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冷峻师妹俏师姐 完结+番外 (黄连苦寒)
李莫愁虽被桌子挡得严严实实不得出来,空隙之中仍可见一翩翩少年与小龙女二人并肩作战,配合无间,又想起昨日酒宴之上,杨过道“自是为了龙姑娘才出手相助”,心中无明业火呼地烧了起来。
可她一面又觉得烧得并无道理,哪个小郎君喜欢小龙女,小龙女又会喜欢哪个小郎君,她并无权置喙,最多替她留意她看上的小郎君是不是那么靠得住,是不是又是负心郎——若是,就悄无声息地了结他——既然已有万全之策,她又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杨过不来相助,金轮法王排山倒海般的招式便都落在小龙女一个人身上,她一个人拼尽全力接了两招,长剑险些被震飞。她心中愈急,见李莫愁许久没有动静,还以为她受了伤。
其实离李莫愁被金轮法王用桌子锁起来不过只是片刻之间,她与杨过一同出了五招,她自己一人接了四招,却是时时在生死线上游走,仿佛过了一个时辰似的。忽听桌子“笃笃”作响,木片随即破裂四散,李莫愁冲了出来,当先瞟了小龙女一眼,瞟得她眉眼弯弯,欲唤一声“师姐”,又想到她现在是男装打扮,只得把这一声“师姐”收了回去。
李莫愁手腕微抖,剑尖朝下,嫣然一笑,轻声道:“清饮小酌。”
她果然似提壶斟酒,小龙女却是剑尖上翻,竟是指向自己的樱唇。
这又是一上一下,间不容发,金轮法王想不到解法,只得又拔起避开,欲以一力降十会,李莫愁不等他喘息,又叫道:“扫雪烹茶!”
小龙女听得两字便知是何招式,出剑更是迅捷,逼得金轮法王招式出了一半又不得不回防。二人均觉之前的憋屈气一扫而空,忽尔同时叫道:“池边调鹤!”
小龙女目中泛出异彩,随即偏开头去看那金轮法王,若有若无的笑容仍留在嘴角边,而那异彩也仍留在李莫愁的眼中。二人或并肩而战,或越过金轮法王而四目交汇,口中同时低吟,手中“松下对弈”、“抚琴按萧”、“月满西楼”、“明河共影”一招招使将出来。招式名称虽同,模样却是殊异,奇就奇在二招相互呼应配合,一人总将另一人身上的破绽补了去,厉害的杀招却是层出不穷。
金轮法王越打越是心灰意冷,暗道:天下之大,能人辈出,我在西藏怎能想到世上还有如此诡异所思的剑法?唉!我井底之蛙,可小睹了天下英雄。
他心中越是气馁,手中招式越是散乱,败象渐显。龙、李二人到最后却越来越是纯熟,两人只需一个眼神、一个点头、一点微笑,便知对方要用哪一招,而一人潇洒,一人曼妙,眼神时时相会,道不尽风流旖旎。
林朝英情场失意,在古墓中郁郁而终。她文武全才,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最后将毕生所学尽数化在这套武功之中。虽开篇明说是要克制全真派武功,但对王重阳始终情意不减,写到最后一章之时,幻想终有一日能与意中人并肩击敌,因之这一章的武术是一个使玉女心经,一个使全真功夫,相互应援,分进合击。林朝英当日柔肠百转,深情无限,缠绵相思,尽数寄托于这章武经之中。双剑纵横是宾,携手克敌才是主旨所在,然而在所遗石刻之中却不便注明这番心事。
她二人虽然共同研习心经中的功夫,但一人情伤苦深,一人情窦未开,着实体会不到祖师婆婆二十载柔肠百结。李莫愁虽然凭着十年江湖经验猜了个大概,却因先已言明二人不可能做情侣而不便多说多想,直到方才情急之下奋不顾身以剑招解围,更没时间去想二人到底是何关系,只知掌门师妹不可有事,因而反而对自己所受威胁视而不见。
小龙女对她亦是一般的心思,信她能救自己,又恐她奋不顾身,受了金轮法王欺负,正暗合最后一章不能言明的要诣。
使这剑法的男女二人倘若不是情侣,则许多精妙之处实在难以领会;相互间心灵不能沟通,则联剑之际是则太过客气,是尊长小辈则不免照拂仰赖;如属夫妻同使,妙则妙矣,可是其中脉脉含情、盈盈娇羞、若即若离、患得患失诸般心情却又差了一层。
两人同门二十载,这两年来又一同经历了许多事情,亦曾十分亲密地接触过,相互眷恋极深,可李莫愁顾及小龙女姻缘被自己耽误,小龙女又唯恐再提感情之事让李莫愁生气为难,二人分明离不开对方,却又不能相互靠近,当真是喜忧参半,亦苦亦甜。这番心情,与林朝英创制这套“玉女素心剑”之意渐渐的心息相通。
黄蓉在旁观战,见小龙女时时回目,依恋回护;李莫愁时现娇羞之色,仍忍不住偷眼相觑。两人虽非男女情侣,可这情深意切的模样却是做不了假的。黄蓉忍不住想起少时与郭靖闯荡江湖之事来,柔肠百转,只觉甜蜜非常,却又觉得荒谬古怪。
两人心意相通,金轮法王更是难以抵挡,正应了小龙女战前所言“攻他必守之处”。他深悔方才将桌椅尽数扔了,场上如今无险可守,打下去非送命不可,当下一步步退向楼梯,又一级级的退了下去。
黄蓉叫道:“李少侠,除恶务尽,可莫叫他跑了!”
李莫愁哈哈一笑,回眸与小龙女对望一眼,两人招式陡然凌厉,杀招一式接一式地使出来,金轮法王每出半招便先行怯了,不得不采取守势,过了两招,连对攻的力气也没有了,铁轮护在胸前,连招架也招架不及。
哪知林朝英当年创制这路剑法本为自娱抒怀,实无伤人毙敌之意,其时心中又充满柔情,是以剑法虽然厉害,却无一招旨在致敌死命。金轮法王见二人奇招迭出,只道还有厉害的招式没使出来,若是用上一手,说不定老命便要不明不白交代在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手中,危急之中计上心来,足下使出千斤坠的功夫,每下一步,便踩碎一块木板,他一人塞满了整个楼梯,两人无法绕到他背后截杀,三步之后,长剑便递不到他身前,金轮法王松了口气,铁轮举在胸前,说道:“今日见识中原武功,老衲佩服得紧。你们这套剑法叫做甚么名堂?”
李莫愁微微一笑,道:“刺秃驴的剑术,自然叫做刺驴剑术。今日领教啦?”
她话未说完,陡然抬脚上了栏杆,手中长剑作拂尘,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刺将出去,金轮法王举起铁轮转了一周,陡然借力向后一跳,落在地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莫愁杀人向来斩草除根,知道金轮法王既去,以后道上又多了个劲敌,跟着便追了上去,可只追出几步,金轮法王的身躯已消失在墙角后,她恐法王仍有埋伏,随即回到小龙女身边,叹气道:“师妹,咱们以后可得小心啦。”
小龙女瞧了一眼金轮法王逃跑的方向,又回头笑道:“小心那和尚吗?和师姐在一起我便不怕。”
李莫愁道:“我知你是个小武痴,却没料到你这般厉害,这一战打得漂亮之至,回去再练练,说不定有新体会。”
黄蓉从楼上探出个头来,道:“李少侠,龙姑娘。”
李莫愁仰脸道:“黄帮主,你可还好?”
黄蓉笑道:“多谢李少侠关心,我已无事,李少侠高义,在下没齿……”
李莫愁忙摆手道:“黄帮主,我出手也不过是想起我求你的事你还没办妥罢了,你可千万记得。还有,我一个穷道士,可没钱赔人家的店,还请黄帮主多多包涵。”
黄蓉嘻嘻一笑,伸手拦住了扛着霍都正欲离开的达尔巴,道:“大和尚,帐还没算完。”
达尔巴刚从昏睡中转醒,霍都身上的毒还未解,毫无战力可言,他可怜兮兮地看看李莫愁,又看看黄蓉,最后看看杨过,哀声道:“大师兄,救救我!”
杨过见他可怜,叹气道:“李师伯,饶他一命可好?”
李莫愁嗤笑一声,道:“你这小子心肠倒软,我师妹不让我杀人,你们自己看着办。”
小龙女从怀中掏出半瓶玉蜂浆,递给李莫愁,李莫愁拿去递给了霍都,做了个服下去的动作,霍都会意,也从怀中掏出个纸包来,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位使笔的前辈中了我的毒钉,这是解药。”
李莫愁自己不接,目指杨过,杨过便伸手接下,递给了黄蓉。
黄蓉对霍都笑道:“你师父把桌子都踩烂了,你怎么也替他赔一半吧?”
霍都心道不留些东西多半是走不脱了,对达尔巴说了几句话,达尔巴从手上褪下一个金镯子来,递给杨过,又说了句藏文,霍都道:“黄帮主,这回可以放我兄弟二人走了吧?”
黄蓉将镯子放在手中掂了掂,笑道:“请便。”
达尔巴对李莫愁合十行礼,李莫愁高深莫测地受了。他又对杨过合十行礼,道:“多谢大师兄。”
杨过也合十还礼,嬉皮笑脸的学他藏语,说道:“多谢大师兄。”
达尔巴颇为惊骇,心道:为何大师兄也叫我大师兄?随即自己想了个解释:他转世为人,已让我为大,不来跟我争大师兄之位。心下更加感激,向杨过深深鞠躬,伸左臂抱起霍都,加入到早已趁机翻窗下楼在外探头探脑等候的众蒙古武士之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