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凡听了,又去瞅猴子,打量半天,道:“悟空啊,再凶些!你这样子就是个猴儿,毛嘟嘟很可爱,一点儿也不吓人!”
猴子在那儿龇牙咧嘴半天了,有气无力地揉着腮帮子道:“师父,我真的尽力了……”
庄凡挠挠脑壳,迟疑地道:“要不你也上去?”
猴子一卟愣脑袋,不干,他怎么能离开?
八戒道:“师父啊,你就是癞头儿子自中意,其实我跟师兄,现在一瞅就不是凡人,那些人见了,肯定躲着走,你莫担心我俩了!”
猴子点头,道:“师父,虽然你黑瘦了好些,但还是很俊俏的,你想想,自己怎么弄?”
庄凡揉揉脸,道:“我听说时人以白皙为美,师父天天日晒雨淋的,这脸糙得不行,跟砂纸好有一比,再加上面色黝黑,又有你二人护卫左右,那国民得有多眼瞎才能来惹师父啊?”
现在自己黑得跟个非洲人似的,估计国王更看不上了。
只是庄凡又懊恼道:“早知道就不该刮胡子,都留着,虽然长得慢,好歹留了一路,到现在估计也能长成络腮胡了!”
悟空道:“好么样儿的,留胡子干嘛,吃饭掉点儿汤啊汁儿啊菜的,过后还得洗!”要不然老能闻道一股子饭菜味儿。
被师父养成讲卫生爱干净好习惯的猴子,如今很是嫌弃自己这一身毛儿。
师徒三个收拾完了,照例拿出两半空的箱笼做样子,搭在焦糖糕马背上,迈步向着城门走去。
庄凡把毗卢帽摘了,穿一身破旧青色僧衣,袖子上还打着补丁,手拎九环锡杖,面色黝黑,神色冷峻。
悟空毛发耸立,横眉立目,把金箍棒扛在肩头,煞气腾腾。
八戒便是一副猪妖相貌,端得吓人,在后面牵了焦糖糕。
这三人都不是好相貌,也不像是好相与的人,故此进了城,路边女儿国的人都只拿眼睛看,竟无一个敢上来搭话的。
如此安安静静走了一段路,有个女官在路边哆哆嗦嗦唤道:“不知客从何处来?须知此地不可擅入城门。请随我到馆驿登记姓名,待下官秉明我王,验明正身,方可放行。”
八戒照例上前搭话,谁知那女官见了他,吓得妈呀一声,脸色煞白,登登登倒退几步,差点儿栽倒在地。
庄凡忙把八戒拦了,心说咱只是为了防止被骚扰才变得丑些,若是因此惊着了人,反倒不好了,便自己上前合十一礼,答话道:“施主莫惊,贫僧乃是东土大唐王驾下钦差上西天拜佛求经者,我身旁这个是我两个徒弟,师父莫怕,他们也俱是出家之人!我等随身有通关文牒,还烦请施主验看。”
那女官乃是本地驿丞,向来接人待物惯了的,听得此言镇定了些,见面前三人身份不凡,忙道:“不知上邦长老身份,冒犯了,失礼失礼,请赎罪!”
庄凡忙道不敢,那驿丞又请师徒三人在驿馆休憩,自己去五凤楼见驾去了。
概因她官职低小,没有资格接待圣僧师徒罢了。
可巧女王正在殿中与太师等人议事,便传了那驿丞进来,问她道:“可有事奏?”
那驿丞把东土大唐王御弟唐三藏上西天拜佛取经,路过本地的事情说了,又道:“这唐朝御弟,身份贵重,微臣不敢擅专,特来请示陛下,是否与他倒换关文?”
那国王听了大喜道:“却是那唐朝圣僧来了?”
驿丞不明所以,道:“怎敢欺瞒陛下,如今人就在驿馆中歇息,陛下可是要见?”
那女王道,“不忙,我且问你,那圣僧身边,可有几个徒弟?几个童子?”
那女官诧异道:“徒弟却是有两个,童子倒是不曾见,不知大王从何得知?”
那女王眉头一皱,奇怪道:“我向前得着消息,说这圣僧,自从西番哈蜜国起始,就多得送子观音喜爱,身边时常围绕各色童子,五六岁也有,七八岁也有,十几岁也有,后来都叫人求了去,做徒弟,做儿子,不一而足!”
她叹口气,对殿下诸人道:“你们也知道,我国累代帝王,千秋万世,传承至今,不见有一个男儿降生,因此听闻此等消息,岂不是天赐我良机?我便一直盼着这圣僧到来,好向他求个童子,当做儿子养大,将来封他做个太子,也好改改我国国运,谁知……”
说道此处,又是重重一声叹息。
谁知那圣僧,到了女儿国,竟然一个童子也没带呢?
第84章 重金求子
那女王叹息一声, 不死心地问道:“不知圣僧带来的两位徒弟, 年岁几何?”
只要还未曾成年, 哪怕略大些, 十四五岁的也成啊, 留下来悉心教导几年,收拢了归心,也不是不合用!
年纪大了反倒比小娃娃懂事,也能早日继承王位。
等到成年之后,成亲生子, 为本国带来第三代继承人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 国王面露期盼之色, 起身向下望来, 谁知那驿丞答道:“微臣瞧着, 圣僧两位高徒, 长得高高大大的,十分健壮,毛发也旺盛, 怕不济好有个二三十岁了?”
女王听了, 十分失望,呆呆坐在王位上半晌不语。
太师想了想,出班启奏道:“陛下, 若是圣僧徒弟没有和用的,不能收为太子,陛下何不再进一步?”
那女王拄着头, 揉揉额角,道:“太师的意思是?”
太师乐呵呵地道:“陛下从那圣僧师徒中选了一位,招为王夫,到时候陛下自己诞下亲生骨肉,岂不是更美?”
女王沉默不语,还没开口说话,便听那驿丞惊慌慌反对道:“陛下!太师!此事不可!万万不可呀陛下!”
太师很是生气,道:“有何不可?想那御弟圣僧,也是堂堂天。朝上邦的人物,身份贵重,来历不俗,当我朝王夫,身份上是绰绰有余。即便是个僧人,叫他还俗不就行了,想我朝陛下,花容月貌,以王夫之位相迎,他又有何可推辞的!”
那驿丞心中暗暗叫苦,对着太师施礼道:“老大人,下官不是说御弟身份配不上陛下,乃是,乃是……”纠结半晌,心一横道,“乃是那师徒三人,相貌实在太丑陋了些!”
看一眼她现在都还觉得心惊肉跳,招夫?日夜相对同床共枕?还是算了吧,真的。
那太师听完却更怒,一甩袖子道:“怎可以貌取人!不像话!”
驿丞刚想辩驳,圣僧那俩徒弟,长得根本就不是人样子,她也不是以貌取“人”,女王不耐烦听他们啰嗦,一挥手,道:“先不必吵,这样吧,太师先去驿站,见见那师徒三人,顺便查看一下通关文牒,看看可有勘误。若是太师觉得合适,就把那师徒带来我瞧瞧,若是不合适,把文牒带来,用了印,叫他们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太师喜滋滋地行礼道:“微臣遵旨!”
驿丞在前引路,太师心急火燎地直奔驿站,路上,那驿丞猛给太师打预防针:“老大人,那圣僧师徒,长得是真丑,圣僧还好些,有个人样子,但是他那俩徒弟,唉,一言难尽!五官粗大得很,老大人万万留神些,做好准备,等下莫要被吓到才好!”
太师不悦地道:“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阅历太浅!经的少见的少,遇到点事儿就大惊小怪的!男人嘛,自然跟我们这些娇滴滴,面目柔和的女子长得不一样,粗犷一些,强壮一些,脸上棱角分明点儿,那怎么了?也不能说人家丑吧?”
那驿丞心有余悸地道:“他们黑啊,脸上还好多毛!”
太师哈哈笑道:“真是一辈子没见过男人!那些粗拉男子,不重视保养,不能涂脂抹粉,又爱长胡须,可不就是你说的那样!长得黑,有胡子,才叫男人呢,瞧习惯就好了!傻丫头!”
驿丞绝望脸,不吭声了,心说老大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只要你等会儿见了他们还能如此淡定,我就相信你这功夫说得都是真心话。
然而,小半个时辰之后,大师被鸡飞狗跳地抬回了五凤楼,人事不知。
吓晕了。
女王急招太医来,又是扎针,又是掐人中,好容易太师悠悠转醒,眼泪当时就下来了,拉着女王的手道:“陛下啊!老臣错了,错了啊!陛下真不能招夫!我原以为他们丑,就是长得随便些,人样子不好看!哪成想,他们是真的想吓死人的丑啊!”
说罢老泪纵横,伤心不止,又道:“陛下啊,宁缺毋滥,您还是打消了那心思吧!那御弟虽说相貌还算说得过去,可是您也别见了,这正殿里但凡灯光昏暗些个,陛下您在上头坐着,可能都找不着那御弟的鼻子眼睛嘴!”
女王听了哭笑不得,道:“太师放心,既然不是什么风华绝代,仪表俊秀之人,便是唐王御弟,我也不见了,那通关文牒既然无误,等下用了印给他们送去,随他们去哪儿,也就罢了。太师稍宽心,回府歇着去吧!”
把哭哭啼啼的老太师抬走了!
另有随从递上刚才拿到的文牒,女王用了印,叫拿了送还圣僧,一时无事,殿中的臣下便都散了去。
女王心中落寞,把侍从都打发的远远地,自己独自站在廊下,对着空旷的庭院发呆,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