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仙兼定刚跨出锻刀室的大门,就看到天空上飘过了一朵乌云,停留在了本丸的上空。
半刻后,雨滴砸落在地板上,碰撞之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刚进本丸就事事不顺,歌仙兼定嘴角抽动了几下,安慰着自己:“没有征兆,在意想不到的瞬间感受到季节的气息,这就是所谓风流吧。 ”
地里干渴的苗饥渴的吸收着水分,干枯的地面在雨水的滋润下变得湿润,宋肆挥手将天空上方的乌云招走。
歌仙兼定感慨的话还在嘴边,便看到了天空忽然放晴,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疼,歌仙兼定揉了揉脑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真是一点都不风雅。”
将屋子收拾好的时候,门被轻轻的敲了两下,歌仙兼定刚打开门,便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新主人手上端着几个大福,歌仙兼定伸出手来将大福端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新主人盯着大福有些不舍的眼神,揶揄的笑了。
“我从时政那里带来了新鲜的橘子茶,您要跟我一起品品吗?”
看到新的主人乖乖的点了点头,那还带着一点稚嫩的脸颊上带了一些憨厚,歌仙兼定有一种新奇的感觉,将宋肆迎了进来,从旁边刚整理好的柜子里拿出了橘子磨成的粉末。
将橘子茶放到了宋肆的跟前,宋肆习惯了喝茶,拿着玻璃杯的时候还像是在拿茶杯,反而有些别扭:“本丸参观的怎样?”
歌仙兼定说很好,两个人之间便没了话,只是静静的啜茗着橘子茶。
打开门,刚才被雨水浸泡过的泥土散发出了新鲜的味儿,歌仙兼定吸了吸鼻子,有些满意的笑了。
宋肆拿了块大福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这甜腻的东西,歌仙兼定倒是一个都没碰,只是抱着暖洋洋的茶,看着新主人在那儿跟只仓鼠一样,将口腔内塞满食物。
“您似乎很喜欢喝茶。”歌仙兼定笑道:“细细闻可以闻到您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茶叶味道。”
歌仙兼定说着,从一旁取出了一套茶具,动作优雅的从一旁拿了茶叶来,手往前一动,茶叶便顺着歌仙兼定的力道,送入了茶壶里。
宋肆将口中的大福吞了下去,便静静的看着歌仙兼定手上的动作,不得不说,歌仙兼定的茶道要比他还要精湛许多,连动作都要比他的连贯。
茶叶散发出了淡淡的味儿,不是很浓,却也不是很淡,这套茶道的手艺一下子便赢得了宋肆的喜欢,看着歌仙兼定的眼神中带了一层满意的意味在里面。
歌仙兼定将刚才的橘子茶捧在手里,泡完茶后,这橘子茶已经有些变得冷了,喝下去的时候连带着嗓子里都带着一股子冷意。
“您若是喜欢,以后我可以经常为您泡茶。”
歌仙兼定带着浅浅的笑,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后院的万叶樱被风一吹,叶子上的水分被扬起,在空气的照应下,一道小小的彩虹挂在天边,歌仙兼定忽然觉得其实来到这个本丸也没有事事不顺。
“说起来,你跟小夜左文字都是细川家的。”宋肆这话一出,歌仙兼定莫名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的听到宋肆的声音:“他好像比你大上170多岁,你叫他爷爷吗?”
歌仙兼定尴尬的笑了笑,不予置评:“这真风雅呢。”
宋肆没接话,只是将手中的茶抿了几口后放下,站起身道了声多谢款待便离开了歌仙兼定的屋子,歌仙兼定看着宋肆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爷爷啊。”
“那么您是怎么想的?守护历史什么的?”压切长谷部有些诧异三日月宗近会提到这个问题,哈出了一口气,看着冷寂的夜空将口中的雾气遣散。
三日月宗近还是那样淡淡的笑着,营帐门口有一处蚂蚁窝,三日月用一根木棍在蚂蚁窝的地方戳了戳:“历史就像是这一窝蚂蚁,行溯军就像是我手中的木棍,若是我给了外力破坏……”三日月看着四处逃窜的蚂蚁笑道:“这就是我的答案。”
压切长谷部眼睛紧紧的盯着地上的蚂蚁:“我仅仅是为了遵从主命罢了。”这话倒是不知道是在跟三日月解释,还是在给自己一个理由。
压切长谷部说的理所当然,甚至底气十足,但是看到三日月似笑非笑的眼神,语气中的理直气壮变得削弱了不少。
三日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站起身来:“哈哈哈甚好甚好。”
“啊,老爷子我忽然困意上来了,得早点休息了,压切长谷部你可以用这点独处的时光好好看看这窝蚂蚁。”
战争,死亡,历史终将会把这些记录下来,但是时政记录的只是主线,对于剩下的死亡的参战人员来说,在历史洪流中,只是扮演这些蚂蚁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日月刚才的动作,蚂蚁窝开始变得有些躁动,大规模的兵蚁跑了出来,在最后跟着蚁后,已经确认不安全的地方,蚂蚁们选择迁移。
压切长谷部叹了口气,忽然一只蚂蚁扰乱了队伍,作为领头的下了错误的指令,一群领头的兵蚁为了掩护蚁后,被来往的士兵活生生的踩死。
改变历史,一环套着一环,蝴蝶效应,若是织田信长胜利,历史会发生大幅度的改变,现在至少看起来和平的日子也会随之改变。
不是舍己救人,也不是为了大公无私,只是在作为唯一能够保护剩下的人的事情上,做到问心无愧罢了。
那一刻,压切长谷部忽然明白了三日月宗近的意思,他仰起头看了看天空,将头依靠在了身后的营帐上,闭上了眼睛。
桂川。
明智光秀翻身下马,冲着后方下达了命令:“都去掉马蹄上包裹的东西,士卒脱掉草鞋,换上足半,铁炮手把火绳切成一尺五寸长,并将两端都点燃。随时准备战斗!”
士兵们脸上带着一些长时间奔波的泥土,甚至还有一部分草灰,看起来异常的狼狈,眼中对于前路的迷茫太过于明显,机械的完成将军下达的命令。
加州清光看了看那些唯命是从的士兵,唏嘘的叹了一声:“这些人还不知道要去攻打的是自己的主上。”
“只是命令罢了。”,压切长谷部觉得嗓子有点干涩,他将士兵发下的足半换到了脚上:“快些走吧,等到了本能寺,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孩子们不大适应这粗糙的足半,娇嫩的脚丫子被刺的生疼,两个孩子却从未皱起眉来,而是脚步坚定的跟在了山姥切的身后。
等渡过了桂川,明智光秀给予士兵了极大的奖励,甚至对于他们的兄弟都许以官职。
“从今日起,光秀殿下即将成为天下人,即便如提鞋的低贱之辈亦当欢欣踊跃,竭尽忠勇。”
“吾辈士卒有两处目标,树立武勋便在今日。有什么愿望现在尽可以说出来。有兄弟子嗣之人自不必担心无人继承家业,无兄弟子嗣之辈尽可从自己的亲属中选出关系亲近者继承家业。众人封赏之高下,全系尽忠之深浅!”
明智光秀一指远方:“前进,敌在本能寺!”
士兵啃着硬到无法忍受的馒头,喝着干涩的泉水,听到这话,眼中从刚才的迷茫带了希望。
旁边有一个士兵,手中的有一块很小的画像,那上面的小男孩笑的灿烂,士兵扭头看到了白头发的五虎退,抿了抿唇,走上前将手中唯一仅剩下的一颗已经看不大清楚形状的金平糖,轻轻的掰开五虎退的手,放到了手心之中。
五虎退冲着那个士兵害羞的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来,看到一旁的小夜左文字好奇的眼神,将手中的糖纸剥开,塞到了小夜左文字的嘴里。
小土匪含着甜丝丝的糖,脸色变得柔和,甚至带了点笑意,然后严肃认真的冲着那个士兵说了谢谢,倒是让那士兵不大好意思,摸了摸小夜左文字的脑袋,便找了借口离开了原地。
听到本能寺三个字的时候,压切长谷部止不住的有些颤抖,甚至看起来看起来有些哆嗦,身旁的几把刀剑传来的关切眼神让他心中暖了不少。
天野源右卫门在不远处冲着他们笑了笑,三日月宗近点头给予了回应。
本能寺已经在眼前,压切长谷部抬起头来直视前方,将手中的本体牢牢的握紧。
织田信长,那个在他的生命中扮演了主要角色的男人,让他认为自己是耻辱的男人,马上就要在此地,为了自己的尊严,在大火中自尽。
chapter 15
本能寺前夜,雨点滴滴答答的下着,没有本丸那种清新的味道,反而有一种肉体腐烂的味道。
紧张的气氛随着这并不好闻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湿气让人身上有些微微的痒,山姥切国广和加州清光却不敢有所动作,只是找了掩体,静静的等待最佳的时机。
“几位客气了,各位远迎的大礼,主上已经知晓,但天气到底寒冷,主上心中已经体会,特意叫小人来,请各位大人现行回去。”
山姥切国广躲在山科栗田口不远处的树后,手中的本体被死死的握紧,鼻尖轻微的耸动,他闻到了溯行军那身上恶心的味道。
森兰丸已经成年,却还梳着少年时期的发髻,碎发散落在周边,脸颊还带着婴儿肥,表情虽然温和,但是面对这些贵族公卿之时,气势却变得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