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在这种事情上向来遵循自己的本心,回应得没半点迟疑。又或者说,他本就在等这一刻。太久没有亲热,他们亲吻得太过激烈,一时间静谧的房间里只闻得喘息声。最后,还是追命最先停下,无情的脸色已有了些潮红。
他们凝视了彼此一会儿,无情低首欲要再落下一吻,追命侧头偏过。意想不到三师弟会有这个举动,无情有点不满地看他。
追命不舍地缠着无情的脖颈,又不得不说:“我真该回去了。”
无情即刻道:“明早再走。”顿一顿又说,“明早天不亮你便走就是了。”
追命想答应,却又道:“万一有人发现我房间没人可就糟了。”
无情已帮他想好说辞,道:“你就说你夜里去查闹鬼的线索。今天你帮了薛纲大忙,他不会怀疑你。”
这下追命立刻便想点头,然而停顿一会儿,他轻声笑了一下,咬着无情的耳朵道:“大师兄,你就这么想让我留下?”
无情正抚着追命下巴的胡碴,像手触摸着暗器囊的感觉,有些微疼,他喜欢这种感觉,道:“是很想让你留下。不过,我若是让你走了,你今晚就能睡得着觉了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肘还撑着床,勉强在不施展轻功的情况动了一下身体,拿腰蹭了蹭追命那处灼热。
意识到自己被反将了一军,追命一笑,将无情抱得更紧了,坦然承认道:“睡不着。”
于是接下来谁都没再说废话,褪去衣裳,他们相贴在一起。一旁的灯火虽微弱,但仍亮着,无情看着追命如今的模样总觉很怪,屈指一弹,微火熄灭。
什么都看不清了,而无情的呼吸却点燃了追命身上的火,他轻轻地道:“之前答应我什么,还记得吗?”
追命一愣便随即明白了无情的意思,他苦笑道:“大师兄,你难为我啊……”
当年称呼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十余岁的少年一声大师兄都不知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如今若是还要……可是无情正按着他,唇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胸膛,颇有一种你不完成之前的承诺就别想动的态度。
追命的呼吸愈渐急促,终于忍不住了,他挺了挺腰,把自己送上去,缠绵着情欲的亲吻间他才轻轻道了一声:“哥哥……你满意了?”
像是被触到了什么敏感处,无情的心跳一下子就剧烈起来,跳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庆幸此刻漆黑一片,追命看不见他耳根的红。他们的发丝与汗水纠缠在一起,黑暗中,最熟悉的是彼此的身体。
次日一早,雄鸡尚未打鸣,夜空尚未转蓝,天是灰蒙蒙一片,飘着些许灰蒙蒙的云。追命早起了床,听出院里无人,遂放心大胆打开窗户,站在窗边望云。
仅仅片刻,听见身后有声响,他回头,道:“大师兄,你多睡会儿?”
无情既醒了就没再睡回笼觉的习惯,穿衣,拍床,掠至轮椅,他到了追命的身边,道:“你该走了。”
追命不禁叹一口气,道:“大师兄,昨晚你还一定要我留下,这会儿你又开始赶我走了。”
一定?你自己不愿意吗?无情没理他,看看院里青竹,又看看隔壁不远的另一间客房,道:“他们四个醒得也不会晚。”
追命了然,点点头,道:“那好罢,大师兄再见。”说完随手拿起桌上水囊喝了一口茶。
其实他本意是想喝酒,这是多年的老习惯,早起别的可以不吃不喝,总得想喝一口酒。直到待他喝下去之后才恍然记起,水囊里放的不是酒,而是茶。
他一皱眉,无情便将他的心思瞧了个头,说道:“既不想暴露身份,又不喜欢喝茶,那就什么都别喝。你这样,平白地浪费了好茶。”
追命将水囊凑在鼻端闻茶香,给自己心理暗示这玩意要比酒更好喝,道:“没办法,想事的时候就忍不住往身上摸葫芦,要是我这身上什么都不带,岂不是更容易让他们看出不对劲?”
无情心思转动了几下,夺过了追命手中的水囊。要从追命手中夺东西,无情从来都轻而易举,但见追命神情不解,他淡淡道:“忍一忍你那动不动就想往身上摸葫芦的毛病罢,忍个一天,我就还你。”
追命茫然道:“你干嘛?”
无情不回答他,只道:“你晓得他们四个什么时候会醒得的,只有不到半炷香时间了。”
追命笑着哎了一声道:“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躲他们四个的时候。”话落时,他已从窗边翻出去,不见了踪影。
第131章 第 16 章
半个多时辰以后,天放了蓝,碧空摇曳着几朵白云与几只展翅的白鸟。沉浸在睡梦里的人,陆陆续续醒了来。追命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仿佛是刚刚睡醒的样子,跟院外的弟子们打个招呼,再跟着他们到了大堂。
薛纲与薛霜行已在此等候,不一会儿温子非也来了。做主人见状自然先客气地问了一句两位客人昨夜睡得怎么样?
追命的唇角浮上微笑,道:“好得很,多谢薛帮主关心。”
坐下来寒暄几句,追命再次率先道:“趁着无情不在这儿,我说几句话罢。”
众人目光看向他。
他正襟危坐,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慢慢道:“薛帮主昨日曾说,那些遇害者的尸体与疯了的兄弟们如今都在贵帮的别院,我想趁今儿还早,我们一起去别院看看。”
这话才说完,温子非第一个表示了不同意,道:“恕我直言,那些疯了的兄弟们都已讲不出什么有意义的线索,而尸体更是没法说话,见了他们又有何用?不如就直接守株待鬼,有我和梁兄联手,还怕什么?”
追命颌首道:“温兄之言也很些有道理。要不这样好了,温兄留在这里守株待鬼,我去别院看一看,若找不到什么线索再赶回来温兄的忙。”他一句话就将温子非顶了回去,又看向薛纲,笑着道,“薛帮主,况且我们若是去了别院,也能够避开无情。”
薛纲听见最后一句,立即喜上心头,道:“就依梁先生所言。不知温少侠的意思?”
温子非没办法地道:“还是我跟梁兄一起去罢。”
计划定了下来,片晌,薛纲却又发起了愁,默默自语道:“可是我们走了之后,该怎样跟无情解释呢?”
追命道:“干嘛要跟他解释?他是捕快又怎样,我们又不是他的犯人,难不成我们还不能离开他的视线了吗?”
越说越大声,薛纲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赶忙道:“梁先生你小声点,你小声点。”
正在此时,无情的车轿滑动着滑轮于门外路过。
薛纲一惊,立刻起了身,望向门外招呼道:“大捕头。”
无情停下车轿,侧头道:“薛帮主有事?”
看无情这个样子,他应该是没听到梁三七方才的话?薛纲放下了心,道:“大捕头,今日我和梁先生与温少侠出外办些私事,你在鄙帮住着,有什么事吩咐鄙帮弟子就行。你看怎么样?”
其实以薛纲一帮之主的身份,他本没必要对无情如此低三下气,然而因为薛绝之事,他面对着无情总觉心虚。
无情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并不进门,似乎心不在焉道:“薛帮主是主人,成某是客人。薛帮主要做什么事,去什么地方,不必向我这个客人汇报。成某今日也有些事要办,暂时告辞了。”
三剑一刀僮心领神会,不待无情按动红颜机关滑行,他们已抬起无情的车轿离开。
穹空帮的院子很宽,到处都是走廊假山,绿意垂柳披下。无情与四僮漫步了一会儿,时不时有几个帮内弟子跟着他们,这自然是薛纲的吩咐,但每一个都自觉跟着远远的,没人敢离无情太近。
无情看着前方几株巨大的参天绿树,忽然道:“这样的地方太容易闹鬼了。”
三剑一刀僮呆滞了一下,公子什么时候信鬼神了?
可是之后无情再度无言,直到他们走出了穹空帮大门,准备向着大街走去时,四僮互相瞅瞅,由何梵开口说出了他们四个人藏在心里藏了一会儿的想法:“公子,也不知那个温子非要去什么地方,需不需要我们四个跟上他们去看一看。”
无情道:“不必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办。”
叶告闻言,那急性子不由便上来了,道:“公子,您是怕我们被他们发现吗?那你派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三爷上次才夸过我追踪术进步了,肯定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无情当然不是怕他被人发现,但一听他这话倒是笑了,随即正色道:“他们去哪里不重要,现在我们要查一查袁州来许州后去了哪里。”
这也是正事,四个孩子马上点头接下军令状,无情感觉耳边清静了一会儿。
然而只有一会儿,叶告又忍不住说起了话:“公子,今天我们是不是可以给三爷写信,和他见面了啊?”
另外三个孩子立刻是啊是啊地符合。
这时他们已走到繁华热闹的大街上,无情颇为无奈地道:“怎么总提你们三师叔,就不想你们二师叔和四师叔了吗?”
四个孩子开口比什么都快,都不用大脑思考的,异口同声说出心里话:“怎么可能不想!”
白可儿喃喃道:“可是二爷和四爷不是不在许州吗?”
陈日月像个小大人地道:“四爷在家;二爷一个人跟任别空和那么多大坏蛋在一起,我真有点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