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写字桌时他无意识看了眼桌上那相框,忽然愣了下,停下步子,伸手拿起来仔细瞅了瞅。
照片上这人……很眼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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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最后一周,工作上的事情特别多,更新的频率和量都不太能保证,先说声抱歉哈宝贝们。
插flag,31号前完结。
第十九章
聂云深捏着那个明显有点年代感的相框沉默了会儿,拇指缓缓拂过框起来的崭新相纸,毫无阻隔的绒面质感有种微妙细腻。他垂眼望着照片上的女人和小孩,顺便回忆了一下蓝斯大老板霍启正的相貌,之后得出结论:原来舒岸长得像妈妈。
照片上的舒岸最多一两岁,眉睫浓秀,笑得灿烂无邪,一个标准的可爱小天使。虽然大致轮廓已经能看出成年后的俊美,但完全看不出一丝清淡高冷的迹象。
但是抱着他的那个年轻女人却几乎和成年后的舒岸有着如出一辙的冷淡。
小孩儿满心满眼都是天真欢喜,她却神色恹恹。母子俩五官上的相似近乎于翻版,但那种厌恶和疏离感几乎就要破纸而出。
这女人看起来好像恨不能把怀里的孩子扔出去。
聂云深磨了磨后槽牙,心想这位素未谋面的霍夫人可真不像是个好相处的长辈,舒岸是不是小时候被冷暴力过?
不知为什么他有点心疼这个baby,很有种想把那张照片倒扣过去的冲动,不过还是克制住了,规规矩矩把相框原样放了回去。
按理说不该乱动别人桌上的东西,但是不知道是放回相框的哪一个动作稍微扰动了下,边上堆砌的那一叠纸哗啦就散了一桌一地。聂云深尴尬几秒,十分心虚地赶紧蹲下去捡。
他手脚很快,也自觉避嫌地尽量不去乱看文件内容。但是其中一卷非常眼熟的封面让他愣住了,聂云深有点懵逼地瞪着那个属于自己母校的大Logo——那是年代十分久远的一份英文录取通知书。
如果录取者的姓名不是“舒岸”这两个字的中文全拼,聂云深会以为这就是自己当年收到的那份offer。
相差无几的录取时间,同一所学校……
聂云深皱紧眉头,短暂迷惑之后若有所思,就这么蹲着在那想,不太长的一段时间之后,他淡定地站了起来。
他把其他文件都归拢起来,基本都是些带着蓝斯集团抬头的工作文档,数据密密麻麻。聂云深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一遍,把这些东西整整齐齐放回原处,最后放上了那份已经泛黄的通知书,转身走进了衣帽间。
他之前从来没到过舒岸家,对于舒大少爷的私生活也不怎么了解。但是随便揣度一下,房地产集团老板家的房子,理所应当该是极尽奢华。包括这个卧室附带的衣帽间,聂云深走进来之前,是做好了准备开开眼界的。
结果真的看到了一些让他有点惊讶的东西。
衣帽间只是正常一间屋子的大小,窗口采光并安置了大幅穿衣镜。两翼都是衣柜,分季节悬挂和摆放着衣物。聂云深的衣服裤子都已经洗净烘干,整齐地挂在靠近门口的那一扇里,他伸手取了下来往身上套,一边扣扣子,一边走到镜子那去整理仪容,行动中随意往旁边一扫,发现舒岸除了正装之外,居然还专门有一片区域是休闲和运动装备,有一些球衣球裤,还有一些跆拳道道服。聂云深想了一下,以舒岸的体格,穿这些应该是很好看的。
他走过去随便拨了下衣架,然后就看到了一套似曾相识的衣服。
蓝上衣黑长裤,速干运动款,当年是限量版,因为面料很柔软舒服,所以聂云深高中那阵很喜欢穿这一身,后来找不着了以后还想再买一套,结果已经停产断货了,懊恼很久。
但是没想到,多年后再一次看到,它们仿佛在时光里停滞,仍然保持着当初莫名失踪时的半旧状态。
聂云深抓着旧衣又陷入了沉思,大约想到了些什么,但是仍然在一些关键节点上无法串联起所有的细碎情节。
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些细枝末节再仔细琢磨一遍,衣帽间外的房门突然咔嚓一声打开了,聂云深放下衣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舒岸穿着家居服,额前发丝垂下一两缕,整个人看上去有种异乎寻常的柔软亲和,聂云深望着这男人几秒,忽然抽了下鼻子。
“我饿了。”这几个字说得非常无辜。
舒岸笑起来,走过来温柔亲昵地抚了下聂云深的唇:“休息得怎么样?早餐在楼下,洗漱一下等你一起吃。”
聂云深也跟着笑了,张嘴抿住这递上来的指尖,玩笑似地舔了一口,然后才答道:“吃饱之后能干死你。”
说完这句之后还很睥睨地望了舒岸一眼,几秒之后自己先绷不住了,哈哈一乐去了洗手间里洗漱。
舒岸在外头等着他,聂云深把自己拾掇利落了以后出来,发现舒老板完全不是他所以为的四体不勤大少爷。在他刷牙洗脸的这段时间里,舒岸收拾了床铺,打开了窗户,桌上翻开着的书也合上了放在一边,卧室里整理得井井有条,简直可以立马拍一张家居实拍图去发朋友圈。
“看不出来啊舒总,是不是除了生孩子就没有你不会的事儿?”聂云深贱兮兮地跟他开玩笑。
舒岸带着聂云深出了卧室往楼下餐厅走,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你不介意代孕的话,其实生孩子我也能一块儿办了。”
聂云深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俩走进餐厅,聂云深瞄了一眼穿制服的佣人,一左一右立在角落里,顿觉压力山大。他有点无语地看着另一个有点年纪的阿姨端着早餐送过来,然后试探着问舒岸:“你们家是不是经常看港剧?”
舒岸铺上餐巾,轻描淡写答道:“我爷爷那时规矩大,轮到父亲管事的时候也无心更改,一直都这么过。以后么……”他看了聂云深一眼,勾起唇角笑了笑,“你不喜欢,都可以商量。”
聂云深打着哈哈:“啊,风太大,没听清,吃饭吃饭——”
他低头开动,说是早餐也很丰盛。粥米鲜甜,配的几个小菜也清爽可口,除此之外聂云深非常喜欢那两笼热腾腾的点心,糯米烧麦里混着一点腊肉丁和青豆,蒸饺的馅儿是猪肉马蹄,吃得他心情好得简直要飞起来,嘴都没擦就问舒岸:“你们家厨子不错,能不能借去我家酒店教教点心案的师傅?”
聂家以前就是开海鲜酒楼的,现在又另外开了好几家高档餐厅,都是他大哥聂云旗在打理。
舒岸细嚼慢咽,最后一口吃下去以后还端起旁边的茶杯漱了下口,然后才微笑着看聂云深:“可以,我尽量抽出空。”
聂云深被他这句话震惊到了,胃里满满的食物和“全能舒老板”这个认知正混在一起慢慢消化着。脑子里两个毫无节操的小人又跑出来摇旗呐喊:“天啊!英俊多金温柔深情还会做饭!舒总简直男神!你赶紧嫁了吧!”
聂云深怒不可遏:“为什么不是我娶!”
小人A摊手:“因为在舒总面前你只有被压的份儿啊。”
小人B呵呵:“而且一般只有受才会这么在乎嫁还是娶的问题。”
聂云深:“……滚。”
舒岸叫人泡了茶,送到了半露天的室外阳光房里,暖融融的日光倾泻满地。聂云深非常暴力地在意念里把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人儿打压下去,懒洋洋地伸直了腿往花木簇拥的藤榻上一靠,眯起眼睛望了望玻璃顶外湛蓝澄碧的天,又伸手拎了个精致玲珑的小茶盏,把涮肠子解油腻的普洱茶往喉咙里一倒,然后笑眯眯转头看舒岸。
“舒老板,咱们聊聊天啊?”
舒岸点头,看着聂云深把茶盏放下了,便又缓缓续上一杯,不紧不慢。
聂云深开门见山,一点弯儿都不拐,直接问道:“当年,你也申请了H大,是因为我吗?”
一注香茗稳稳地停在了七分满,舒岸“嗯”了一声。
聂云深接着问:“后来没去,也是因为我?”
舒岸又“嗯”了一声。
聂云深沉默了片刻,才又重新开口:“那什么,上学时太中二,争强好胜过头一直把你当假想敌,不好意思……”
舒岸笑起来:“傻话。”
聂云深也跟着笑,探出舌尖抵住沾了茶水甘涩味的唇瓣舔了舔,接着往下说。
“你衣柜里有套我的衣服,哪儿来的?”
“从你家穿走的。”
聂云深一愣。
茶香袅袅,两只长尾鸟叽叽喳喳地踏过枝头,一开始在争执着什么仿佛快要打起来,羽翅翻飞着追逐了会儿,又藏到枝叶丛中去互相梳啄翎毛。
难得有个这样清闲的周末,倒是别样的舒适惬意。
聂云深在听舒岸讲故事,一边听一边与记忆中那点久远而模糊的片段互相验证。
高中毕业聚会的那一天……
十七八岁时的一场骊歌,真诚笑,纵情哭,将要分赴不同城市的小情侣哭得不能自已,前程各自远大的弟兄们却一杯接一杯的欢笑高歌。来不及说的话都要在这一晚说出来,有点新仇旧怨也终于大度地一笑了之。聂云深记得自己跟一直没追到的校花还碰了下杯,漂亮女孩儿眼睛红红地给他又发了一张好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