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飞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再继续纠缠，径直走出了宿舍，等远离那群人之后才让蒙着面的赵云带他去找研究室。
稷下三贤都比较奇葩，尤其是庄周。这个温和的夫子鲜少有清醒的时候，别的夫子上课偶尔会吵闹，他上课永远和谐安静，因为所有人都睡了过去，被他带进了梦里。
他的梦境是一片清新的水蓝色，仿佛雨后的苍穹，又仿佛无边的汪洋，广博而温柔。上过他的课就跟洗过一次脑一样，势必要三天甚至更久才能恢复正常。所以尽管最后学到很多，大家还是有点怕他。
谢小飞到的时候，整个研究室只有两个人：坐在蓝色鲲背上假寐的庄周，和躺在地上沉睡的周瑜。
“庄夫子。”
谢小飞正在纠结怎么和庄周交流，结果赵云直接喊了一声，嗓门还不小。谢小飞吓得心肝一颤，瞪了赵云一眼，后者眼角微弯，显然在笑。
谢小飞心里嘀咕，赶紧回头，结果庄周居然还是没醒。不仅是他，连周瑜都没醒。
“这……”
真能睡啊……而且他怎么感觉，这瞌睡能传染？
谢小飞才看了那只鲲两秒就有点脑袋发晕，眼看着就要睡着。时刻关注他的赵云赶紧接住他，轻声安抚：“睡吧，在梦里见他，我守着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小飞终于放弃了挣扎，让自己的意识沉入黑甜的梦乡。
黑暗尽头，一片清丽的蓝色如同微风一般荡漾开来，缓慢而温柔。渐渐的，蓝色充满眼球，占据了整个空间。水光和雾气上下颠倒，簇拥着半空中站立的身影。那个人缥缈得如同云雾，仿佛随时都能消失，明明温和如月，却饱含悲伤。
谢小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六级考完啦！过不过就不知道了嘤……默默拿起手机打开王者荣耀，蠢作者开了，泥萌随意！
第16章 第十六章
眼泪？
谢小飞赶紧抬手擦脸，然而触手一片干燥。他把刚才心头突然泛起的悲伤当成错觉，收好情绪对着半空中的身影道：
“庄夫子。”
庄周似乎没有听到。他穿着一身随性的蓝色对襟，几乎和整片天空融为一体。而谢小飞居然看到涌动的半透明云雾中有金色的蝴蝶穿梭，云雾和金粉交错纠缠，美得十分不真实。
青年就悬浮在这片云雾里，低垂着头，背对着谢小飞。
“庄夫子，您知道老夫子在哪里吗？”
谢小飞深深觉得，虽然听起来不靠谱，但这人的确在自己的梦里睡着了。
与一开始的猜测相反，梦境世界的时间流动十分缓慢，谢小飞真正尝到了“度秒如年”的滋味，内心很是焦虑。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谢小飞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半空中的人终于动了。
谢小飞看着他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直到离地五十公分的地方才堪堪停止，与此同时习惯性盘起双腿，就好像他空荡的身体下方正立着一只鲲。
“你不属于这里。”
这人自带混响的缥缈嗓音直接点清谢小飞的本质，让他顿时惊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回不去。”庄周继续说，“有个人不想你回去。”
谢小飞几乎瞬间想到赵云，不自觉地退后一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怀疑那个目前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人，但他没办法阻止。
庄周看起来平静淡漠，却自带催眠能力，谢小飞明知道不能直视他的眼睛，却还是忍不住。
这种在梦境里面混沌晕眩的感觉比在现实里即将入睡的困倦还要强烈，谢小飞拼尽了全力才没让自己睡过去。
他的后背布满冷汗，看起来十分痛苦，这种感受直接反映在了他的身体上，让守着他的赵云抿紧了嘴唇。
“等你做完该做的，回来找我。”
庄周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谢小飞就不受控制地昏睡过去。等他再清醒的时候，赵云正搂着他，旁边悬浮着一只蓝色的鲲，而庄夫子正坐在鲲背上对他微笑。
谢小飞头痛欲裂，下意识往赵云怀里缩了一寸。他总觉得这个眼神清澈透亮的青年能看穿他的一切心思，让他无处躲藏。
“孔明回来啦？”庄周眯眼笑了笑，俊秀的脸上透着深切的喜爱，和梦里简直判若两人，“找我有事吗？”
谢小飞狐疑地盯着他，没有开口。而赵云显然不知道他们在梦里发生了什么，直接问：“老夫子在哪里？”
庄周歪着头看了蒙面的某人一眼：“你是谁？”
赵云正准备随意糊弄，却突然被谢小飞抢了话头：“他是我的心上人。”
赵云转头盯着怀里的人，看到他认真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哦……”庄周恍然大悟，对着两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孔明终于也有心上人啦。夫子在后山哦，你们是要去请求他的见证吧？那你们可要快些，明天夫子就要出门了。”
谢小飞皱起眉，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这人在梦里明明一副无所不能的先知模样，现在却这么天真无邪。
精分？
谢小飞想不通，也不准备再想。他试着站起来，却发现压根使不上力气，赵云显然也感觉到了，于是十分自然地横抱起他，对庄周行了个礼就径直走了出去。
鲲背上的青年注视着两人渐远的身影，无声地笑了笑。
“唔……夫子，我好像听到诸葛那家伙的声音了。”
庄周眯眼看着刚刚清醒的周瑜，轻声道：“嗯，他回来了。”
……
谢小飞被赵云一路抱出实验楼，期间遇到多少同学自不必说，浑身无力的症状却是半天没好转。赵云也没问，只是径直带着他往稷下后山走去。
稷下学院有很多个图书馆，而建在后山的那个太过偏僻，平时几乎没人。也因此被大家默认为夫子的私人图书馆。
赵云为什么会知道路线谢小飞已经不想深究，他心里还在纠结着庄周的话。
做完该做的事就回来找他？这意思是可以把他送回原本的世界吗？
谢小飞很茫然。一开始他以为只是穿进游戏而已，至少有系统管制，ooc就能暂时回去，也不会有其他危险，可谁知他们居然又穿越了。
一百年的跨度，王者大陆还混乱不已，在这里他们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行差踏差就是改变历史。尽管这是王者荣耀的虚构背景，可谁又能肯定他们不是真正存在的呢？
这种完全无法掌控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到了。”赵云低沉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谢小飞看一眼面前昏暗宏伟的建筑，试着动了动胳膊，发现力气还是没有回来。他有些尴尬地开口：“子龙，能麻烦你继续抱着我吗？我好像还是动不了。”
男人的回应是迈步进门，露出的半边脸看不出表情，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明显的温柔。
两人摸索着上楼，老旧的楼梯在踩踏下发出“吱呀”的惨叫，仿佛随时都能断裂崩塌。
明明外面还是白天，图书馆里却笼罩着无边的黑暗，着实有些渗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谢小飞一片混沌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点亮光。那是温暖的橘色光芒，微弱但无法忽视。
赵云松了口气，赶紧朝着光源走去。越深入光芒越盛，到尽头时已经是一汪橘色的海洋。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盘腿坐在光芒中央闭眼假寐，手里正托着一支雪白的蜡烛，蜡烛和他长长的胡子交相呼应、融为一体。
“夫子，您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呢？”
谢小飞突然不受控制地发出声音，这突兀的清澈嗓音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了一下。赵云抿紧嘴唇没有说话，老夫子却猛的瞪大眼睛，不悦道：“去去！老夫可是光明正大在替某个家伙点蜡！”
谢小飞灵光一闪，暗想这对话怎么如此熟悉，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老人接着说：“你来这里干什么？游历结束了？”
谢小飞点了点头，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年轻人精力旺盛，多出门是不错的。”夫子说着，慢慢站了起来，把手里那根崭新的蜡烛点燃，放在了橘色光芒中，“老夫当年也是见过不少优秀的年轻人啊，只可惜他们都是那老鬼的徒弟。像每天霸气侧漏拖着大裙子要砍要杀的武则天啦……”
谢小飞看着突然感慨的老人，终于想起了这段对话来自哪里。
这不就是姜子牙的背景故事片段吗？他记得在故事最后，姜子牙是自己重生了！
猛然想起真相的谢小飞狠狠瞪了身后的男人一眼，决定之后再跟这个满嘴跑火车的混蛋算账。
老人还在喋喋不休，细数着当代的优秀年轻人，说到最后又绕回谢小飞身上：“知识固然重要，但你这小娃娃也不能完全脱离红尘。你看看公瑾，年纪轻轻就懂得为媳妇考虑，虽然在才学方面及不上你，但人家乐得自在，可不就比你活得开心吗？多和他学学，老夫也算是盼出头了。”
谢小飞被说得一愣一愣，只能胡乱点头。老人苦口婆心的教诲已经站在了父亲的高度，他真不敢说一个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