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逾还抱着唐硕,听说是断断续续一直哭,没事就问他师父怎么样了,这边都说了没事,那边还是哭。
越渊塞了块糖在小孩儿嘴里,“不准哭了啊,再哭扔你出去了。”
小家伙这儿像是缓过来一些,只是迟钝的点点头,已经不哭不闹了。
越渊给叶逾添上饭,自己把唐硕接过来抱在怀里,难得小孩儿肯让他抱着,单手倒了杯酒,自己小口品着。顺带和他说了遇着饮江的事,也提及过两日她俩可能要过来。
“还要糖…”唐硕扯扯越渊袖子。
“一天就两颗,吃完这颗不给了啊。”
小孩儿不情愿,却还是选择先把这颗吃了。
叶逾应允,示意自己知道了,之后就叹了一声放下碗筷,无奈看了一眼门口,“思遥来了。”
越渊咂舌,就不能有个清静时候。
“啊啊啊啊啊,哥你吃独食。我就说味道不一样。你怎么这样。”
叶逾没搭理她瞎叫唤,起来给她拿了副碗筷。
“坐下吃。”
“等我,我去叫顾恩来。”
越渊都没来得及说话,小姑娘又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我再让去给烧两个菜吧,这哪够吃啊。”越渊把唐硕又塞给叶逾,自己则起身出去。
叶逾摇头笑着,又偷偷塞给唐硕几块糖。“自己拿着吃,别让他知道。”
“还是叶少爷最好了。”
第30章 卅
唐淮迟迟未醒。虽说方诀和大家都说了他没事。但这一直不醒,外面的人总还是有些惴惴的。
方斐有时候帮着看看唐淮,确实是没什么事,也只能让大家先别担心。
“嗳,你师兄让煎的药,没见他来拿,别是忘了,你快给送过去。”说话的是个七秀坊的姑娘,在营里也有几年了。
“啊,来了。”方斐过去端起药,跟人家道了谢,小心翼翼的去往方诀那边。这个时候,方诀应当是在唐淮那里吧。
可等他去了唐淮那边,从外看屋里黑漆漆的。天色已经黑尽了,想来方诀是没在屋里。她又去了外面,不远处方诀的屋子也是黑的。
“哪去了…”方斐小声嘀咕着,还是先推门进去了,方诀不在这药也不能不给唐淮喝啊。
“做什么。”方斐推门的那刻,屋内突然传出清冷声音。
若不是身手灵活,险些把药洒了。乌漆墨黑之中只能看见方诀的身影坐在唐淮榻边。
“你有病吧。在屋里不点个蜡。”方斐瞪着他,黑灯瞎火的对面也估计看不见她什么表情。“唐淮的药,你怎么不去取。”
方斐语气不善,方诀也没恼她。“忘了。”
听着他没什么精气神般的,方斐反而没法跟他置气。唐淮躺了有几日了,方诀浑浑噩噩的也就有几日了。
“药放这儿了啊,你一会儿喂他喝了。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端进来。”
“不用了。”方诀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似是催着方斐快走一般。她也识趣,把药放下就不久留了。
“等下。”方斐这边刚放下药准备走,就听着方诀又叫了她一声。虽是只能看见个人影,但方斐还是又抬头看着他在的方向。
“嗯?还有事?”
她问过去,方诀却又迟迟没说话。一反常态的,方斐反而十足的耐性,也不催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等他说下一句。她也觉着时间太久了,方诀太久没和人好好说过话了,若是能听他说一些,也算好事。
她听见方诀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平复心情一般,冗长的气息呼出后,才又听他开口问自己。
“文曲之聿你拿着吗。”
方斐稍稍皱眉,心下好像猜出什么,“拿了。”
“接着。”话音刚落,方斐就看见有什么像自己抛来,赶忙伸手去接。
入手稍沉,是落凤。
“把文曲之聿给我吧。”
方斐听不出这话里是不是有几分恳求的意思,也听不出是不是有几分不情愿。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那多出的几分情绪就像是方斐自己给他强行添上去般的。
她没迟疑,也没劝慰。从腰间解下文曲之聿就扔还给方诀。
“想好了啊,换了可就不还你了。”
“回去吧。”
这达成目的就赶人走一直是方诀的风格,方斐也是熟络,掂了掂手中落凤,走就走。
屋外冷风冽的很,落凤在夜色下还闪烁着微光。方斐覆手而上,轻缓摸索着。
她觉着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师兄也算是承认了自己的心意,总还是找到了离经易道愿意为的那一人。
这么想着就自己长叹了一声。
“怎么了,苦兮兮的,有人欺负你了。”说话的思遥,正好看见刚从唐淮屋里出来的她。
方斐过去把脑袋靠在思遥肩,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也想离经易道为一人,可没人给我这个机会。”
思遥哭笑不得的在她脑袋是拍了拍,“我还以为什么什么事呢。”
“你们这一对儿一对儿的当然不懂我的苦。”
“懂你懂你。”思遥哄着她。“营里来了个明教弟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明教弟子?天策府里还能有明教弟子?”
“我也好奇,问了顾恩说是他朋友,知根知底的就让进来了。”叶思遥道。
方斐听及点点头,但还是没精神的靠着思遥,“我可不喜欢什么明教弟子。”
“他还带了三只猫。不对,五只猫。”
“走。现在就去。”
真是好哄。
屋子依旧黑漆漆的。方诀坐在床侧,抬手往耳后拨了拨唐淮头发。
而后便一直静默无声着。
一时冲动和方斐还了武器,此时却没有丝毫释然感。可看着这因为自己趴伏在这里的人,却又吐不出怨言。
他被唐淮照顾太久了,久到有时候恍惚之间觉着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在唐淮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瞬,他才觉着不是。
如果他能醒来,还是对他好些吧。平日里习惯他在自己耳边吵个没完了,一时安静下来,怎么都觉着不自在。
唐淮醒来的时候,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挣扎的想往起爬,稍稍一动就就牵扯到背后的伤口,不得已又栽回去,等着有好心人发现他。
唐淮闲不住,这醒来就不想在床上躺着,可迟迟没人进来,他也喊不出声来。但按照以往的习惯…唐淮像只蛆一样往床畔挪动着,手向床底下探着。哦呦,还真在。
方诀果然把千机弩给他扔床边起了。
唐淮把凤尾天机拖到床上,仔细摸索着,虽然于他而言好像只是一觉过后,但他能感觉着自己肯定昏了好久,老朋友相见般的和他的千机弩亲切的打起招呼。随后一发箭矢射出,直接打穿窗户射到外面。
还不错,手感还在。
方斐正巧端药过来,脚边突袭而来的一发箭矢吓得她当即立在原地。她四周望去,第一反应是有刺客要害唐淮,抄起落凤就推门而入。
“什么人!”方斐大叫着,企图呵退地方。
“我啦…”唐淮恹恹的,看着门口的姑娘。
“醒了?”方斐收起落凤,还真检查了一番,确认屋里真没其他人,又看见床上的千机弩,才算是知道发生了什么,“醒了就起来把药喝了。”
“起不来…你师兄呢。”
方斐端着药走上前,把他扶起来。“没在营里,这几日伤亡太大,别的营缺人手,师兄和其他几个就过去帮衬着了。”
“哦…”唐淮把喝完的碗递回去。方斐又给他诊了一番,身后的伤也重新换了新药。“你让你师兄回来嘛。”
“他晚上就回来了,你不让他去你自己和他说。”方斐小心的把伤口用纱布包好,唐淮也忍着疼没吭气,见她收了手才长舒了一口气。
“那我要给他一个惊喜。”唐淮把被子扯上来,保持着醒来之前的姿势,准备再睡一觉算了。
“装什么装,我师兄昨天就说你今天要醒。”方斐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唐淮差点从床上弹起来。“疼疼疼呢。”他这一回头,眼神直对上方斐腰间。“落凤哪来的。”
方斐也低头看了看,“我师兄给我的啊。”
唐淮乍一听,以为只是小姑娘要着玩,方诀就借给她了,“玩什么玩,赶紧还回来,你师兄出事怎么办。”说完就伸出那抬不高的胳膊,想去抢回来。
“他把我文曲之聿都换走了,你跟他说去啊,又不是我乐意换的。”方斐冲着他伸过来的手背就给一巴掌拍了回去。
唐淮缩回手,但这一听不太对啊。
“换多久。”
“他好像没准备跟我换回来。”
“你们俩闹什么,他不修花间游了?”
“也许…就…为一人吧。”方斐撇撇嘴,用眼神示意你应该懂得。
唐淮抿着嘴,不由缩眉,不知在想什么。方斐觉着气氛不对,收了东西就准备落跑。
唐淮一把扯住她手腕,“不行,说清楚再走。”
“好好好,说说说,你好好趴着。”方斐也觉着说开了比较好,自己怎么都是个局外人,劝不上他们两个,就坐着和他把那晚的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