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的妖怪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未免出什么意外,莱翁还是在外面等他的好。
莱翁担心的看着夏生走进去,不安的踢踏了一下前蹄。刚刚自己才离开了一会儿,小主人就受了一次重伤,搞的这会儿他老是想着夏生受伤的事情,很是放心不下。
知道莱翁在担心自己,夏生没有浪费时间,他径直走到全无动静的大型圆阵前面,蹲下身细细观察起来。
好吧,好吧,他对这些是一窍不通的,不过这不妨碍他起了兴趣,画图形的话他很拿手,阵法他也可以学学嘛,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兴致勃勃的把阵法拍了几张照片留存下来,夏生随手捡了个石子,试着刮了刮阵法的边缘,想要干脆把圆阵破坏掉——
当然是完全没有划开的。
他沉思了一下,在手上略微附着了一些灵力,再次对准那些看似很普通的弧线,轻轻划下——
阵法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猛力拍打,震荡了一下,漆黑的圆形边缘裂开了一道缝隙。那不像是单纯的被石子划出的线条,而更像是某种物质被破坏后开裂的伤口。
随着这一条裂缝的出现,圆阵中央‘噗嗤’一声冒出了一道黑漆漆的烟雾,晃晃悠悠的飘忽在半空中,想要挣脱般的往上拔了拔自己。
夏生马上想到了白童子说的妖怪,当时的黑雾逃窜后回到了阵里。现在,这个冒出来似是活物一般的小缕黑烟是否就是妖怪的一种拟态,因为自己破坏了阵法而试图逃脱呢?
他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和包裹的灵力,另一只手上提前点燃了岚炎,再次沿着那道裂口重复刮刻了一下,加深划痕。
这一处圆弧很快便被他破坏掉了,完整的从当中分了开来,生成一道深深地裂隙,中央的黑雾得到助力,欢欣雀跃的将自己拔了起来,打着卷冲向了在场唯一一个生物——夏生。
早有准备的夏生抬手将岚炎糊了过去,兜头盖在黑雾上面,炙热的净化火焰迅速吞蚀了那一小团雾气,在空中冒了个火星,徐徐消散。
恢复正常的阵法仍旧浸染着浓墨般的黑色,看上去完全没有丧失活性,似乎并没有被这一团不听话的逃逸者影响到,夏生心知这种大阵大约不是自己随便划两道豁口就能灭除的,便不再试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趁它病要它命,斑是这个时代的大妖怪,应该知道哪里有手段高超的阵法师,请专业的来吧。
夏生掏出随身携带着的薄片刀,把自己最后一点可怜巴巴的灵力打进去,对准方才划出的裂缝使劲插到地里,希望这多少能再多压制阵里的妖怪一阵子。
他起身离开了内室,和莱翁一起去寻白童子。
斑已经临时包扎了一下,被夏目裹成一只猫形木乃伊,他本妖并不在意这个,悠闲地窝在夏目怀里打着盹。见夏生终于出来了,他无神的黑眼睛上下扫视了一遍,懒懒的打了个招呼。
夏生跟他说了一下阵法的事情,并且直接把寻找阵法师的需要跟他说明了一下,他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但那个大阵一天不祛,这里迟早还会有妖怪卷土重来的。
斑是个不爱管闲事的性子,闻言十分头疼的抱怨了几句,夏生没搭理他的哼哼唧唧,把催促斑干活的任务留给了他的饲主。
“对了,还有一件事,”夏生想起刚才拍的照片,拿出手机编辑了一下发送给夏目,“你找到类似的人以后,把这个阵让他看一看,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就是来了也没有用,如果真的找见了懂行的人,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的,你要来看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吗?”夏目拿起来看了看,除了一堆鬼画符,他还能感觉到一股子阴翳的气息,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
夏生点头道:“我想知道一些阵法相关的知识,好像很有趣,如果能学习就更好了。”
几人又聊了几句,眼看天色已晚,双方都该回家了,这才分道扬镳。夏生甫一坐到莱翁背后就火急火燎的催着他赶紧跑,他和纲吉约好晚上回去,信守承诺的好哥哥当然要分秒必争的完成与弟弟的约定。
白童子又笑他:“牵绊太多就是汝现在这样了,不上不下,随随便便就被吾打个半死。”
夏生斜睨他一眼,哼道:“那欢迎你加入不上不下的队伍,以后你要是在这里待久了,迟早也会有自己的羁绊的。”
“还有,你那个打个半死的说法差不多给我够了啊,要不是污秽池影响了我的行动,我才没那么容易输给你呢。”
白童子看着夏生嘟嘟囔囔的样子,嘴边不知不觉现出一抹笑意:“好吧,第一次是吾放水,这一次是汝条件不利,都不作数,等汝好了,吾等再认真的比试一番。”
“这还差不多,”夏生高兴了,笑呵呵的让莱翁挨近了点,拽拽白童子扶着炎蹄的小手指,“你怎么还是改不过来称谓的习惯啊,果然是不愿意吗?”
白童子模糊的应了一声,垂眼看看夏生拉着自己的手。他们都还是孩童模样,手指细小,手腕羸弱,皮肤软嫩,完全看不出战斗时凌厉凶恶的样子。
也不知道夏生是什么习惯,他发现这家伙老是爱拽自己的袖子,这会儿飞着不方便,干脆还拽上手了,像个小孩儿似的。明明就不是小孩子的心智,真是一点也不成熟。
想归想,白童子还是没有做挣脱夏生的动作,他只是接着夏生的问话回答道:“汝说过的,吾来过这一趟,就不需再改变称呼问题了。”
“是哦,”夏生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这件事,说来为了动员白童子出来帮忙,他还许了三个条件呢,“那三个条件,你有什么想法吗?反正这件事暂时算是完了,你可以考虑考虑,省的我一直惦记。”
白童子愉悦的笑了笑,故作烦恼状,“要求什么好呢~三个条件听起来还蛮多的,暂时吾也想不出,真是苦恼啊。”
夏生拉出一双死鱼眼看着他,鼓着脸颊道:“太过分的我可以拒绝,这也是说好的,你可别赖账啊。”
“当然,”白童子很宽宏大量的说:“吾会想出让你无法拒绝的条件的。”
这听起来可有点不妙哈,无法拒绝是什么情况,不会是很羞耻但是不违反自己原则的什么play吧?以这个家伙渐渐显露的恶趣味来看……很有可能==
心中默默的提前给自己点了个蜡烛,夏生一路脑补着,两妖两骑风驰电掣的回到了沢田宅邸。
这时已经比他们往常的晚餐时间要晚了许多了,客厅的灯光还亮着,奈奈他们也许还在等他,夏生赶紧催着白童子下马先行进去报个信儿,说自己马上就到。
白童子看了看夏生脏兮兮的身体和穿在外面勉勉强强能遮住屁股的棉衫,毫不留情的挂起一个幸灾乐祸的笑脸来,倒是给面子的依他所言先敲门进去了。
夏生摸了摸无法被看见身形的炎蹄,让他到后院先休息着,一会儿给他送饭,炎蹄点点头,伏低身体在夏生肩上点了点鼻尖。
随着与白童子关系的加固,炎蹄也开始尝试着亲近他了。
莱翁自是不必一同藏着的,他已经过了明路,只是鹿王不愿意自己先进门吃饭,执意要等夏生一起。夏生没有推让,驾着莱翁到了自个儿房间的窗户底下,翻身进了屋。
他迅速的给自己擦抹了一遍,甚至飞快的洗了个头,力图不让沢田家光他们看出什么端倪,然后换好衣服重新跳出去,坐在莱翁背上,这才转回到了前门。进门之前摸摸自己的头发半干不干的,还加了把死气之炎烤一烤,人工快干。
这时候他就开始感叹起自家老爹的不容易来了,做着那么危险的工作,还要日复一日的隐瞒着奈奈,不仅做法需要多斟酌以防暴露,想必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虽然告诉奈奈真相,她肯定也会很快接受,全然的包容他们父子,但正是因为这样,因为奈奈太过温柔了,他们反而才想要瞒着她。
有时候,不知道要比知道好过的多。
夏生理理衣领,开门走了进去。
“啊,小夏,快来~真是的,白君都进门好久了,再晚我们就不等你了哦~”
奈奈坐在餐桌前笑眯眯的朝夏生招手,她已经为大儿子盛好了米粥,夏生咧开嘴,屁颠屁颠的走过去,坐在了她的旁边。
吃罢饭后,奈奈难得将一桌子的碗碟丢给了沢田家光,然后她让夏生和白童子一起上楼,顺便把纲吉小儿子也一起带走,放到了床上。
夏生跟他被丢下的爹悄咪咪的打了个招呼,让他给后院孤单单晒月亮的炎蹄送点吃的,这才推着白童子往上走。
奈奈在夏生的床上多铺了一层干净的床单,然后铺了整整一床的,大多是黑白色或者淡蓝色,一看码数就是买给白童子的衣服,上衣下衣都有,多是顺应季节的秋冬服。
这下子可了不得了,某个大儿子瞬间吃酸,虽说带白童子来的时候就想过了要帮他添置些衣裳,但要添也是他添,怎么可以劳累奈奈妈妈去挑衣服,奈奈妈妈挑的衣服全是他和弟弟的!
鼓着嘴巴的夏生一把拽起手边的一件衬衣,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正穿着的衣服甩飞掉,然后眼疾手快的把手里的衣服穿上,抬抬衣角,提提袖子,装作并没有很大的样子摆了个pose出来,甜甜的说:“谢谢妈妈~这个样式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