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若非大圣大贤,就必是大奸大恶。无论哪一种都远非凡人,皆不可近身。
这个人说公子羽有病,哪怕他没有病,都会变得有病。谁知道他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令人害了病?哪怕他并没有动过手脚,谁又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恐吓对方。
公子羽坐了起来,撩开床幔下了地。他的卧房很大,却很空,连装点的花瓶摆饰都没有,何况是人。
平日里这样的空旷令他安心,近日里这样的空旷却令他揪心。
孤独是一把无形的刀,捅的人浑身窟窿,冷风倒灌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A
白·打了鸡血·景烁:幸福,感觉可以飞起来了。
作者:小路,你要不要把他打下来。
路·强忍笑容·小佳:……
作者:这是什么鬼畜画风?不要太激动好吗?小心脑淤血。
白·打了鸡血·景烁:不会,我们还年轻。
路·强忍笑容·小佳:嗯。
作者:撒花,所以你们都已经进化成了恋爱脑。觉得自己才不是不够好的那个,而对方千好万好。能够被青睐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噎死也要吞下去。
小剧场B
公子·憔悴·羽:看看我的黑眼圈,看看我苍白的脸。一句有病就吓的我快要崩溃了。
作者:大夫的杀伤力就是这样。如果医生和作者说,你有病。作者也会吓得够呛。
公子·憔悴·羽:最可怕的是不知道是什么病。
作者:也许是心理疾病呢?
公子·憔悴·羽:能不能玩了?我要回海外种地了。
作者:你去啊,你就这么一句。无不无聊。
公子·憔悴·羽:……这是一个恶毒的男人。我要杀了他。
作者:哦。你去啊。
第35章 第35章
灯火通明,三人成影。
书桌既长又宽,左侧放着一摞材质不同的信纸和信封,右侧摆放着笔架和五方形状各异的砚台,笔架上挂着粗细不一的毛笔。
白景烁端坐在书桌前,提笔书写,不消半刻一封信便已写完。他把信纸递给坐在一边的叶开,叶开接了过去,用内力烘干了信,叠好放进信封里。
白景烁抬眸瞄了一眼表情放空,手下却在磨着墨的路小佳。换了笔墨,改了字迹,又写起来下一封。
白景烁从不会着急忙慌什么。他一向是慢条斯理,从容不迫的。
叶开平日里也不会火急火燎的。毕竟一旦失了平常心,就会忙中出乱。
但这一次他真的很着急,赶不上回去看孩子出生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会抱憾终身的!或许还有可能被愤怒中的丁灵琳掐死,咬死,打死。
于是他们没有多留,在熬了大半宿写了一大堆信后,就收拾了行装直接走人了。
叶开似是漫无目的般带着白景烁和路小佳到处乱跑,白景烁却不认为他在瞎折腾。
如同白景烁可以根据对于叶开和丁灵琳的了解去推断他的行踪和住处,叶开当然可以根据对于李寻欢的了解去寻找他的踪迹。
要掐一把李曼青那个被美人计糊弄的五迷三道的蠢孩子,还是要经过他爹的同意比较好。
至于上官小仙那边,反正有荆无命和阿飞盯着,她一时半会也作不出什么花样来。
在寻找李寻欢的路途中,叶开是痛苦而疲惫的。因为他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指使着。不到十天就换了二十多张脸,帮着白景烁往各种地方,给各种人送信。
叶开搓了搓因为反复涂抹各式东西而面皮紧绷,还有些发痒的脸,可怜巴巴的抱怨道:“再这样下去我会毁容的,不能让路小佳去吗?”
为什么说让路小佳去而不是白景烁去呢?显而易见,是由于白景烁的肩伤还没好全。
路小佳鄙夷的剜了叶开一眼,冷哼道:“白日做梦。”
白景烁也怜悯的看着叶开,把手掌挡在路小佳的下半张脸上,唉声叹气道:“你认为他还有得救吗?”
遮住口鼻之后,路小佳那双死气沉沉,黯淡无光的眼睛越发显眼了起来。只要不是瞎子,理当一眼就能够分辨出一汪清泉与一捧纸灰的区别。
大概无论怎样的易容都无法让人忽视掉这双异于常人的眼睛。或许还有那身生人勿近的冷冽尖锐,三步之外就能心志不坚之辈汗毛倒竖的迫人气势。
如果赵月娘在这里,还能告诉他们,来副隐形眼镜吧。可惜赵月娘不在这。这年代也没有隐形眼镜。因而叶开只能独自去面对残酷的人生。
路小佳斜着眼睛看向白景烁,冷声道:“你嫌弃?”
“不嫌弃。”白景烁回他一个温柔的笑容,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低声道:“很美。”
“啊!”叶开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装死。还假装不经意的蹬了蹬腿,试图去踹路小佳。
路小佳带着凳子挪了一下,避开他的脚,嫌恶道:“无不无聊?”
白景烁安抚的拍了拍叶开的肩膀,柔声道:“快好了,就剩五封了。”
这些信自然不是送着玩的,而是用作处理那些试图搅风搅水的世家。
白景烁会接下这个摊子,一半是因为他对上官小仙完全束手无策。他向来就不擅长去应付那些既聪明又有手段的女人。让着不行,不让着又会被生吞活剥掉。糊弄还糊弄不了,毕竟人家信念坚定着呢。怎么着都不对。
另一半则是因为对于他来说,世家才是最容易收拾的那一批人。反正又不是要灭了他们,只是稍微给点教训,让他们手忙脚乱一阵子而已。
世家这种势力,无论是书香世家,簪缨世家还是武林世家。归根究底都是一样的。
他们用以维持生计的产业通常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而那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从来都是最好解决的。
作为一个医术尚可的大夫,白景烁从不缺少人脉,也从不缺少排着队等着还他人情的人。
给那些可以插得上手的公门中人送封信,拜托他们卡一下商道,查验一下某些人家经营的店铺是否有偷税漏税的行径,家里的仆从是否登记在册之类的微末小事,并不算多么艰难。
用这种毫不费劲,还能捞着些油水的行动就能还上人情。那些被拜托的大概晚上睡觉都会被笑醒的。简直是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疯了才会不咬两口。
奈何此等手段只适合用作对付世家,毕竟那些以家族作为团体的人都是十分乖觉而惜命的,或者说是讲规矩,识时务的。宁可吃点亏也不愿与人硬碰硬。
他们自认为,那些下贱的泥腿子才会跟人玩什么舍得一身剐,出身高贵的他们可干不出来这种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只是喂那些贪婪的豺狗几块碎肉而已,又不会伤筋动骨。
而用作对付上官小仙或者公子羽却是万万不能的。
上官小仙麾下的某些产业也摆在明面上的,但她手底下那帮子人的脾气可没有那些世家子弟那么好,大概连通报一声都不会,就跑去把那些敢使手段的官员们的脑袋割了下来,当做下酒菜。
至于之后会不会把事情闹大,会不会引来大军围剿,以他们还没有核桃大的脑仁可考虑不来这么复杂的问题。
公子羽的产业则是完全藏在水面之下,连摸都摸不着。那些各种原因归顺与他的人暂且不论。他手下那些刺客杀手什么的难道杀个人还会跑去交税,开什么玩笑?
天光云影,草木繁盛。
微风拂过,传来细微的沙沙声。
荒野中,两个身量高挑的男人相对而立。相对…而立。
荆无命面无表情的束手站着。他一向极有耐心,被空耗着时光也不介意。
在他漫长的人生中,本就充斥着大段大段的空白和无休无止的等待,或许还有漫无目的地寻觅。
他像是架着一只破烂的小船,漂浮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举目四顾,天高海阔,仿佛触手可及,却始终遥不可及。
这世间是美好的,也是壮丽的,奈何却从来不是属于他的。留给他只有那艘在狂风巨浪中随时会翻倒的破船,和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吞吃入腹的深海。
阿飞想了又想,忍了又忍,还是没能憋的住。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对旁人指手画脚的人,但荆无命偏偏又不是一个可以令人放得下心的人。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抿了抿嘴,开口叮嘱道:“无论她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要做。”
“可。”荆无命颔首应了。他太过平静,甚至是顺从的,连一丝抗拒之意都没有。
阿飞不想表现的婆婆妈妈,但他还是不得不补充道:“再小的事都不行,哪怕是请你帮她去哪里拿个东西。”
对待那种心眼比蜂窝还要多的人,未免在不知不觉中就中了圈套,也只能这样了。
荆无命点了下头,淡淡道:“好。”
阿飞被噎的心口发堵。他陡然发觉,从过去到现在,荆无命似乎只会回答好的。从来都不曾直言过拒绝。
一个人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连说不的能力都没有,岂不是太过可悲了?
酸涩之意与无名之火同时在阿飞心头流转着。他连告别的话都不想再说,转身几个纵跃便化作了天边的一道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