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幻维持着和丁礼掌心相连的姿势逐渐萎靡在地上,最后人形闪了几闪之后,化为了本体原形,而她本体那翠色如同碧玉一般的剔透的藤蔓很快枯萎下去,变成了枯黄色。等到丁礼收功的时候,那枯黄色的藤蔓竟然脆的一碰就断成了数节。
“原来是菟丝子,难怪了。”丁礼一看就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他脚步不稳的走向一旁的桌案去。
“公子……”可卿被姐妹们搀扶着上前来,似乎也知道刚才她们的一番作为拖后腿了,有些怯懦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公子不若歇息一番,而后我等姐妹送公子回返下界?”钟情劝道,不明白丁礼这是要做什么去?
可算拿到桌案上的烛火的丁礼看了几个姑娘一眼,随手把蜡烛扔在了地上已经断成好几截的藤蔓上去。
几个姑娘似乎有些不忍。毕竟姐妹一场,如今警幻身死道消,她们本来是打算把警幻这枯萎的本体掩埋的。可如今丁礼一把火烧了……
还不等她们心中念头转过,就听见那已然枯萎的藤蔓中传来警幻的痛呼声。原来警幻眼看事不可为,便把神识沉在本体根脉中,她对这些花精可是了解的很,只等着丁礼离开,她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没成想丁礼竟然会直接焚烧自己的身体!她好恨!
只是,她为了一己之私散去他人修为为己用,又将她们的本体化作各色熏香吃食,如今被丁礼吸尽修为焚烧本体,正合了天道好轮回,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可卿等人大惊,不曾想警幻竟然还有这般秘法。若是没有这一烧,恐怕按照她们先前的想法去做,却和纵虎归山无异了!几人又对丁礼再再拜谢。
丁礼摇头:“你等的神魂分为两处,可有解法?”
可卿点头:“草木结子,落花化泥,分分合合对我等来说不是甚大事。”
“既然如此,此处没有我的事情了,不如送我回去?”丁礼道,又想起一遭事情来,“警幻既然道消,你们那什么司的怎么办?”
度恨恭敬道:“公子莫要担心,警幻不过是为了自己才设下那不伦不类的司录,为了搭上女娲宫的粗使童子才想的托词。警幻即死,那几个司录也会逐渐消散。太虚福地不过是仙人遗留的芥子福地,我等自会专心修行。若要下界渡劫,自由轮回殿安排,再不必走那法阵了。”
丁礼点头:“各位,告辞了。”说着一拱手。几个姑娘也回礼。等丁礼再睁眼时,就发现自己面前正事方洋放大的脸。
“礼,怎么样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丁礼摇头,身子往里挪了挪,空出些地方来,示意方洋也上床来。待方洋躺好,便小声和他说了自己在太虚幻境里的经历。
方洋听到警幻的力量竟然被丁礼的大脑吸收之后,有点惊讶:“你先等一下。”两息之后才又开口说话,“宝贝儿你真是个天才!”
丁礼不知道方洋为什么这样说,不过他分明感觉到刚才方洋的身体刚才有两息没有了生息。
方洋也没多解释。丁礼之前提出人的情绪、思想都可以开发成为能源,如今正在一步步的得到证实。也是因为这个猜测得到证实和应用后会触动太多人的利益蛋糕,才会让他的宝贝遭到攻击,如今只能躺在疗养舱内!他不能着急,一切要等宝贝的精神意识稳定下来再说!
“我想着,既然警幻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把贾家的事情了一了,而后便可以没有挂碍的过自己的日子了不是?”丁礼一想起贾家的事情,也是心累。
一家子大老爷们儿不成器就算了,女子各个心高气傲的,偏偏眼界不高,分明就是拖后腿的猪队友。他可不想继续跟她们掰扯了,赶紧撇清关系才是真的!
“然后呢?”方洋问道。
然后?丁礼歪着头想了想,“养孩子?种花?”
方洋撑起身子,看着丁礼一脸的迷茫有些无语。
丁礼又说:“还有就是我想研究一下我的脑子。到底我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竟然能容纳那么多的力量呢?”
方洋感觉更无语了,果然不管有没有记忆,丁礼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都会研究精神爆棚啊!
第45章 第三单元
说到做到, 第二天丁礼就找了族中的一众族老并贾赦贾政来,另外超品诰命的贾史氏和作为半个主角之一的贾王氏也被请了来。
贾政早间本是要去上衙的, 却在出门前被拦了下来, 不得已去工部衙门告了假,此刻正一脸不耐烦的坐着,等着丁礼说话呢。
“今日找诸位前来, 却是为了贾家的根基来的。前不久我回了一趟族里,给母亲和亡妻迁新宅,连带视察族中诸事,却发现了一遭毁我贾家基业的事情来。”丁礼不咸不淡的开了口,对姜茶一招手。
姜茶领着几个小子捧着几个账册上来, 放在丁礼手边。丁礼拿起账册给几个族老传看,只是借个族老都没明白这其中的问题, 看过了之后还是眼巴巴的看着丁礼。
丁礼这个逼没装成功, 不过他也不生气,淡淡开口:“我贾家的祭田,除了太祖钦赐的永业田外,还有自己置下的祭田。这是咱们的立身根基, 最后的退路,这话没错吧?”
“理是这个理……”但是什么“最后的退路”?听着就不中听啊!
“若是有人倒卖祭田, 该如何处理?”丁礼也不听下面的话, 得到了一个肯定大案之后,就自顾自抛下了一个大炸弹下来,立时就把在座的贾家爷们儿们惊得站了起来。
“什么?”
“谁?”
“我回族里时候问过, 一开始的时候,哦,也就是十六年前的时候,祭田对族里的供给就逐年减少。我查了金陵水土的录志,这十六年里除了几年有些水旱之外,都是丰收,可族中没收到足量供给、也不曾运进京里来,有族人说曾来过书信说这事,只是后来没有音讯,便不问了。这户族人后来也被金陵的族老除了族,我还是辗转才打听到的。”
在场的人都是有了年岁阅历的,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是有人贪墨了祭田的收入,还操控金陵的族老把写信询问此事的族人除了族啊!
他们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丁礼又说:“我心中放心不下,便派人去各处祭田查看,各位猜猜我派出去的人又发生了何事?”
“珍哥儿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啊!”贾赦是个急性子。他虽然混不吝,可祭田这种事情上还是拎得清的,心里头急的不行。
这一次贾赦说话可没引起众怒,反而得到了族老们的附和,都催着丁礼赶紧说。
丁礼叹了一口气:“我派出去的人,有几路被打了。”
“何人这般大胆?”
丁礼摇着头又叹息了一声:“人家说,那是他们家的田地。我听说这事就觉得不对,当下去金陵府里求了鱼鳞府册查看,发现那几块田在几年前就不是咱们家的祭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倒是快说啊!”
“急死我了,珍哥儿快说!”
族老并贾赦兄弟俩都催促着丁礼。
“政二叔,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丁礼似乎被逼急了,直接站起身来看着贾政道。
贾政本来正想着是不是有人陷害贾家呢,催促着丁礼把话说清楚,他好决断,却冷不防被丁礼这样说,立时就愣了。
“咱们家的祭田,上等的良田用的是下等田的价格卖给了薛家并王家、甄家,另用荒地做中等田的价格购回来填补缺失的亩数。”丁礼敲着桌子道,“二十年前祖父祖母去世,我家没了长辈,故而虽然是嫡长一脉还是把祭田诸事交给了老太太看着的荣国府去打理。先赦婶婶掌家的三年里一切如常,而后交到二婶婶手里,不但一年不如一年了,还良田换劣田,苦着我贾家的族人,却肥了薛家王家!我倒要问问政二叔,二婶婶做的这些事,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老太太!”
“太太!”
不等贾政说话,屏风后头花厅里就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和两个丫头的惊呼声。原来贾史氏听到最后,拿茶盏砸了贾王氏,自己也因为怒火攻心厥过去了,鸳鸯和彩云两个这才惊呼出声的。
“快请太医!”贾赦等人赶紧让小子们拿帖子去找相熟的太医去。
丁礼一招手,姜茶就到隔壁屋把贾家惯常相托的王太医请了过来,让他给两个女眷看看。
王太医先看了贾史氏,松下一口气道:“无碍,年岁大了又怒急攻心。”从药箱里掏出嗅瓶给贾史氏闻了一闻,贾史氏吭哧一声之后醒转过来。
王太医又去看贾王氏,贾王氏的额角虽然被砸破了,可也不过是轻微的皮外伤,此时已然不出血了,便留下了外伤的药,又被姜茶带了出去。
贾赦贾琏父子俩面面相觑,也明白王太医早就被丁礼请来以防万一了,当真是未雨绸缪!对丁礼又信服了几分。
贾史氏终于回过神来,指着贾王氏:“你……你好啊!我信你才将阖家的事情交给你,你就是这般的?你不为了宝玉想想?”
贾赦和贾琏听了这话,心里头别提多腻味了。合着这家里就宝玉一个人?卖了祭田就损了宝玉一人?当下心里冷了几分,呆在后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