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两次胡来,手腕不要了?”说着宋青书就试探着捏了捏,果然欧阳克感觉疼痛反射性地缩了一下,“这可是练武大忌,把手张开。”
宋青书说得自然,可欧阳克感觉很不自在啊,他试图挣开手未果,只能乖乖地张开手,手心竟握有一枚黑色小药丸。
“这是何物?”
宋青书一直盯着欧阳克,不撬开嘴不罢休,他这才眼神飘忽地说:“是…解药,你方才与我对掌,那是我西域的毒,还是服一粒为好。”
宋青书心内五味杂陈,盯得欧阳克都要缩回了手,才慢慢低头,就着他的手掌,嘴唇一抿,这颗滋味难辨的药丸就进了肚,然后默默无语地开始运力按摩欧阳克的手腕。
欧阳克又撇开了头,方才宋青书温热的唇的触感莫名清晰,而且现在宋青书纤长分明的双手还按着他的手腕,像在他手心点了火,脸都有些发烫,还带着浅色的红晕,不知是疼的还是羞的,更是让他显出不合年龄的青涩。
“你、你不怪我对你等出手那般重?”欧阳克难以相信如此和谐甚至温情的气氛,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中疑惑。
“我也不知为何,就是不怪你。”宋青书头也不抬地说。或许是对欧阳克的期望不高,当看到他毫不留情地向杨康出掌时,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想法,便没想怪他,这是否也说明了自己对他的底线放得很低?
尤其他还拿出药和问这句话,反而让自己有些揪心。宋青书抬头看向欧阳克,他对自己疑惑地眨眨眼,又在自己一直的盯视下有些难为情地错开视线。
宋青书不禁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对于穆念慈,是因为她之前和洪七公有些渊源,又是自己比较看好的一个女性,所以愿意对她有些照拂。而杨康,因为他的命途就对他颇多关注,况且他还有自己熟悉的眉眼,但也正因如此,自己很明白杨康不是他,所以之前的心疼照料也只是基于亲人。
而欧阳克,三四岁就认识了,却也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真正成为朋友,也就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欧阳克表现出了不同的自己,对于自己这唯一的朋友,不顾后果地付出了许多自己都未分清的情感,使得宋青书时刻为他动容牵念,甚至不忍心破坏和不接受。
而不得不接受这份感情的自己将要付出的是什么,宋青书很清楚,顺其自然吧,总不能让时间如此辛苦雕琢,自己还拿不起放不下。
欧阳克看宋青书有些苦涩又有些温柔的笑,试探地叫道:“青书?”
宋青书收回心绪,看向对着自己收起浑身刺的欧阳克,终于不克制地摸了摸他的头,“傻瓜。”
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宠溺地对着三十多年的男子,想想就很是怪异,但至少画面很温馨,局中两人也笑得很纯粹。
“走吧,去看看事情发展如何。”宋青书招呼欧阳克,“这几日不能用力出掌,待手腕完全好了才行,以后也不能再如此了,知道吗?”
欧阳克迟疑地跟在身后,看着前面挺拔的背,还是没舍得反对宋青书说的任何话。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是挤出来的字,只能推锅给这不好的天气了。
☆、破镜重圆
包惜弱在杨铁心走后独自一人黯然神伤,但经过一番心里纾解,还是不愿轻言放弃,便出门去寻找杨铁心。
月光皎皎如瀑,才不至于在这深夜不辨路径,当包惜弱看见杨铁心隐约于夜色显得脆弱的身躯,当杨铁心看见包惜弱反射月光泪如泉涌的脸庞,仿佛都已明白对方心中的千言万语。
未想到在这寂寥无声繁树草茂的坏境中,有了沟通的契机,只是天不遂人愿,完颜洪烈已率兵悄然而至,刀枪箭矢已层层围上。
包惜弱低估了完颜洪烈对自己的执念,恍惚还以为他是那个温言好语的王爷,但很显然,完颜洪烈不忿十八年的心血付之一炬,好言相劝未有效果,就只能使用他独有的杀手锏,武力相逼了。
在如此情急之时,反而使杨铁心包惜弱心心相印,丢开了心中疙瘩见地,懂得怜取眼前人,真情流露一致对外。
完颜洪烈看到自己竟助两人破镜重圆,简直怒火焚心,直接就以杨康的性命逼迫包惜弱做选择。
不想包惜弱果然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奇女子,竟假意投降靠近完颜洪烈,实则掏出自己暗藏的匕首想要同归于尽。为儿为夫,一弱女子之躯也是毫不畏惧。
然而完颜洪烈虽难以置信却也仓皇躲过,即使杨铁心后发而至对着胸膛直刺一刀也未立即要了他的命。
如此一来反而直接激起了金兵,大喝一声就齐齐放箭,生死关头杨铁心情深意重一心保护妻子,转身将她护在身后,以挺直的后背迎接万千箭雨。
就在杨铁心肩上中了一箭,两人就要万箭穿心之时,远处传来杨康吓得声嘶力竭地吼叫,“爹!!娘!!”远水救不了近火。
幸得宋渔声宋花芽已及时赶到,宋渔声飞身上前推开拥抱的杨铁心包惜弱,连忙挥剑挡下箭雨,宋花芽随即而至,左手拿剑右手拿枪,朝着箭阵全力掷枪,径直贯穿两人削弱力量,自己也冲进去与宋渔声并肩作战。
不想这正面箭雨刚歇,后面又冒出搭箭拉弓的金兵,宋渔声虽在七侠中武功最弱但也是如今最有战斗力的人了,他赶忙拉开护住气喘吁吁的宋花芽,调转方向顽强地抵御箭雨。
须臾杨康等人赶到,金兵看主犯皆在更不肯罢休,一波箭雨一波肉战轮番上场,如此以寡敌多,僵持了下来。
待宋青书赶到,看见的就是双方剑拔弩张不死不休的场景。杨铁心肩上中箭失血过多倒在包惜弱怀中,杨康等人也或多或少身上添彩,就连宋渔声也是手臂中箭,腿上有伤,但手中依然紧握太极剑。
宋青书心中一怒,看一旁还有举箭的金兵虎视眈眈,疾步而上,内力雄浑的亢龙有悔咆哮而出,凌厉一掌直接将一串箭兵掀翻在地,意识不清。
欧阳克能感觉到宋青书上前带起的劲风,再看他出手力量十足干净利落,就知他是因众人受伤生气了,不过即使如此,也控制了力道未伤一人性命,心下有些无奈摇头。
宋青书落在宋渔声宋花芽身边,蹲下查看伤势,宋花芽看他脸色不好,连忙解释:“七叔是为了保护我。”
“嗯,我知道,做得好。”宋青书面无表情地点了几下止住流血,又继续道,“回去加强修炼。”
一句话让松了一口气的宋渔声心里又像吃了黄莲一样,苦啊。
杨康看宋青书来了,脱力坐倒在杨铁心身旁,要哭不哭地唤道:“小师父——”
宋青书处理好宋渔声,连忙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脉,翻动眼皮,幸好有跟宋树溪学一两手,能应付急事。
杨铁心虚弱不堪,撑着未晕过去,后背已被鲜血浸染,宋青书勉强点了两个穴道止住流血,“得赶紧请医拔箭。”
黄蓉也在一旁道:“没错,这种精细专业的还要请大夫来才行。”
杨康刷地一下眼泪落下,生死面前什么误解别扭都不存在了,他透过朦胧地泪眼看了看泣不成声的包惜弱,又看了一圈环峙的敌人。
“康儿,你长大了,要坚强一些,”宋青书安慰道,又看了看众人情况,“穆姑娘、小蓉儿,你俩伤势最轻,一人立即去附近镇上请大夫,一人去通知和你等有联系的道士,以防万一。”
杨康抹掉眼泪,拿起杨家枪,“我助你们杀出重围,拜托了!”
宋青书拦住已是强弩之末的杨康,“康儿,留下陪着你父母亲,有我在,无事。”穆念慈黄蓉也随之点头,杨康这才放心下来。
宋青书于欧阳克对视一眼,一边朝他走去,一边示意穆念慈两人走出去,果然一路畅通无阻。
“看来王爷也受伤了。”宋青书对欧阳克说。
“青书是来与我谈判?”
宋青书笑得温柔,“我想已不需谈判,结局已定了。”
欧阳克苦笑摇头,“青书在哪边,哪边就如作弊啊,”如此说,宋青书就知道战事已歇,金兵要退了,“不过这非我本意。”欧阳克看着伤势严峻的杨铁心说,他只是想以武相逼挟包惜弱回去,未想真的动手。
宋青书眯着眼笑,又用未动过人的左手揉欧阳克的头,“我知道。”
朝阳渐渐洒下,驱走紧迫黑暗,金兵撤退,众人能喘口气,搬扶着回到庙内,包惜弱一直陪在杨铁心身边,“康儿,你方才……”
杨康放下枪直接跪在两人面前,方才他看到杨铁心和包惜弱鹣鲽情深生死与共时,脱口而出的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内心除了有怨,还有很深的情,“娘,对不起,爹,对不起!”
包惜弱又哭又笑地摇头,杨铁心竟也恢复了些微意识,看向自己已经十八岁的儿子,虚弱开口,“康儿,是为父对不起你娘俩,未能好好保护你们。”
杨康母子都摇头,“铁哥,不是你的错……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日子……”
“没错爹,康儿什么都不想了,我们以后都放下过去,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好吗?”杨康一手擦拭包惜弱的泪痕,一手抓住杨铁心沾满血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