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散魂是对灵魂极大的伤害,反应在身体上就是无法形容的极致疼痛,所以锥生零在使用了招数后,一直无法掩饰身体无意识地颤抖。这会儿刚一进门,他就忍不住痛吟着靠着门板滑落在地上。
这破身体,锥生零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自从接管了它后,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好受过,流年不利,他这算是什么狗屎的运气啊!
第22章 得与失的因果
锥生零觉得最近自己晕过去的次数好像特别的多,可是这一次从无意识中突然醒来的时候,他很奇怪的看到了一片白色,屋顶四壁,到处都是一片刺目的白,让他忍不住轻轻眨了眨眼睛。
这并不是他所熟悉的房间。
有人伸手触到自己的额头,锥生零侧头一望,是优姬。
“零,你总算醒了!”她很是憔悴的样子,此时看到他睁开眼睛,还很明显的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睡了很久吗?”锥生零忍不住问道,但这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沙哑的不像话。
“嗯!”优姬一边点头,一边起身去给他拿水,道,“可吓死我了,那天我去叫你起床,敲了好久的门都不见你应声,进去了才发现你晕倒在了地板上。所以赶紧找人将你送到了医务室,没想到你在这整整昏迷了六天!”
六天吗?锥生零挣扎着坐起身来,伸手想从优姬那里接过杯子,可是手臂的酸软无力让他险些将水洒在床上,最后还是无奈的就着优姬的手喝了几口。
虽然他早已料到,散魂会对灵魂乃至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他会一下子昏迷这么久。果真是太勉强了吗?锥生零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
“医务室?”锥生零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陌生却又熟悉。记得自己自从来到这所学校,就从来没有踏入过这里一步。然而不出意料的是,世界上所有的医务室都是相像的,这让他不自觉的回想起某些不太好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回忆让他的情绪波动有些明显,优姬敏感的发觉了,忍不住开口问他:“零,怎么了?这里让你想起什么了吗?”
“嗯!”锥生零并没有要瞒优姬的意思,于是问她,“你想知道我师父的一只眼睛是怎么没的吗?”
优姬的神情一下子沉重下来,她朝他点了点头,很安静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床边,打算细细的听他讲起那段仿佛被岁月尘封了的往事。
“那还是我七岁的时候。”锥生零的眼神悠远而安静,他缓缓向后靠在了枕头上,然后完全放松了身体。“我有一个弟弟体弱多病,所以我经常去医务室给他拿药,因此熟识了那里的一位老师。她温柔善良,每次都对我笑得亲切和蔼,对我关爱有加,所以我一直很喜欢她。”
“然而有一次我过去的时候,却刚巧看见,我的师父拿枪指着——要杀她!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所以当时很愤怒地冲了上去,面对着我师父,挡在了那位老师的身前。”
“然而令我无法想象的是,那位被我保护了的老师,突然发疯一般像我扑来,她眼睛里的血色让我现在还记忆尤新。更糟糕的是,那时的我——根本无法躲开突如其来的攻击——”
“是你的师父保护了你吗?”优姬一点儿都不意外的问。
“对!”锥生零轻笑着,神情中有些微微的无奈,道,“他挡在了我身前,准备用他的命去保护我!但最后,因为他的本领实在过硬,所以只是失了一只眼睛!”
“你觉得你欠了他的?”
“是啊!”锥生零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从那以后,不管生死几转,我总归是欠他一只眼睛,所以恩不能忘,血无法偿,我只能用尽余生去无条件的敬重他!”
“所以,你不会违拗他的任何决定吗?哪怕是他要你去死?!”优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有想到夜刈十牙对锥生零的影响力竟然是这样的大。
锥生零看着激动的优姬,却轻笑着摇头,“我是不会违拗他的决定,但就像我相信他一样,他也是这样相信着我。那天的那一枪,他只是想让我清醒而已,却绝对没有要杀我的意思。所以优姬,我也请你去试着相信他!”
优姬有几分迟疑,但看到锥生零那般执着的目光,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既然零相信他,那我也会去试着相信他的!”
“那哪一天遇到不得已的事,如果可以的话,你就去找他吧!”锥生零嘱咐道,“不要有所顾忌,其实我一直怀疑,即使有一天我真的堕落成了levelE,那人也怕是下不了手呢!”
说道这里,他竟然毫不顾忌的笑出声来,气的优姬在他的被子上狠拍了一巴掌,叫到:“零!你又在胡说什么!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亏你还有心躺在床上闹!!”
一上午就在锥生零和优姬的说说笑笑中过去了,下午优姬去上课值班,医务室中只剩下了锥生零一个人,他竟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条拓麻!
毫不意外会见到他,但没想到自己会在病床上见到这一幕。锥生零有些无奈,但是他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仍旧淡漠的可怕。
“对于你爷爷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并没有后悔的意思!”看到红着眼睛站在远处,迟迟不肯开口的一条,锥生零无奈的对他道。
“对于他对你做的事,我也感觉很抱歉,但是这并不会成为我放弃报仇的理由!”一条也冷冷地开口道。
锥生零微微皱眉,这个人在自己的印象里一直是笑着的情况居多,虽是心思深沉,但也类似于狐狸似的存在,狡猾而又极善伪装,从不把真实的自己展露于人前。此时大概是第一次,这个人在自己面前亮出了他最诚实的情绪——他深深的恨着他!
“嗯,我接受!”锥生零对此毫不感觉到意外,所以他很认真的点头,道,“你可以随意选择你喜欢的方式来复仇,我的回应会给予你最大的尊重,就当是我报你当初的那一剑之恩!”
听到他的说法,一条的肩膀蓦地一抖,注视着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深沉。
“你可知道,若是没有玖兰宿舍长拦着我,也许就在你昏迷的这几天里,你就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
“这无可厚非。”锥生零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连表情都没有变。“选择怎样复仇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我无权对你的方法有任何的指责。我能做的只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力的阻止你成功而已!”
“所以,一条君,就算是在那段时间里真的死在你的手里,我若泉下有知,也定是——无怨无悔!”
说这番话时,他依旧倚在床上,病容奄然,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人觉得字字铿锵,温而有力,从而那么突然地,砸在了人心里。这一刻,一条拓麻无法不因他的光明磊落而动容,这个人,他就像是一个光华耀目的发光体,他的一切都会成为吸引人不自觉靠近的资本!所以此刻的一条,突然有些理解当时的一翁为之送命的那番心思了!
这让他,忍不住在这一刻喟然叹息。良久才漠然道,“那么,锥生君,我们来日再会吧!”
“再见面,我们恩怨两消,只是仇敌,罢了!”
“好!”看着一条从窗口一闪而没,锥生零才轻笑着,道了声好。他知道,这会是一个,能让他尊重的对手。
一条拓麻走后不久,医务室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闭目养神的锥生零有些不耐地望过去,却是蓝堂英。
“一条来过了吗?”他气喘吁吁,一进来就心急火燎地冲他喊道。
“来过了!”锥生零无奈地应道。
蓝堂英有些急,连忙冲到近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锥生零看他急的满脸通红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反问道:“他能把我怎么样吗?”
“也是!”蓝堂英这下仿佛想到了什么,面容一下子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两步。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卧沉默了许久,最后锥生零有些无奈地发下了逐客令。“蓝堂君,你还有什么事吗?”
“哦!”蓝堂英自然看出了他的意思。但他的确还想再问点什么,好在如今并没有别人在场,所以在他犹豫了一会儿后,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那天----就是你杀死一翁的那天,在那阵紫色的光芒过后,月之寮的大家都受了很重的伤,就连玖兰宿舍长都没有例外。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唯独放过了我!”这件事在事后其实一直哽在了他的心里,当时,明明所有人都是遍体鳞伤,而自己虽然也狼狈地摔在了地上,但全身上下,并没有半条伤痕。
当时他就明白,是这个人手下留情,放过了他,可是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明明就是爱和他作对来着,以前还不止一次的对他出言不逊,如今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让他独独厚待于他!
呵——是这个!蓝堂英表情里的认真让锥生零此时不由得失口而笑,若是他不提,怕是锥生零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如今被人问起,锥生零倒也不介意告诉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