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叶开,丁灵琳还是路小佳都只能凑合着过日子,屋里屋外都只是随便打扫一下,饭菜也仅仅是能入口的程度。自然无法和某个干净仔细到令人发指的人相提并论。
想到从今天起可以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悠闲日子,还能顿顿吃到远胜酒楼中的饭菜。真是让人高兴。
白景烁褪去两层袖摆大的外衣,穿着一身劲装在灶房里忙碌着。
路小佳靠在枣树上剥着花生。他既不看灶房里的身影也不看不远处窗口露出的两个脑袋,只看着手里的花生。
他本就没有必要去看别的东西和别的人,他只需要看着花生就可以。
丁灵琳和叶开说了一会话,就开始犯困。怀孕早期的女人大多嗜睡,尤其她正倚在温暖又熟悉的怀抱中。她挣扎了几次,还是没能逃过周公的召唤,阖上了双眼。
叶开怕吵醒她,动都不敢动一下,眼睛却滴溜溜的转着。灶房里的白景烁正在切着什么,他手上的动作既快又稳。路小佳靠在树上,仰头接住落下的花生米,眯着眼睛细细咀嚼着。
叶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是哪里不对?他又来回看了几个来回,发觉是路小佳不太对。
路小佳通常会待在比较高比较隐蔽的地方。就是那种他能看到别人,别人却不太容易找到他的地方。而他现在却站在树下,站在别人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难道是觉得枣树的枝干不够粗壮?还是觉得屋顶不够厚实?
叶开把往昔的场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如果一个不想被人看到的人站在你可以看到的位置,如果一个不愿信任别人的人不曾防备过你,如果一个始终与他人保持距离的人不介意靠近你。
有一种人,从来不曾主动争取过什么。哪怕再渴望也只是束手等着。但他肯去等,而不是转身逃走,已经用尽了全部勇气。
叶开无声的笑着,笑了一会就有些笑不出来了。一点都不好笑,麻烦大了。
一个聪明人在什么时候会犯起傻来,在他习以为常并问心无愧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A
作者:首先恭喜小叶子和铃铛妹子有宝宝了。
叶开(丁灵琳):谢谢。
作者:然后恭喜大白智障了。
白景烁:你会觉得一个没事就捅你怼你,从来都没对你露出过什么温柔表情的人看上你了?
作者:傲娇的萌点是傲不是娇,随便表露出来岂不是崩人设。
白景烁:同人哪有不崩的,只是崩的程度问题。
作者:所以你为什么没发现?
白景烁:看我刷下限的程度就知道。我大概是个钢管直。
作者:那你怎么不找妹子?
白景烁:童年阴影,应激反应。
作者:所以当你知道了之后会什么反应?
白景烁:你猜。
小剧场B
路小佳:我是这种人吗?
作者:好像是,起码不只我这样觉得。你脑门上刻了字‘怂’。
路小佳:……可我觉得我不是,我应该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作者:你觉得没有用,你在原著的细枝末节里就暴露了很多。
叶开:胃疼,为什么我要这么慧眼如炬?
作者:因为你的人设是聪明不是智障。
叶开:所以我该怎么办?以我的性格好像什么都不能干啊。
作者:你可以无视这件事,好好等着当爹。
叶开:对,当爹,哈哈哈哈哈,我要当爹了。
作者:色鬼,连怀孕的老婆都不放过。
叶开:……
第4章 第4章
如叶开所料,从那天起他们便过起了大爷般的日子。
饭菜是爽口且符合喜好的,茶壶里的水永远是温热的,干果糕点是不间断的,衣服是整洁的,屋里屋外是一尘不染的,连院子暗生的杂草都被拔了个一干二净。
明明从未见过白景烁着急忙慌过,却一个顶十个,悄无声息的任劳任怨的把所有的事都干完了。
枣树下摆放着新打出来的桌子和摇椅,丁灵琳纤细窈窕的身体平摊在摇椅上懒洋洋的眯着眼睛晒太阳,叶开也跟没骨头似的窝在摇椅里晃悠着。
岁月静好,叶开歪着头看着丁灵琳圆了一小圈的脸偷笑,等过阵子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胖了不知道会愁成什么样子。
路小佳半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拿起桌上碟子里的花生剥开。他剥了一颗,把花生米抛高,叶开一个高窜起来接住。
路小佳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就要抢一次的行为,眼皮都没撩一下。又剥出一颗来,抛起,仰头接住。
“路小佳。”叶开笑着叫道。
路小佳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淡淡道:“有事?”
叶开歪歪扭扭的坐在椅子上,单手搭在桌子上拖着下巴,扫了灶房一眼,低声问道:“是不是从来没抢过?”
路小佳嗤笑道:“他向来有分寸。”
有分寸的人自然不会随便乱碰别人重要的东西。
丁灵琳轻哼了一声,娇声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那么无聊?”
不是无聊不无聊的问题。叶开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蠢了。因为直到现在他才发觉,白景烁竟从未让谁真的接近过他,他连一句心里话都不愿与人说。
现世与过往,悲喜与忧愁,皆被掩盖在轻描淡写的笑容之下。
渡人难渡己,医者难自医。伤口若是一直藏在暗处任其溃烂,又怎么会有愈合的那一天?
白景烁端着熬好的药走过来,就看到叶开的脸皱成一团,似在忍耐着什么。
他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用手背试了试药碗的温度,柔声对坐直的丁灵琳道:“有点热,再放一会。”
说完,他看向叶开,低声问道:“你这是吃坏肚子了吗?”
“没有。”叶开挤出两个字,瘫倒在摇椅里,随口道:“我只是在想,傅红雪怎么还没来?”
说曹操,曹操到。说傅红雪,傅红雪当天就到了。
傅红雪来的时候正值黄昏,白景烁刚做好了饭菜,正在端盘上桌。
夕阳下,黑衣人默默站在院子门口。
苍白的脸上是冰雪雕琢的俊朗容颜,雪白的手中是幽暗无光的带鞘黑刀。
“傅红雪。”叶开兴高采烈的向他跑了过去,笑着打趣道:“你是不是故意算着饭点来的?”
傅红雪虽然没有笑,眼中却带着笑意,点头道:“是。”
院子里的桌子并不大,围坐了五个人就已经显得满满的。那是一种把内心都填满的拥挤,那些抬眼就能看到的,抬手就能碰到的,都是上天的恩赐。
叶开有些喜形于色,一刻都不肯安分。
“琳琳,你吃这个。”
“傅红雪,这个给你。”
“路小佳……”
路小佳冲叶开冷笑,用阴沉的语气说:“你敢伸手,我就削了它。”
“……”叶开拿着筷子,看向白景烁。
白景烁笑的如春风拂面,柔声道:“你敢伸手,我就把它扎成刺猬。”
丁灵琳笑的花枝乱颤,用胳膊肘捅了捅叶开,甜甜的说道:“给我吧,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傅红雪斜眼看着叶开,淡淡道:“你再夹给我,我也会剁了你的手。”
“哦。”叶开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吃过了饭,自然要收拾碗筷。白景烁将桌子擦干净,碟子茶壶摆好,拿着抹布和托盘踱进了灶房。
路小佳的袖子挽到肘上,面无表情的刷着碗碟。他刷完一个,用清水冲洗一下,递给身边站着的丁灵琳。
丁灵琳接过洗干净的碗碟,用手中的白布擦掉水渍,放在一边。
白景烁放下手中的抹布,把托盘放进柜子里,转身去刷锅。
灶房里的三个人井然有序的干着活,院子里的两个人却在干坐着。
傅红雪自然是因为他绝不会松开手中的刀,一只手不适合干这些活。叶开则是因为他洗过的东西总被怀疑不够干净,索性便不需要他动手。
以傅红雪的面皮厚度,别人在干活,他却只能坐着看。当然会有些忐忑。
他有些坐立不安,叶开却满不在乎的窝在摇椅里晃悠着,晃起来的时候还顺手抄起桌上碟子里的杏脯丢进嘴里。
但是很快,他的悠闲便维持不下去。
叶开霍然起身,窜了出去。傅红雪拎着刀,也跟着闪出了院子。
灶房里,刚把东西整理好的路小佳和白景烁一左一右攥住丁灵琳的胳膊,挟住了她。似乎随时打算带着她跑路。
丁灵琳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是高兴的,任何人被人重视着,哪怕是过度重视着都应该是高兴的。因为这证明她是被爱着的。
她娇嗔道:“路哥,大哥,大家都在呢。”如果这一帮人都在却解决不了的问题,跑了又有什么用?
从知道路小佳的真正身份后,她一直叫路小佳路哥而不是三哥,不是因为她不承认路小佳才是她三哥,而是聪慧温柔如她不会把什么强加给他人。
丁灵中已经是丁灵中,路小佳也只能是路小佳。路小佳不属于丁家,路小佳也没必要成为丁灵中,他只需要做他自己就好了。这是丁灵琳独有的细腻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