眼前是一片惊心动魄的汪洋,水已满过二层楼高,军人和百姓们还在奋力的筑堤,近乎疯狂。高城身边有C市前来保堤的市民们,眼睁睁目睹心血付之东流,默默擦干眼泪投入到新的保卫战。他们的行动像一把把锤子打进高城心间,他感受到不甘心的滋味从头顶灌到脚底。
蒋民决定用军卡填堤,高城咬牙切齿的叫甘小宁,发现甘小宁不在身边,他再吼马小帅,“车子,把所有的车子推下去!”随即军车一辆辆的推了下去,却被洪水掀翻,所有人目瞪口呆中蒋民沉重的开口,“军车堵不住口子,那就用船!”袁朗、蒋民和齐桓、莫彪下水,征用到三搜大驳船横堵在决口,水流量顿时小了下去。不久之后,由地方政府带来的几只煤船也先后沈堵决口,水势这才有所减缓。官兵们欢呼声不绝于耳。
一群新来的年轻官兵跳下去组成坚实的人墙,蒋民的人运十米长木桩与钢架桩上堤,四人一组用一百五十斤的夯头击打。
蒋民和高城、袁朗分别握了握手,刚毅的脸上神情肃穆。
“改这儿开同学会啊。”袁朗满是疲倦的脸上带笑。
蒋民神情依旧严肃,他饱含敬意注视着高城和袁朗,劝住高城要跳进水里筑人墙,“辛苦了。接下去就看我们的了。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吧。等会再换你们。”一改在党校里的忠厚,现出一身的铁中铮铮。随即跳上指挥用气垫船。
高城手掌疼,他摊开一看,手上道道口子,血肉模糊。想本来就被绳子磨破了皮,刚才跌倒滑到碎石导致的。下意识握拳藏手,马小帅见了叫了出来,“连长!手!手!”
“手什么手啊!”高城虎了脸,不着痕迹的背到身后藏,看着像往常一样的背手动作。
马小帅急的抓耳挠腮的,最后瘪了嘴,死盯住高城的手,声音闷的跟梅雨天,“连长,你得去医疗队。”
高城瞪了他一眼,“得瑟!”
马小帅梗脖子硬顶,横在高城跟前,“连长!你得去!发炎怎么办!”
“你这小子!”高城提高了声,指了指马小帅,马小帅严肃的让他笑不出来。
嘶哑的嗓音从他们背后传来,“这手以后你还要使,对它好点没错。”是袁朗。
袁朗点完老A的人数,查看他们是否受伤,许三多的腿有皮外伤,堤坝的钢筋滑破些皮肉,没伤到颈骨,一道口子正流血,成才捂着。高城一看急了,“快送医疗队!”
许三多连忙堆上笑脸,“连长,我、我没事。”语毕和成才一块盯着高城的手。
高城烦躁的沉着脸,“我又没说我不去!”转个头他命令马小帅和二连连长,“原地休息,随时待命!”大步朝连队所在方向走去。马小帅他们赶忙追上去。
直到离开许三多他们,高城蓦然搂住二连长的脖子,认真的问,“你们把被子填下去没?”
二连长脑子还在抗洪里,没转过弯来,直直喊,“报告!”
“小声点!”高城勒紧他的脖子。
“是,填了……”
“全部?”
二连长的粗眉毛纠结着,“全部,包括副营你的……手里能填的东西都下去了。”
高城满意的放开手,咧嘴笑,“那就好。回去发新的!”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在一位列兵的指点下向高城扑来,高城连忙扶住她,“大娘,怎么了?”除了肩膀上的肩章军衔,高城寒碜的样子和普通的士兵的样子没有区别。
大娘按着高城的膀子,含泪道,“首长啊!你就让孩子们喝点咱们的水吧!那么点大的孩子,为咱们在拼命啊!”
高城放眼望去,师侦营的官兵们顶着烈日,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写满疲惫,他们列队向后撤回休息,各个渴的嗓子冒烟,坚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肯喝群众自发送来的矿泉水,群众索性塞他们怀里,年轻的小战士还继续推脱。高城心里既心疼,又亮堂堂的,真诚的对着大娘说,“大娘,咱们有纪律。你们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大娘一听这话,眼泪又刷刷的下来了,这时上来几位中年妇女团团围住高城,抹眼泪大把忆苦,高城连忙安慰着,“大娘,大妈,你们别哭啊。”他朝边上的二连长挤眼,示意他过来劝,二连长是个实在人,一时没反映过来。马小帅冲了出来,“大娘,你看我们连长……啊不,我们副营手里有伤,我先带他去医疗队,行不。”此话一出,大娘和大妈们眼泪更是汹涌。实在挡不住大娘们的眼泪攻势,高城败下阵来,人交给马小帅,跟二连长交代,“记得把钱给想法子垫上。”
“是。”二连长悄悄领命办事去了。
医疗队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不断有中暑或者受伤的战士送来。高城进了营帐,军护正处理好许三多的伤口。许三多见着高城就要在床上蹦,袁朗压着他躺下,一边的成才和吴哲让出点空隙,刚好容下高城。
“来了啊。”袁朗看了一眼高城。
“来了。”高城点点头。
许三多挣扎着起身,袁朗笑他,“急什么上堤,你连长还在这呢。”
“休息,许三多!”高城用半命令式的口吻,眼神里有关心。
许三多看看袁朗,再望望高城,他眨了眨眼,“那,那我出去休息,在这里占床位。”
袁朗并没有阻止他,“去吧。”
说是休息,不过是找个空地随处一躺睡上一觉罢了。
“是!”
成才扶着许三多出去了,吴哲在一边耸耸肩膀朝高城一笑。
袁朗和高城对视一眼,两人没了声。高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医生查看伤口,皮肉伤没大碍,交给军护处理。就等包完伤口,高城和袁朗一起出了医疗队,袁朗变戏法似的摸出烟和火柴给高城点上。
高城一见乐了,狠狠抽口烟,满足的吐出烟雾,享受的笑容灿烂,“老A是能啊。”
袁朗抱了拳,“过奖过奖,能者多劳。”
“刚才,谢谢你啊。”高城冷不丁出了声,“救命了啊。”
袁朗淡淡的回,“算扯平吧。”
“我欠你一条命。”
“高城,我从来不喜欢有人欠我一条命。”袁朗声音低的若有若无。
“你舍命到舍的痛快。”
袁朗搔着后脑勺一笑了之,“要不铁队老说涌动不好呢。”他伸个懒腰,“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又丢给高城根烟,低头点烟,“高副营,我们是扯平了算的。你的绳子,我谢谢你。”
高城说,“拽绳子的可不止我一个。”
袁朗说,“逮着谁谢谁呗。”
“真随便。”
袁朗抽了两口烟,“哎哎,高大爷,我很认真的。”
“哪儿认真啦?”
袁朗叼着香烟吊儿郎当的,“全部。”
“得瑟……啥……”高城说的不屑一顾,忽然他的声音哏咽住了。
袁朗抬头,高城不可置信的向前方,声音干巴巴的,“喂,袁朗,你打我一下。”
“嘿,干嘛自虐啊。”话这般说,袁朗没客气,抽高城一嘴巴,还恳切的问,“够么?”
“我做梦,见着三班长了。”高城揉着脸颊,目光始终紧盯前方。
“啊?”
“我最好的班长。”
远处有人朝他们挥手,大叫着,“连长!”
正文 第31章
史今利落的向他跑来,一瞬间,站到他跟前,眼里带笑,一脸温温暖暖,“连长!”嗓音朗朗。
高城的声音哏在喉咙口,一时半会出不了声。
“史、史今?”高城注视着史今,费了老大力,熟悉的名字终于冲破喉头口的阻碍,干涩的发出了声音。欣喜慢慢从心底浮现,既而由眼里满溺,高城整个人为之一振,黝黑的脸上神采飞扬,“哎!真是你啊!”手拍上史今的肩膀,重重一按,史今稳稳的承住,笑的欢快。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啊?”高城好奇,左右瞧着史今犯疑。
史今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跟这边的旅行社定合同,见这出了留下来帮忙,帮着装沙袋呢,没想候你们了。都以为自己看错了。”就眼见一群群国防绿扑向危堤,史今心头装着感慨万千,那里有九年军旅生涯留给他的不可磨灭的回忆,于是他自发的加入了群众组织的救灾队伍。
高城一皱眉,捏着史今的肩,“该回哪儿回哪儿,能走就走。这地危险。”
史今坦率的望着高城,“连长。我想留下来的。”
“不缺你一个。”
“可咱是七连出来的人。”
史今将高城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高城默然,随后哑然失笑。眼前的史今的执意让高城想到当年他请求高城不要将许三多调去生产基地。
袁朗有趣的打量着史今。史今是许三多口里的第二位班长,许三多说过他很多好。这史今看似平凡,脸上展现出一种温和但不卑不亢的气质,展示出保持向上的力量。
袁朗见过史今一次,许三多俘虏他那次他随三班一同回七连驻地,战车里的史今保持着沉默和严肃,只说了一句话,缓解袁朗像车里众人道歉的时候难堪的气氛,“没关系,首长。”袁朗回忆着那一次的遭遇,包括高城、许三多,七连所有人的态度像拒绝着老A的胜利,体现失败后微不足道的抵抗。袁朗不会计较失败者对胜利者的藐视,这点上他向来大肚,何况他知道等待这支具有光荣传统的部队的是残酷的整编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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