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专心训练的乔一帆，不想影响到对方训练，这就是他反感把手机带去训练室的最大原因。见戴着耳机的乔一帆没有听见，他拉开影子轻手轻脚离开，去了门外接听电话。
“你到微草了？”刚按下接听键，叶秋的声音便传来，“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叶修回答，“美国现在还是早上吧。”
“是啊，我刚起来。”电话另头传来拉开窗帘的声响，叶秋接着说：“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几个小时飞机和车程挺累人的，别通宵玩游戏，我请王队帮忙看着你。”
“原来他想拉我电闸是你唆使的？”叶修恍然大悟。
“不是唆使，是拜托。”叶秋严肃地说，“你这方面保证我实在信不过，身体是一切的本钱，你太不爱惜自己了。记得睡前再喝杯牛奶——微草食堂有牛奶吗？”
“不清楚。”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没的话去便利店买，记得看保质期，买最近日子的。”
“是是……”叶修连声应道，“你不是还有工作吗？和我这么闲聊没问题？”
“再说几句我就挂了。”叶秋没好气地说道，“明天早上给我打电话，包括以后的日子，电话不能少，我得了解你的情况。三餐都去食堂吃，不管微草伙食怎么样总比你吃方便面要好，牛奶鸡蛋必不可少，晚上准时睡觉，听到了没有？”
“这些话在我出发时你都说过了。”叶修忍不住再加一句，“我就那么不让你放心？”
“你做过让我放心的事？”叶秋反问，“给我说说，我会好好回忆的。”
叶修沉默下来，他开始回忆，貌似他能让叶秋放心的事……好像还真没有？
“没话说了？”叶秋说道，“我不反复念叨，你就不听。”
“说句实话吧，其实你这样反复念叨……”他也未必会听。叶修略作停顿，理智地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叶秋，我早就过乖宝宝的年纪了，再说该懂的道理我都懂。”
对面的叶秋哼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当叶修回到训练室时其他人已经差不多结束训练了，王杰希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和微草的其他队员们做每日的总结工作。叶修知道之后差不多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他回到自己的电脑前退出了游戏，将卡收入口袋。
“收拾好了？”王杰希走到他身边问道，其他人大多去食堂吃晚饭了。
“差不多，”叶修关掉电脑站起来，“食堂里有牛奶吗？”
王杰希摇了摇头：“没有，得去附近便利店买，顺便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位于北方的B市比南方的城市冷得多，下午在有暖气的地方还不觉得，但现在在外面上稍微站一会儿，就能完全感受到两地的气候差异。叶修裹上围巾，冷气依旧控制不住往他脖子里钻，之前还暖和的手不一会儿就冻冷了。
王杰希比叶修晚出来一点，他手里还拿着两个毛茸茸的手套：“把这个戴上。”
“你买的？”叶修接过手套，戴上后稍微大了一些，不过还挺暖的。
“我想你不会记得戴这个。”王杰希的衣着打扮和下午时差不多，不过没戴墨镜，其实以他们的身份，只要别去网吧、荣耀周边贩售店这类游戏玩家聚集的地方，走大街上被认出来的机率还是不大的，“走吧。”
两人并肩朝前走去，叶修突然问道：“下午的时候，他在群里说什么呢？”
“你说黄少天？”
“除了他还有谁。”
“他想向我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来了微草，之后想去观战。”微草和蓝雨的关系不比嘉世和霸图好到哪里去，不过双方队长都不怎么会在日常里拉仇恨，去对方市里时不会被丢矿泉水瓶。
“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还那么引人注目。”叶修说道。
“因为是你。”王杰希淡淡地说，“你引起怎样的轰动，我都不奇怪。”
“谢谢你的夸奖。”
“不用谢。”
他们穿过小路，来到了大街上，B市的夜晚很热闹，街上几乎都是人。叶修朝左朝右都看看，记下走过的商铺和特殊标志，过去他对微草俱乐部附近的地段并不熟悉，但既然现在到了这里，别说成为人型活地图，但至少也别迷路。
在走到十字路口时两人停了下来，下班高峰时期马路被车堵得水泄不通，幸好路口还能走。
走着走着，叶修感到脸上传来一片凉意，他微愣一下，向前伸出手。
几片白色的雪花摇摇晃晃地落下来，落在他戴着手套的掌心。
下雪了。
第十六章
雪悠悠扬扬从空中飘落，下得不大，人流涌动的地方基本没留下多少积雪，只有车辆、小灌木丛上才被铺上一层素白。
“真是出门不利啊。”叶修说着，戴上了衣服后所连的帽子，“我们要不要回去？”
王杰希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原路返回，但在回去前进了离微草俱乐部挺近的便利店，店里的牛奶品种不多，王杰希挑了最常见的那种，他正要去收银台付账，却看到叶修站在一排架子前。
架子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巴掌型打地鼠机，叶修随手拿下离他最近的一个。
“你玩这个？”王杰希扬了扬眉。
“不，是练手速用的。”叶修说道，“做点小改装，绝对不比专业练手速的软件差。”
王杰希对此不置可否，不过他还是将两样东西一起付了帐，带叶修回到微草俱乐部。把牛奶放回宿舍后，两人一起去了食堂。
食堂里有人正在吃饭，见王杰希来他们立刻站起来向他打招呼。
王杰希对他们一一细心地做了关照，然后他在窗口替自己和叶修都点了菜，又和他端着盘子坐到了一个近角落的靠窗位置。透过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雪景，叶修无奈看着摆着面前的两素一荤，又看了看手边还未打开的牛奶盒，觉得自己伙食及作息自由终于一去不复返。
“想什么呢？”王杰希问道。
两人都不是张新杰，自然不会讲究什么吃饭时不讲话，听王杰希这么问，叶修自然不会把内心的想法压着不说，那就不是他了。
“老实交代吧，叶秋还让你管我多少东西？”叶修看着他，“除了作息和伙食。”
王杰希看了他一眼，嘴边似乎带上了一丝笑意：“督促你给他定时打电话，看着你不许抽烟，每天早上带你晨练，俱乐部里有专门的健身房。”
叶修听到最后一句脸色一变，接着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口气：“你看啊，大眼，不，杰希大大，我们不管怎么说也算曾经的搭档，足足七八年的交情……你就忍心，也舍得了那个时间像个老妈子一样处处管着我？”
“我们搭档才两次。”王杰希眼睛都没抬一下，“全明星和世邀赛。”
叶修和王杰希，他们两个的配合真不算多，毕竟身在异队，在叶修第一次退役前他们在全明星赛里也没被分到过一组。第十赛季全明星赛那是第一次，那场比赛里两人配合着，尘封许久的魔术师彻底打乱了B队的节奏；而在世邀赛里，也正是王杰希配合着叶修，辅助他让他强杀掉对方的牧师并带走主攻手大半血量。
他们的两次配合几乎都天衣无缝，前一次让魔术师重现赛场，后一次让整个世界了解到散人快打的实力。世邀赛决赛后喻文州曾经说过，不是所有的战术大师都能让王杰希彻底释放属于魔术师的能量，但叶修无疑是最成功的一个。
“都两次了还不够？”叶修说，“不抽烟我浑身不舒服，你看这是不是通融一下？”
“不行。”王杰希微皱起眉，“叶秋给我看过你的肺部X光照片，有些严重但不是无法挽回，之后不能允许你再抽哪怕一根烟。”
叶修一副胃疼的表情，早知道就不答应叶秋拖他去做全身检查了，他现在一副未成年的相貌，自己去店里是很难买到烟的，再说如果没王杰希的允许，他在微草也抽不了烟。
“叶秋是为你好。”王杰希说完，又接上一句：“我也是。”
叶修耸肩，一脸无奈：“剥夺我爱好的好啊。”
“这又不是什么好的爱好。”
“是，是……”叶修放弃了与王杰希争辩，“你还是给我说说微草现在怎么样了吧，我还不了解这个时候的微草，你是不是还像那时一样？”
他是一个好队长，比上一任微草队长负责，这造就了微草的其他成员也好，微草的粉丝们也罢，都把太多的期望都压在了他的肩上，他们太过信任他，也太过——依赖他。
王杰希一愣，正要说话，却听叶修继续说：“现在的他们已经把你彻底视为靠山了吗？”
第十赛季，兴欣与微草的最后一次交锋，叶修不顾一切代价强杀王不留行，让兴欣一下子处于劣势，可是那时候没有一个微草的粉丝高兴，因为他们失去的是王杰希，被兴欣付出那样带走的人是他们那样依赖的队长，几乎托付一切的靠山。
那是第十赛季，现在才第八赛季，而现在的微草刚拿到上一赛季的冠军，叶修觉得情况不乐观，至少在他看来，以王杰希为靠山的雏形已经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