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就能委屈得到。”叶如风笑道。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说什么。也无意对他人说起,自己曾经吃过怎么样的苦。叶如风正想说不用理他,回答楚留香的疑惑便是,却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并没有询问楚留香的名字,于是一时卡壳,只得说了句:“不必在意。”
楚留香体会得叶如风的意思,一时有几分失笑,也是他自己忘了自我介绍,但是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再介绍却不怎么合适。是以他熟稔的接过话头,为叶如风解围,笑道:“江湖人士,不拘小节。老人家不必在意。”寥寥几句拉回了说书人的注意力。然后又几句话,扯到其他的事情上去。说书人见识很广,两个倒也相谈甚欢。
楚留香之所以是楚留香,就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无人可以抵挡。说书人自然也不例外。一开始他似乎还警惕着,提防着楚留香有什么算计,到后面就完全放松下来了。
说着说着,楚留香就开始渐渐把话题往他想问的方向拉,他在谈话中掌握着一种绝对的主动地位,若不是叶如风知道楚留香来意是什么,怕也是无法察觉这些变化。他的话题转得太自然了些。叶如风心里面赞叹不已。想想他自己,他更喜欢直言,不适合直言就铺垫几句,万不会这样迂回。
“故事讲得很好,”楚留香那薄薄的、嘴角上翘的嘴,看来有些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来,坚强就变作温柔,冷酷也变作同情,就像是温暖的春风吹过了大地。让人不自觉去相信他,去倾吐心事:“但是现在的人都不愿意听。我想你是知道的。”他微笑起来,凝视着说书人,神情很认真:“为何会想说起这样一个故事?莫非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是个剧情渣QAQ,捂脸。不走原著剧情,剧情可能有点平淡。有意见就提,不要不说话QAQ。
问个问题,你们是要我隔日更,然后存稿完了几天一更。还是日更,然后存稿没了几天一更?差别?当然有差别,差别在于给我更多时间,隔日更可以多坚持两天,日更很快就会没有存稿,然后就没了。
ps:说书人出现是为了埋一根暗线。
第3章 养猫狗的二少
说书人也跟着笑起来,他回答道:“是啊,为什么要说这样一个故事。”他的神色陷入了回忆,苍老的面容被温柔浸染,好像也年轻了几岁。那双眼有浅淡的伤痛,还有和蔼的慈爱。说着,他笑了起来:“起初是因为小女。”
“?”楚留香一时被这句话说得摸不着头脑,他试探问道:“他们有……”
“不不不,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好像料到了楚留香会问什么,说书人连忙说道。
“那……”
说书人道:“我如此年纪,还在这酒楼说书,你道是为了什么?”
如此年纪还在此,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生计。楚留香得出答案,却没有回答。他知道,说书人并不是真正想得到他的答案。
“是了,你定是想说为了生计。当初的确是的。”说书人回忆起来,神色辽远:“那时南边起了战乱,税务又重了几分,那连绵而起的战乱,逐日增加的税收,我等小民哪里负荷得起,长此以往怕是要民不聊生。”
“等等……战乱?”叶如风突然出口道,眉头皱得像一团纸。他知自己突然打断两人说话的行为不合礼仪,也难怪当年师尊说,他当不得“君子”二字。他怕是永远成不了君子的。但是战乱两个字,对他来说,实在是无法不去在意。如今明明繁华盛世,战乱……从何说起?
楚留香也是一脸莫名。战乱?何时的事?
说书人素来看惯了人的脸色,很快就知道两人在疑惑什么。他苦笑道:“这等事情,当然只有我们这等小民知道。税收猛然涨了那么一截,总得有个缘由。朝廷怕引起慌乱,封闭消息不愿意我们知道。但是来来往往的商人,总有几个会走露风声。”他的笑意有几分苦涩:“那几年很苦,日子险些过不下去。小女自幼体弱,那时也缠绵病榻一病不起。”
两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说书人笑了笑,倒有几分释然:“两位不必这般表情。再苦也过来了。”
楚留香本想问一问对方女儿如今如何,却怕有所唐突,只得问道:“那……故事又如何牵扯到令爱身上了?莫非那公子剑做了什么吗?”想到这里,楚留香紧着的心有几分放松,若是遇见了叶如风,事情的发展还可期待一二。
说书人点了点头,道:“当日我来此地说书,并没有待在家里,也无缘得见那位公子。”
说书人娓娓道来。
“小女自幼体弱,不曾像别的姑娘一样,可以随意出去玩耍逛街。就连灯会,她也是去不得的。”说书人说及自己女儿时,语气有几分苦涩。不曾像他在外说书那般,一件小事也说得详尽有趣,他的语气很平淡,话语也不曾有多余的修饰,却让人能够最直观体会得到他的心情。苦涩之余又有愧疚。
“税收涨了,家中本就无余粮,就算我在这里日日说书,不得休息,所得的银钱,够得我们一家三口的口粮,却无法顾得小女药材所需的钱财。”
叶如风神色复杂,低垂下了眼睑。战乱之时,太多不平之事。
“当时商人来往,也在两地之间,货物运转,不得空闲。富甲勋贵,也觉出时态不对,并不曾有心思听说书。如此,所得更是惨淡。生计几乎维持不得。小女自幼懂事,不曾让我们操心过半分。老婆子迫于无奈,不得不丢下小女,去富家揽上一两件洗衣做饭的杂事。那时,我亦多寻了抄书的活计。只是抄书事宜,也是多青睐于那些年轻人的。若不是故有交情,得几分垂怜,这事也落不着我身上。”像是感觉出两人的目光,说书人解释道。
楚留香素来不曾体会过为生计所迫的感觉,听了说书人的话,一时竟为自己平时挥金如土的行为感到几分臊意。
有的人在为生计所迫,一针一线都得精打细算之时,有的人却饮酒作乐,歌舞升平,大鱼大肉不亦乐乎。人与人从来不是对等的。
空气之中,更是沉闷。只有说书人的声音,慢慢的诉说着。
“小女自幼便想养一只宠物,猫也好,狗也罢,就是其他的什么,也都好。可是一来,她的身体,并不允许她养那些东西,二来,家里,也养不起其他的什么了。”说书人说着说着,眼里有了几分泪意:“可是她很懂事,从来不吵着要养。我跟老婆子都知道,也都不放在心上,也假做不知。”
“她偶尔会掀开一点点窗户,透过去看外边。看嬉闹而过的小孩,看打架的猫狗。我们都知道,但是也都当做不知道。她有分寸,看一会儿也就放下了。她知道自己受不得凉。”
楚留香沉默,过了一会儿,用一种很真诚的语气道:“这样懂事的姑娘,定会长命百岁的。”
叶如风猛然一怔,像忆起什么事。他抿了抿唇,也道:“她会平安喜乐的。”他的声音低沉,更多的是带着暖意的祝福。她定会平安喜乐的……吧?一定会的。只是于上天而言,从来不曾开眼看过挣扎的世人。
说书人从回忆里回过神,悄悄拭去自己眼角的泪,他摇了摇头,并不再细说自己小女儿,也没有接两人的话。他也察觉出自己的失态,调整好心情继续诉说。
“遇见那位公子,是个意外。”说书人道。很多时候,他更愿意露出笑容,而不是愁苦。
“那日回家,她很开心。她很久没那样开心了。”说书人的声音又恢复了平缓:“后来我才从老婆子那里,知道白天发生的事。”
闷久了的小姑娘听见小狗的叫声,她偷偷支起窗户 ,看向窗外,然后看见那只大狗卧在地上,低头在干什么的样子。然后一声喵叫,一只大猫从它怀里窜了出来,身姿无比灵活地踩在了大狗头上,那实在是很好看的一只猫,耳朵上扎着蝴蝶结,脖子上的绸带系成了花儿一般的样子,绸带上还系着一颗小铃铛。它站在大狗头上,威风凛凛,甩了一下毛,原本凌乱仿佛被蹂/躏过的毛就全部柔顺下来。
大狗没有站起来,它安稳卧在那里,那只猫就踩着大狗的脸,落到地上,在它身前晃。这时突听见一个无奈的声音:“你们两个别闹啊……”也就在那一瞬间,大狗支起半边身子,出其不意把大猫一爪子按在身下。小姑娘本来就一直盯着那一动就铃声清脆的漂亮大猫,一见此变故,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公子就抬起头看向窗户的地方。小姑娘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放下了窗户。然而她很快又悄悄支起窗户,偷偷往外面瞧。她平时并没有这样大胆,但是她实在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大猫,也没有见过那样威风的大狗,如果现在没有勇气看一眼,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了。悄悄的,悄悄看,那样的公子,肯定不会在意有一个人偷偷看的。
她抬起头看时,就看见那个公子含笑看着她,他的样子看起来太和善了,小姑娘忍不住就壮了胆子,小声道:“猫猫好可爱呀。”她看了一眼那公子,又说道:“狗狗也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