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个很好的地方, ”泽莫道，“安静，冬天悄无声息, 夏天生灵众多, 很适合无欲无求的人隐居。”
“也很适合养病。”管家道。
“你的名字是鲍勃。”泽莫转过身, 鲍勃正举着一壶红茶准备放到茶几上，他点头：“是的, 维迪奇先生。”
“奥斯本先生看起来是个温柔的人，”泽莫道，“和他相处必定是件愉快的事。”
泽莫当然知道他的评论并不属实, 哈利.奥斯本给人的第一印象的确会是温柔，但是他温柔下的疏离自大和对愚蠢的讽刺也不可忽略，温柔从很大程度上讲不过是他作为一个需要维持良好社交关系的人给别人看的伪装。这句话只是他对管家的试探。
“少爷的确是一个温柔的人。”管家道，他仍然倒了一杯茶，“我和少爷相处不多，但是他是一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对生活有很高的品味。”
“这听起来很好。”泽莫道，“当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可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管家笑了笑：“谁没有一段年少轻狂的时候呢？当我还在管家学院就读的时候，那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但是人总是会被时间磨平的。”
“我好像听见有谁在讨论我——还是我的耳朵出现什么问题了？”哈利.奥斯本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泽莫看见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袖条纹衬衫和牛仔裤，头发和前几天一样被服服帖帖的梳到了一边，知道泽莫在看自己，他朝泽莫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快的走到了餐桌边。
“对不起少爷，”鲍勃有点意外，“早餐在八点半才会供应，您起的比平时更早，我现在就去通知厨房——”
“不，不用了。”哈利松动了下骨骼，“今天我感觉非常好，我会自己开车和亚伦去沼泽地，你可以帮我们准备一个野餐篮吗？”
“当然。”鲍勃点头，立刻前去厨房，哈利走到泽莫的身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我不常去附近的沼泽地，”他道，“上一次去那里还是一个电视主持人想在这附近拍摄一个英国乡村景色的纪录片，他邀请我一起去那里参加一个电视台组织的烧烤会，不过半途忽然下雨，所有人都被淋的一身湿，在电视上播出的时候我看起来狼狈极了。”
“听起来很不错。”泽莫道，“我曾经也参加过一两次烧烤会，朋友组织的，我一直都是负责吃的那一方。”
“所以你的确有过朋友。”哈利道，有点惊讶，“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孤胆英雄，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追杀九头蛇，没有朋友，了无牵挂。”
“我有过朋友。”泽莫道，“这并不代表我现在仍然有，也和我所做的事情没有关系。”
这时鲍勃已经提着一个盖着白布的野餐篮来到了客厅，哈利揭开白布，抬头对泽莫道：“嘿，你不来看看我们今天的午餐是什么吗？”
泽莫上前去，在篮子里看见了苹果、香蕉，几个生菜鸡肉三明治，几个饭团，一些果汁和牛奶以及几瓶蒸馏水，切成片的火腿和鸡肉和生菜一起被仔细的裹在保鲜膜里，一个小盒子装着巧克力糖、水果硬糖和乳脂软糖，一些缎带被放在篮子的最底部。
“我喜欢巧克力。”哈利拿了块巧克力，撕开包装塞进嘴里，“让我们出发吧。”
哈利从车库里开出了一辆越野车，“我在一次车展上买下了这辆车，”他拍了拍车身，“那个时候我父亲刚刚修建了这栋别墅，我想我可以开着这辆车到处逛逛，不过事实是每次来这里修养的时候我都没有什么心情。”
他进入驾驶座，笑道：“所以我还得谢谢你，你和那篮子食物让整个旅行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就靠着这句话和哈利.奥斯本之前的反应，泽莫不可能意识不到哈利.奥斯本在有意识的试探他——好吧，也许这个词语过于严肃——有意识的想要和他调情？
这简直是太荒谬了，泽莫想，哈利.奥斯本并不是一个专情的人——网上一查就能够得知他的风流史，不过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哈利.奥斯本的未免也太胆大自信并且——口味独特了？
哈利.奥斯本不太可能是认真的，泽莫自然不会当一回事，只要让他知难而退，这类型的男孩会马上寻找下一个目标。
“你的赞美让我很开心，虽然我可不喜欢被人和事物相提并论。”泽莫道，他坐到侧坐，哈利朝他眨眨眼睛，“但对我来说，没有比把一个人和巧克力相提并论更大的赞美了。”
“九头蛇是用巧克力把你引诱走的吗？”泽莫笑道，他打开车窗，哈利.奥斯本同时发动油门。“不。”哈利沉默片刻后道，“他们威胁我的前女友给我打电话说她怀孕了，让我去见她，我答应了，接着被绑架了。”
“你的前女友？”泽莫皱眉。
“对，”哈利道，“九头蛇闯入了她的家，威胁她，我是在被救出来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住在公寓里，平时没有人惦记她也就没有多少安保措施。”
“你会和一个普通女孩谈恋爱，这让我有点惊讶。”泽莫道。
“我和她是在咖啡店认识的，她是一个成绩很好、勤工俭学的尖子生，我觉得和她在一起会对我更好一点，算是一个改变——不过后来，你知道，我和她的成长教育都是不一样的，我们尝试过相互包容，不过最后还是没有成功，我们和平分手了，也许是我们真的不合适，也许是其实我没有那么爱她。”
“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改变自己？”泽莫问。
“对吧，当时我急于改变自己，那个女孩给我的感觉和我之前的生活截然不同——但是实际上，我并不爱她。”哈利摇摇头，带点苦笑。“这样听起来我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像是个负心汉。”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设定的是哈利本来不太认真，后来还是变得认真了。
然而，彼得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了。
他这个隔壁小奥斯本翻不过墙啊。
☆、第64章 谜
“在你这个年纪困扰是很正常的。”泽莫到，“我也经历过, 有时候你觉得一个女孩很漂亮, 给你的感觉很好，那么一瞬间的心动——可实际上你并不爱她。爱是更加深沉的东西。”
“你爱过谁吗？”哈利问, 他转过头，很有兴趣的看了眼泽莫。
“曾经爱过一个人, ”泽莫道, “她很好，可是我们并不适合。”
他又在撒谎了, 泽莫想，好在, 这样习惯于撒谎的日子他不会再过太久了。
“因为工作原因？”哈利问。
“差不多吧。”泽莫道，“工作原因。”
“你呢？”泽莫问, “你有想过组成家庭吗？”
“当然, 我曾经想过，在——我猜是在从父亲那里知道我们的家族遗传病之前？后来我觉得也许那对我不太适合，我甚至都不觉得我的父亲在知道自己的遗传病的情况下组建家庭是一个负责任的行为。”
“我还以为你会从小就知道自己的遗传病。”泽莫道。
哈利.奥斯本舔了舔嘴唇：“很小, 的确, 我十一岁的时候知道了我父亲的身体为什么会越来越弱, 还那么专注于研制那些药剂而忽略了家庭，他想救自己的命, 也想救我的，大概。不过也没人规定十一岁之前的孩子不能想象自己结了婚的未来吧。”
“我家族的前几辈也有遗传性的心脏病。”泽莫道，“不过在我父亲这一代就已经不再明显, 在我这里更是彻底消失，我很庆幸。”
“我的家族遗传病可不像心脏病一样简单，它是会蔓延的一种病毒，攻击你几乎所有的器官，随着年龄和身体状况的变化扩散快慢会有所改变。当它不严重的时候，如果你犯病了，可以依靠治疗重新好起来——但是基本上当那些青黑色的血丝出现在你的脖子上的时候，你就已经时日无多了，也许靠特殊的治疗能够多撑几个月，但是如果没有真正的能够重置身体愈合力的奇迹般的药物，那病还是会收走你的命。”
“所以这个病只要愈合能力够快就可以治愈？”泽莫问。
“差不多，只要你拥有常人两倍——不，一倍半的愈合力就可以轻易的治愈这个疾病，但是现在那个药剂还很不安全，父亲和我都不敢轻易的尝试——除非迫在眉睫。”哈利握紧了方向盘又放开，泽莫看出了他的激动。
“那个药剂听起来如此重要。”泽莫皱眉，“你是怎么被同意把它注射进我的身体？”
“我没有让他们同意。”哈利听起来漫不经心甚至带着讽刺和洋洋自得，“当时那个药剂就在我的手上，我让拿着药剂的人给了我密码，在车上就给你注射了进去，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听起来很鲁莽。”泽莫道。
“如果我不鲁莽，现在你就不会坐在车里在准备去沼泽地的路上和我聊天了。”哈利道，“你也许会在那个废墟下面被压着，又或者被埋在哪块墓地里。”
“那是我心中最符合逻辑的归宿。”
“可惜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喜欢打破规律。”哈利斜着嘴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