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每天都在天魔池里躺尸 (Altariel)
- 类型:BL同人
- 作者:Altariel
- 入库:04.09
说着,笑容残忍又得意:“三妹身边的邪魅之眼会随时通知她殁惑之眼的发现。”
女子血污之下的容色尤显惨白。她侧首看去,站在叶长生身后的伏婴师未见动作,薄唇轻抿,似有不屑,不知是对断风尘还是对朱闻挽月,又或许两者兼有。
断风尘也是第一次见到共事多年的同僚这么一副可称落魄的阶下囚模样,不禁摇头道:“这一次你一时大意付出的代价,实在令吾惋惜。”
“这一份对同僚的关心,吾收下了,”看不出伤势如何的咒术师绕过叶长生,往前走了几步,“你可找到了禁魔血咒的解法?”
“无,吾皇的命令是让你以魔源复生。所以,”说着,负在背后的手伸向前方,断风尘的目光扫过眼前两人一魔,声音压低,“不得不委屈你了。”
言落,掌气催发,杀招并现。
生死一瞬之间,苍临走时的托付犹在耳畔,朱闻挽月想也未想便转身去护住后面的少年僧者,后者却瞪大了眼睛,甚是讶异接下来发生的事。
一张人形符纸被捏在指间,随着一声:“召阴诀·火祀奉雷!”
巨大的式神应声而现,挡下了摧枯拉朽之势的掌气。
伏婴师的低笑声犹带嘲讽之意:“吾委屈倒是没什么,只是没有寻到禁魔血咒解法的话,就不要认为吾还有意志能配合你。”
听到身后异响的朱闻挽月也抬起头,闻言看向自己手腕间的咒印。她有一瞬迟疑,但很快眼神便重新坚定起来,趁断风尘与式神缠斗之际,再次以血咒下令。
如她所愿,那只掩在袖袍中的右手抬起,在断风尘惊怒的目光中,作出一个阵法手势。
“逆阴阳五行遁生·阴火动·阳炎生·化转混沌·极动阴阳·赦命封间!”
那是伏婴师独有的空间转换之术。
黑色法阵的光芒忽强忽弱,将周围空间扭曲至另一处陌生的景象中,显然因为施术者能量不足而极不稳定。
“这是……”
叶长生一时愕然眼前之景,这是当年他亲眼见过,在道魔大战战场上为求逃生的少年咒术师最后豁命使出的阵法。
“走。”
还未回过神,朱闻挽月就拉起他的手,径直冲进了快要消失的阵法之中。
“休走!”
“啪——”
铁物碎裂的轻微声响后,半张裂开的铜面掉在地上。结完阵法之印的手因意识控制骤然脱离而垂下,断风尘怒极一掌虽被阵法结界化消泰半,但狠厉的掌风还是震落了那张终年覆在脸上的面具。
那一瞬,断风尘愕然收掌。
散乱的长发之下,是隐在朝露夜雾中的幽兰,孤傲自生,冷冽清寒。
那一声“走”,莫名熟悉。传入伏婴师耳中最后的声音,与识界脱身时在空间乱流里的声音重合在一起。衣袍上暗棕色的旧迹上又渐渐加深,他抬头看了被挡在结界外的断风尘最后一眼,在阵法结束前便失去了意识。
片刻,一待阵法消失,木屋便轰然倾塌了。在废墟前沉思许久,一封密信突然飞来,断风尘转过身接下,还未打开,他身后时隐时现的鬼魅之眼道:“魔皇命令带回邪君化体,断将军为何执意来到海波浪?”
“邪君化体的事,吾自然会处理,”断风尘不露痕迹地将信收于袖中,“伏婴师力竭,施展术法距离不会超出此地太多,朱闻挽月重伤在身,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僧人也不能逃出多远。通知夜鸮无影与落冥孤犬速去搜寻。”
顿了顿,又说:“邪箓为重,其余不留活口。”
“遵命。”
鬼魅之眼应声消失在天幕之中。
低头看着掌心中不属于自己的魔气,断风尘冷笑一声,打开了袖中密信。
那上面写道:请君入瓮,一切顺利。
这一行字让先因未能突袭如愿的断风尘终于满意了,将密信摧毁后,如今统率三族军队的断风尘大步向海岸边的战场走去。
待这场大战结束后,他需要立刻赶回异度魔界,以魔皇授命之权,好好查一下戒神宝典中有关当年的往事。毕竟今日所见,实在大大超乎曾经的猜测了。
只可惜,待他真的回去的时候,已再无缘见戒神宝典的原册了,而那本被银鍠朱武刻意藏起来的副本,断风尘连其存在也从未得知。
“戒神宝典的副册?”
万年牢微弱的灯火跳动在枯墨似的眼睛里,看不见的是,盘腿端坐在牢房中,被无数锁链所缚的战神传说。
“这件事,只有黥武和……她知道。”银鍠朱武注视着与自己隔着精铁栅栏的凤遥重,在身披斗篷的青年甫一映入他眼中时,他根本不愿相信这是那位昔日风神无双的邪君。如果不是圣魔元胎之间的相互吸引,银鍠朱武宁愿坚持这只是凤遥重派来的一个使者而已。
凤遥重低声道:“吾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阿姐了……”
宽大的斗篷下看不出青年身形有异,兜帽半掩着业力黑纹布满的脸,偶尔不经意抬头时露出些许来,像是零落碾碎一地的残花,犹生哀艳。
银鍠朱武闻言皱眉:“他限制了你的行动?”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摇了摇头:“他前日说过,不再限制吾的行动,毕竟……”
他已经哪里都去不了了。那天,在他耳边的魔神如此低语过。现在对他来说,异度魔界只有一个地方还能勉强凭借感应找到,那就是同样身为圣魔元胎的银鍠朱武被囚禁的地方。
伏婴师一定是知道圣魔元胎之间存在相互的感应才将银鍠朱武被囚禁在万年牢的事告诉了他。是赌他会找异度魔界其它的魔者又或是赌他会自己冒险前来,反正无论哪一个都是预先设下却又让凤遥重不得不自愿踏入的陷阱。
凤遥重向铁栏走近了些,在感觉到上面布满的逆反魔源之印正在警告他继续靠近后停下了脚步。不仅是牢门之上,还有银鍠朱武的身上也有逆反魔源之印的痕迹。
敏锐如银鍠朱武,很快就察觉到了青年的视物不便,他眉间皱痕更深了些,沉声道:“遥重,你是不是看不见了?”
试图去触碰魔源之印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凤遥重点了点头,又道:“也不是全然看不见,况且吾还有其它感知。”
虽然被囚禁在万年牢中,身上还有封神箭,但与自身情况比起来,凤遥重的处境似乎更为糟糕。看着沉默下来的青年,银鍠朱武叹息一声:“到这一步,你还要坚持下去吗?”
“是,”声音并不有力,甚至有几分掩不住的虚弱,但却依然坚定,“吾知道,这不是退无可退,只是……吾最后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是业力的侵蚀,”银鍠朱武看到凤遥重偶然抬手时露出与脸上相同的黑纹,已经明了,赤火的眸子熠熠着,“这一天比你之前预想的要来得太早了。”
“确实来得太早了。吾未曾想过会有那么多的变故,忘归的意外,他,还有……”凤遥重说着停了下来,掩在斗篷下的左手微微抚在腹上,过了一会儿,才又道,“吾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现在就算想要解开逆反魔源也无能为力,吾今日来此,是为了确定你的所在。”
“明知这是伏婴师布下的陷阱,你却执意要来,”银鍠朱武摇了摇头,“你是她的小弟,怎么这么傻?”
青年只是笑了笑,伸出的右手缓缓触到铁栏上的逆反魔源之印,银鍠朱武来不及阻止他,只看见那只已将近被黑纹吞噬的手没有受任何阻挡便穿过了逆反魔源之印。
“这是吾最后能做的了,既然吾已不能彻底解开它,现在一切动作又太过冒险,这将是最好的办法。”凤遥重说着,又将穿过逆反魔源之印的手收了回来。被业力入侵后的逆反魔源之印还是如之前一样,没有丝毫被毁坏的痕迹,但银鍠朱武却清楚地看见了一道发丝一样的细缝在手抽出之后没有愈合。
那是怎样的力量,连古老的逆反魔源之印都只要被其轻轻触碰便会留下碎裂的前兆。银鍠朱武甚至不敢想象,这样一种力量竟然就那样充斥在凤遥重的身体之中。
灯火半昏半明,摇曳在暗棕色的长袍上,仿佛下一刻青年拉下兜帽,站在他不远处的,会是一张早已逝去之人的面容。
银鍠朱武道:“玄影走的时候,吾正负气在外,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魔源转生说来轻巧,但失去魔源之后,再无论怎样,吾之二弟,银鍠玄影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二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凡事想得太深,又体弱多病,虽有心要替他承担王脉责任,但却太过勉强了。恰如三妹孤月后来对他所说的那样,无论什么都让自己来承担,这种负责任的态度对异度魔界是好事,但对自己是坏事。
与九祸一样严格恪守自小所受的教诲,虽然曾有过一点点出格,但又很快不得不回到命定的轨迹中。生为魔,再如何强大,再如何任性所为,最后还是挣不开宿命的负累。
他如是,玄影如是,九祸如是,遥重也如是。
凤遥重似是听懂了他的意思,许久没有开口,只是转头望向幽深的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