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底红叶见猴子浑身哆嗦,缩在那儿疼得撕心裂肺地惨叫,嗓子都哑了,还是心疼,不由得喝道:“忍住!”
大圣此时已经痛到恍惚,若不是红叶护着他心脉,只怕早就晕过去了,此时红叶的声音在他耳边,犹如炸雷一般响起,惊得他一震,清醒了一些。
红叶见状,又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多少苦都吃的!悟空啊,你今日就甘心被这点儿痛打倒吗?”
大圣把一口银牙咬碎,渗出血来,疼得浑身颤抖,双眼里含着两团火,挣扎着从嗓子眼儿挤出几个字来:“我!不!甘!”
红叶便道:“那就运功!”丹毒清干净了,经脉多少要受些伤害,还要悟空自己修炼恢复,最好的就是他这里清理,猴子自己跟着运功恢复。
悟空听了,强忍透骨剧痛,哆嗦着坐正了身子,五心朝天,闭上眼睛,默念法诀,修炼起来。
红叶睁眼看了一会儿,见猴子修炼的这个法诀,虽称不上顶好,却也算难得,对猴子本身也大有裨益,便不再分心,闭上眼,专心给悟空清起毒来。
那头庄凡几个见悟空喊着喊着,声音突然一下子没了,心里不由得一惊,悟忘蹭一下就站了起来,道:“我忍不住了,师父,我去看看!”
庄凡心揪做一团,手脚发软,故作镇定的道:“悄悄地去,出声的不要!”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悟忘便蹑手蹑脚地去了,很快兔子一样跳回来,还把红孩儿给抱了过来,对庄凡道:“师父,没事了!我看大师兄被红叶老祖拉着,正在修炼!气息很是平稳,看来是不痛了!”
庄凡听了,身子一软,一下子就瘫在儿子身上了!
悟忧嫌弃地道:“爹爹,你胆子真小,太无用啦!”一边说,一边把庄凡冷冰冰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怀里暖着。
庄凡长出一口气道:“爹爹没经过这个啊,自然胆子小,悟忧啊,爹爹以后只求你们师兄弟平平安安的,就算一辈子吃素,我也认了!”
说完这话,又挣扎着起来,道:“不行,我去做点儿吃的,等下你们大师兄醒了,肯定会饿!”
悟忘把他按住道:“师父,你还是歇会儿吧!这会儿脸色还白着呢!大师兄这个,肯定要弄好久,说不定他醒了都半夜了,你且歇会儿!”
庄凡如何静的下来,想了想,从观音给他的储物袋里掏出一本经书,打算念念经,结果一打开,傻眼了,不认字儿!
没奈何,翻翻捡捡,把那本心经又翻出来了,这个他熟,就算不认识,连蒙带猜的也能过去。
如此在心里笨笨磕磕念了两遍,终于顺了,再来一次,竟然就极熟了的,庄凡五心朝天默念几次,竟也屏气凝神,慢慢入了静。
悟忧见了,在唇上比个“嘘”,悟忘会意地点点头,示意小师弟在这儿看着师父跟八戒,再盯着点儿红孩儿,自己则悄悄起身,去巡山了。
虽然此处小妖都被放倒,但难保不会有野物趁机出来作乱,悟忘显了原身,在他们师徒住脚的山坳周围飞了一圈儿,慢慢地释放出一股子龙威来,果然震慑非常,鸟兽鸦雀无声,便是脾气再暴躁的野物,也远远地避开了此地。
旁人不提,却说红叶老祖在这里专心领着悟空排毒修炼,悟空身上那颗结界珠受到感应,竟自动地飞了出来,拢住两人,缓缓转动。
红叶察觉到了,见是个护法和时间转换的小东西,也没在意,眼睛都没睁,就任它去了。
于是,在诸天众位水镜碎裂,失去西行众人画面之后,独有菩提老祖,看到了猴子那里的画面。
却原来,悟离给悟空的那颗结界珠,根本不是悟离自己的游戏之作,乃是菩提老祖苦心给悟空做的。
那小结界珠,灵力充沛的很,若是悟离出手,只怕里面存的仙灵之气用上几次就散了,成了一颗无用的珍珠,哪还能叫悟空夜夜修炼不停,用上这许久。
再者这珠子防护功能强大,便是菩提本人,也要用尽全力三次痛击,才可破了这珠子防护。
这结界珠最重要一个功能,便是能将猴子每日修炼的情形传给菩提老祖。
这却也不是为了监视悟空,乃是菩提老祖怕这猴子野了多年,早忘了该如何修炼,担心他运功时走偏路子罢了。
菩提老祖最近盯着悟空夜夜修炼,心里也隐约觉着有些不对劲儿,只因这猴子练功虽勤,功力却没见怎么涨,只是任凭他如何猜测,却没想到是悟空体内沾染了丹毒这上去!
此时结界珠传来红叶与悟空修炼的情形,正在静室打坐、没看到前情提要的菩提就是一皱眉。
无他,消息闭塞,他不认识红叶,但通过结界珠,菩提却清楚地感应到了红叶的强大,还有猴子强忍的痛意,这如何能不叫菩提揪心。
菩提不知此人何来,又担心悟空,仓促之间也过不去,只好压着烦躁,静下心来掐指一算,幸好红叶只是屏蔽了唐僧师徒周边的视野,却未曾遮掩天机,再加又有结界珠这个内奸在,到叫菩提轻易钻了个空子,了解了来龙去脉。
菩提算完了,放下手,担心自己也被红叶抓个正着,连忙掐断了与结界珠的联系,坐那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捧着个馒头干巴巴啃着的悟离探进来一个脑袋,贼兮兮地道:“师父,啥心事儿?跟徒弟说说?”
菩提愁眉苦脸,道:“唉,原以为欠了人家人情,没想到人情比那个大,还不起,心烦!”
悟空当年醉酒后误吃那么多仙丹,若不是太上老君肯放他进炉子炼化,只怕这猴子最后只有死路一条,不是药力蒸腾,被撑破血脉而死,便是药力混杂凝结,堵住经脉,废了他一身功夫,最后无法修炼,不能寸进一步,受天人五衰之苦而死!
照今日这架势来,如果不进炼丹炉,悟空怕就是最后一个下场了。
这慢慢的折磨而死,对他这个生性烂漫,无拘无束的徒儿来说,恐怕比第一种死法更让他痛苦。
这么一说,岂不是欠了老君好大好大个人情?
比火眼金睛贵重多了!
还不起,还不起。
悟离听见师父唉声叹气,蹭进屋来,从怀里的纸包里掏出另一个热馒头,递给师父道:“还是悟空的事儿?离这么远,你操心也无用,欠了人情,过后都丢给金蝉子伯伯叫他还呗?愁啥!来,师父,吃个馒头,下下火!”
菩提一瞪眼:“屁!没听说馒头下火的!”话虽这么说,到底接过来,恶狠狠咬了一大口!
悟离笑嘻嘻地道:“师父以前吃的馒头不下火,这个可清火哩!”
菩提蹭跳起来,拎起拂尘就去揍悟离屁股:“小兔崽子,又捉弄你师父!”
苦的!
悟离一边捂着屁股跑,一边解释,“师父师父!别生气别生气!这是掺了观音莲池里新鲜莲子和莲心的馒头啊啊啊啊!”
师父下手真是稳准狠!
痛死了!
菩提站住脚,狐疑地道:“真的?”把手里那馒头又咬了一口,道:“果然,我说呢,刚才吃到嘴里,不仅苦,还有一股子清甜。”要不他早把这馒头扔了。
悟离委屈脸,躲在柱子后面,憋憋屈屈地道:“我是那种欺师灭祖的坏徒弟嘛!师父说打就打!”
菩提两口把馒头吃了,道,“又不是无缘无故打你,你今儿练功练一半儿怎么跑了?自己岔气了不知道?”
悟离大惊,摸摸肋下,果然已经不疼了,赶紧笑嘻嘻地凑过来,抓着师父胳膊撒娇:“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
菩提冷哼一声,道:“我就是那说对着徒弟说打就打的坏师父了!”
悟离忙又蹭蹭,软声道:“没有没有,我师父天下第一慈爱了啦!”
菩提叫他哼唧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抖落袖子道:“你给我坐正了,好好说话!这腔调又跟谁学的?”
悟离脸一红,坐直了,支支吾吾没吭声。
菩提奇怪道:“你哪儿来的观音的新鲜莲子蒸馒头?”
悟离羞答答做小女儿状,道:“哎呀师父,瞧您说得,你徒弟哪有那手艺,这是你儿媳妇做来孝敬您的!这不是您儿媳妇传唤,我就赶着去取了么!这才岔气的!”
菩提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是皮子又痒痒!叫你练功你坐不住,龙女喊你你倒是跑得飞快!”
悟离赶紧从师父的小榻上出溜下来,一本正经地捧出一袋子馒头,道:“师父,这都是孝敬您的!徒弟不敢藏私,全都奉于师父了!”
菩提施施然把馒头接过来,捏了一个馒头塞嘴里,慢条斯理的道:“哎呀,你们小儿女的事儿,师父不反对,不掺和!”
悟离苦瓜脸都拧出汁子来了,哀求道:“师父,求您了,您老受累,掺和掺和吧!您老要是不掺和,师叔都不叫我进紫竹林的门!没法去提亲,您儿媳妇一万年都嫁不过来,您忍心您徒弟当个万年老光棍儿啊!”
菩提捋捋胡子叹道:“唉,师父也是万年老光棍啊,没啥不好啊!”
悟离一听,便要撒泼打滚儿,菩提怕了他了,连忙道:“莫慌莫慌,这事儿急不得,主要你媳妇她师父,观音那小变态,瞅为师不顺眼么不是!师父掺和了也没用啊!”还有可能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