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特工]My husband,My teacher 完结+番外 (星河蛋挞)

　　“真的？”

　　“当然。”

　　艾格西笑出一排牙齿，下意识去摸头，哈利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摸乱被发胶弄得服服帖帖的脑袋。男孩儿有一头软绵绵的金毛，这种头发长大后多半会变成和哈利差不多的金棕或者金铜色，不过现在还灿烂得和缎子一样。艾格西是个早熟的孩子，长得倒不太早熟，脸颊上还带着婴儿肥，笑起来格外可爱，像只毛茸茸暖呼呼的小动物。

　　“我觉得我还有点口音。”他嘀咕道，“我说‘祝你有好的一天’的时候她挑眉了。”

　　“元音发音不太准确。”哈利说着示范了一次，“不是什么大事。每一次我见到你，你的口音都有进步。”

　　“我每天晚上都会念你推荐的书。”

　　年长者看了艾格西一眼，立刻意识到他并不是在抱怨，而是在邀功，或者说撒娇。哈利再没看见过驼着背的艾格西，就算到了只有两人的看台上，男孩坐在椅子上的背还是直挺挺的，咬字也尽力标准，和从窗外掉进来的初次见面差别巨大。

　　“看来我的建议你都听进去了，学习成就绅士。”哈利微笑着说。艾格西的脑袋抬得更高了，绿眼睛亮晶晶的，像只蹭人手求摸头的狗狗。什么样的铁石心肠才能对此视而不见啊。哈利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考虑到这对准国王而言不太尊重，又往两边抚了抚，装作在理翘起来的头发。

　　“嗯哼。”艾格西乖乖让他摸着，说，“我得为标准的‘国王英语’负责嘛。”

　　“又或许今后的标准英语就是你的口音了。”哈利收回他脑袋上的手，顺便抚平了他的领带，“人们竞相模仿新国王，纷纷认为这种故意参杂着变音的口音是高贵血脉的象征，即使埋没于平民之中也不可抹去，新国王的传奇经历证明了这一点。”

　　艾格西想了想这种可能性，不绅士地喷笑出声。

　　“距离你要发表公开演讲起码还要几年。”哈利坐回去，“在正式婚礼前你的声音影像都不会被公开，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必为记者心烦。”

　　比赛在此时开场，他们停止了对话，专心看骏马冲出起点。艾格西对马种一无所知，仍为它们激动得捏紧了拳头，大概每个少年都会为力量和速度着迷。“那匹马！他真酷，你看他的鬃毛！”他忘形地比划着，脖子伸出去一尺长。哈利告诉他那就是属于国王的马，艾格西一脸惊喜，只差说“当国王终于有好处”了。

　　“在受过专业骑术培训前别想骑他。”哈利一语道破艾格西的心思，让恨不得今天就骑上去的准国王垮下了肩。“我什么时候能学骑术呢？”他问。哈利回答：“完成所有必要的礼仪训练后。如果你表现得好，周末就能让管家安排试试。”

　　说完他觉得自己很像和儿子讨价还价的老爹，天可怜见，他还没结婚呢。

　　……哦，他好像订婚了。

　　中场休息时艾格西说想出去逛逛，哈利点头放行。对方没露出需要陪同的意思，他自然也没提。艾格西多半是溜去看一眼马。充满贵族的赛马场经过了最严密的安全审查，哈利也不担心艾格西胆大包天爬上马背，他有分寸。这孩子学习得很快，聪明，懂事，有毅力，即便不提他与李的关系，他也是哈利乐意教导的学徒。

　　那场不幸发生之后，哈利一直远远地关注着李的遗孀和孩子。艾格西比资料中更真实，更有潜力，更讨人喜欢，七年来头一次，哈利再次对某个人的未来产生了期待。

　　赛场一角突然传来了骚动，人们的惊呼与马嘶声一并响起。“马！”有人惊叫道。侧门中冲出一匹高头大马，它甩头跺蹄的样子就像发了疯。在它前头跑着一个人影，哈利猛地站了起来，良好的视力一下发现了那是谁。

　　是艾格西，他的帽子不见了，黑色上衣的手臂部分满是灰尘。他飞窜得像只松鼠，但完全没能拉开和马的距离，人要如何与纯种赛马赛跑？若非那匹马时不时嘶鸣着人立而起，他一定已经倒在了马蹄下。哈利认出了那匹马，所有赛马中最高大的一匹，去年的冠军，它和少年的体型差近乎猫和老鼠。

　　“艾格西，上来！”哈利喊道。看台围栏的高度难不倒艾格西，只要爬上来就能脱离危险。然而艾格西只是顿了顿，居然往赛场内部跑去。不是便于摆脱的猛然折转，而是一道弯转的弧线，这甚至让人与马之间的距离缩得更短。哈利咬住几乎冲出口的咒骂，很快发现了原因：前方有一位女士在仓促中折断了高跟鞋。

　　艾格西觉得胸口发痛，他跑得太用力了，西装皮鞋不适合发足狂奔。马蹄声一点也没远去，他听到了哈利的声音，但他不能让失去目标的马冲向那名女士。跟着我来啊大家伙！他在心中祈祷着，马匹如愿改变方向冲他而来。艾格西松了口气，突然脚下一软，左脚绊住了右脚。

　　别是这种低级错误，他的心和身体一起下沉，别是这种低级死法！别是现在！无论怎样呐喊他还是重重摔到了地上，甚至咕噜噜滚了几圈。那匹马转瞬间就来到了身后，艾格西只来得及睁大眼睛，带着强烈的不甘心，看它高高抬起了蹄子——这么近的距离下它简直遮天蔽日，像一个怪物——然后……

　　砰！

　　马重重向一侧摔倒，距离艾格西只有一步之遥。冲击让他怀疑地面都震了一下，他的心脏狂跳，手指发抖，脸颊上湿热刺痒，稍后才会意识到那是马喷溅出的血。艾格西看向那具新鲜的尸体，一颗子弹透过马的眼睛贯穿了它的头颅，让即将发生的惨剧生生打住。

　　“艾格西！”

　　有人翻过围栏跳了下来，几步冲到艾格西身边。是哈利，他的影子裹住了艾格西，让少年一下子脱了力，要不是那双接住他的手准会摔回地上。“呼吸！”哈利命令道。艾格西这才发现自己牙关咬得死紧，肺快要烧起来了。哈利没问他感觉如何，双手在他身上迅速摸索，确认没有损伤后，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中年人大声宣布了什么，艾格西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一个字都没听到。他只能紧紧抓着哈利的胳膊，搜肠刮肚想说点什么，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磕磕巴巴地说，“我只是看着，那个门，不知道为什么开了，我什么都没碰。”

　　哈利低头看他，眼中的厉色把他吓到了，艾格西从没见过（甚至从没想过）哈利有这种表情。他瑟缩了一下，栗色双眼中的冰凌飞快融化，好像刚才的险恶全是错觉。“没事了，艾格西。”哈利重复道，笨拙地拍拍他的背，“没事，好样的，你救了她，你非常勇敢，没事了。”

　　于是艾格西不再勉强开口，任由自己抖成筛子。被释放的恐慌爆发，并以比想象中更短的时间，在年长者怀中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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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长一段时间后艾格西才意识到自己缩在哈利怀里，高大的beta抱起他来不费吹灰之力，提溜小鸡仔似的抱了一路。哈利有一双很长的腿，宽阔的肩膀和胸膛，不用信息素也能让那些omega脸红心跳。艾格西也脸红，当然不是因为那种粉红的原因。

　　他们坐进了车里，恐慌慢慢远去，腻在对方身上的姿势就有点让人不好意思。艾格西自认是个大孩子，不，是个小男子汉，可刚刚他几乎跳进了哈利怀里。哈利几下就把乱糟糟的一切分理打包，把艾格西从中捞出来，塞进安静的车里。真正的绅士。

　　他扭了几下，把自己从哈利身上扯下来，那不太容易，就像一个人很难在冬日早晨挣脱被窝。哈利配合地松开手，艾格西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他不记得上一次得到一个拥抱（或者哪怕是长久的、不带恶意的肢体接触）是什么时候，没准儿得追溯到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记得葬礼上米歇尔是抱过他的。

　　留在身上的温度很快消散，才过了两秒艾格西就开始怀念护着他后脑勺的手和倚靠过的颈窝。成熟绅士不会要抱抱，艾格西提醒自己。他往旁边挪了一点，让身体倚着哈利。

　　“你救我两次了。”艾格西没话找话道，“把命赔给你，我还欠你一条。”

　　“那千万保管好它。”哈利随口回答。他顿了顿，转过头来，问：“你知道开枪的人是我？”

　　“是啊。”

　　“你看到了？”

　　“没有，但是你从子弹来的方向跑过来，你的身上有火药味……我猜的，不是你吗？”艾格西不确定地说。他好像有点想当然，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就觉得救下自己的人是哈利，哈利会救他，不然还有谁呢？

　　“是我。”哈利点了点头，感慨道，“你总能让我惊讶。”

　　那大概是句夸奖，说完中年人闭上了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他沉默了一路，直到快达到目的地，才作出什么决定般轻声说：“能进这个赛场的纯种马都非常温顺，即使在耳边鸣枪，它们也不会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