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完成了对死炎动力摩托的骑行训练,纲吉早早躲回自己的寝室内,洗漱过后闷头睡觉。大家这两天都很少聚在一起,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玩笑话更是开不出口。
他不喜欢这种氛围,只好顾自躲好,省得里包恩又嫌弃他心理素质不过关,想出什么折腾人的训练法子。
当晚深夜——
原本安稳沉眠的纲吉突然在睡梦中误入了一片迷蒙烟雾之地,他似醒非醒,朦胧着双眼四下巡视,身着单薄睡衣的皮肤上面感受到森冷寒气。
他打了个哆嗦,又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大概要感冒。
身后突然有人的温度靠近,一件过长的黑色皮大衣被拎着披挂到肩上,耳边响起雾守熟悉的低沉笑声。
“纲吉君,还是这么容易中招呢,进入我的梦境里感觉如何?一般人可是很难有这种体验。”
“……骸?”
纲吉懵然转身,仰头看向自己十年后的雾守,对方身着一件单薄的靛色衬衣,原本套在外面的大衣显然已经披在了自己身上。十年里营养充足与锻炼不断双管齐下造就的精干身材显露无疑。
年轻的十代目感觉自己颇有些不自在,缩着肩膀冲骸干笑两声,小心问道:“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难道是散心吗?
“嗯?你在想什么?”骸笑眯眯地把脸凑近纲吉一侧,缓慢眨巴了一下眼睛,移转目光冲前方看去,“我只是看不下去你们这般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用另一种更加有效的办法找到了想找的人而已。”
“诶?”纲吉立刻理解了骸的意思,猛抬头跟着往前看去,穿过梦境中的重重迷雾,恍惚看到一抹熟悉的奶金色。
“哥哥?!这是在哪里?你找到他了?”
“很可惜,没有。”雾守同样看着夏生的方向蹙紧眉心,眸光冷淡压抑,“虽然找到了夏生,但他被关着的具体位置我还不能确定,只知道还在日本境内。米鲁菲奥雷的隐蔽性一向很好,之前能找见他们的总部,还是白兰·杰索根本就没有刻意隐藏的原因。”
“那……”纲吉焦虑的往前迈了两步,似乎想要走到夏生身边去,“这里好像是座山洞,可以到洞外去吗?也许从周围风景里能判断出什么呢?”
“我也这样尝试过了,看样子屏蔽结界应该就竖立在山洞周边,走到洞口就是极限了。”骸往前指引着方向,与纲吉一起走到了夏生所处牢笼的旁边,“其实我特意现在从梦境里找你来,是有原因的。”
“最开始找到夏生的时候,我曾经一度试图进入他的梦境,按理来说,如果他只是普通睡着的话,这应该会很轻松才对,在这方面他不防备我。”
“可是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到了现在,我完全可以肯定,夏生是陷入幻境中了。”
“幻境?”纲吉隔着漆黑的精铁栏杆俯视自己仿佛陷在睡梦之中的兄长,涩声问:“对方也有咒术师吗?像你一样的?”
“对,而且在这方面很有一套,否则夏生不会这么轻易中招。”顿了顿,骸又补充道:“当然,不排除他本身是顺势而为,趁机养伤,毕竟即使进入幻境里面,那些虚构的东西也骗不了他。”
纲吉点点头,肃容道:“我知道了……既然是雾炎造成的,那么我把那些作乱的死气之炎吸收掉就好了吧?”
“没错,只有你能够做到这样的事。”骸轻笑一声,仔细说道:“如果你准备好的话,我会直接将你短暂实体化在夏生身边,利用有幻觉实现降临。只是洞内屏障太过严密,这样的降临大概只有不到三分钟,如果三分钟之内不能将施加在夏生身上的死炎全部吸走,他还是不会醒来的。”
纲吉点头示意明白,抿唇沉默了片刻,又摇头道:“现在暂时别做,我要先把情况告诉白哥。你能让白哥也一起过来吗?他和哥哥有感应,也许能判断出来具体方位。”
知道如今不是发作与白童子不对头情绪的时候,骸干脆道:“可以,但他对我的警惕心很高,恐怕不会轻易允许我入梦。既然不想打草惊蛇,你现在就醒来吧,他挂心夏生,大概还没有睡觉。”
答应过后,纲吉很快被送出了梦境幻觉,一个激灵在现实中睁开了眼睛。想到方才的事情,他翻身而起,掏出通讯器就向白童子发去联系信号。
大概是察觉到这个时间段发来的联系应当很重要,白童子很快便接通了通讯器,嘶哑嗓音在听筒中低低出声,询问纲吉有什么事。
年轻的十代目精神一振,很快将方才梦境里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同时把自己推测对方可能能够判断出夏生位置的猜想小心提了出来。为了夏生,白童子应该会同意骸短暂入梦一次。
妖怪沉默半晌,周身气压越发沉闷逼仄。
片刻后,大概是有了成算,他道:“纲吉,汝先休息吧,明天吾联系汝,汝再叫六道入吾梦境……汝也一起进来,死气之炎还是需要抽去的。”
“白哥……”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到了要做些什么,总归是对夏生有利的要素,纲吉很快应声道:“我知道了,那白哥你多多小心,我等你联系。”
等到白童子断开讯号,纲吉又联系了一遍骸,将大致情形再次复述一遍。若说焦虑,他们中怕是没有谁比得上白童子,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说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夏生来说大概很重要,骸同样选择了暂且按兵不动,端看明日这妖怪有什么举动。
下铺原本就没有睡很熟的狱寺也被纲吉这一番动静吵醒过来,此时得知了大概,又看到纲吉放下通讯器,满面忧色,赶忙挨到床头好生安慰起来。因为太过忧心,少年白皙的脸庞近来有些发青,黑眼圈都很明显了。
两人悄声说了会儿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很快便熬不住,各自昏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白童子果然依照昨日的约定给纲吉发来通讯,示意他可以通知骸开始入梦了。雾守进入他人意识并非必须对方是沉睡状态,只要白童子晃神片刻,给出一些可乘之机便可。
就像远距离无线联通一样,藉由骸的幻术,三人迅速瘫软身体,意识出现在了一处,正是昨晚夏生所在的那个山洞里面,周遭仍旧阴森森透着寒气。
白童子疾步走到铁笼前方,下意识伸手去抓缠绕着紫色云炎的栏杆,想要将这碍眼的笼子搬离。
然而他们只是处在骸制造出的梦境幻觉里,虽然能够看见夏生目前的状况,却到底并非本尊到场。他的手飘忽着探了过去,乍一看,像是被一根铁棍穿手而过一般。
哪怕当真被一根铁棍穿手而过,白童子都未必会这般难受。
他干脆越过笼门,站到夏生身边,扭头看向骸:“现在可以吗?”
“当然,你只有三分钟。”雾守并不磨蹭,立刻挥动三叉戟,发动了自己最为拿手的幻术之一——有幻觉降临。
这个幻术能够使并不在现场的生物实现实体化挪移,在施术期间,白童子所有的感官都是真实的,消耗他大量死炎用以支撑,几乎就像是制作出一尊分|身一样。
这种感觉白童子大概很熟悉,没有片刻适应期,一发现自己真切感受到了身处笼中时被压制的滞涩感,立刻便蹲下身去,抬手就开扒夏生后腰处的衣服。
纲吉才刚刚想过去吸收哥哥身上被施加的雾炎,见此情景,顿时呆立当场,白白浪费了好几秒钟。
骸跟他一样,梗塞半晌后,勉强开口道:“白童子君……请问你在做什么?”
“之后再解释,纲吉,快点。”
“诶?嗯、嗯!”
囧着脸应了一声,纲吉赶忙上前,点燃大空之炎。只有三分钟,如果转身去吸收铁笼上的云炎大概得不到什么效果,反而是被消耗了几天的幻术雾炎好对付一些,所以三人一致选择了优先唤醒夏生。
一边施展死气零地点突破·改,纲吉一边忍不住瞥眼看向了白童子置于夏生身后动作的双手。当看到他拿出一段森白精致的骨节欲要往自家大哥屁股后面安装时,少年不知实情的内心是有些崩溃的。
他几乎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白哥?你在做什么?那个是……骨头?”
白童子随意点点头,没有时间详细解释,只道:“这是夏生曾经失去的部分,吾替他取回来了。虽然他说过不愿再要,但在吾找到他之前,他只能靠自己……之后若真不想要,大不了再取下来便是了,现在力量越多越好。”
“唔……”
纲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挂着满脸问号作势收手,示意道:“我这边好了,哥哥应该很快能醒来……装上那个骨头的话,他能自己突破吗?……话说就这么装真的没问题吗?不需要做个手术,之类的?”
“不需要,这是本来就属于他的主骨,虽然这样草率可能会导致位置不正,但最终效果是差不多的。”
龙妖的尾巴骨附近受到白童子刻意刺激,显化出一片冰白鳞片来,曾经缺失主骨的表层鳞片正在其中,现如今底下支撑着的是夏生母亲冰丽临终前赠出的主骨,虽然也能使用,到底不如原装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