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深完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八卦砸昏了头,兴奋得连屁股的疼痛都不顾了,不依不饶地问:“你知道自己是弯的,那必然是有喜欢的人。咱们学校的?还是外校的?不会是三中那个姓文的吧?叫文什么来着?”
“文思宇。”
“对对对,文思宇。我靠,真是他啊?”
停车场车太多,舒岸专心致志寻找车位,对此人大开的脑洞报以一个白眼,没做评价。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啊,聂总监简直觉得自己有做福尔摩斯的潜质。
“那时候咱们去参加数学竞赛,我就觉得你对那姓文的太照顾了点,没想到你喜欢的居然是那个款,品味……嗯,不俗。”聂云深相当嘚瑟地拍了拍舒岸的肩膀,至少在喜欢的男人上,他可比舒岸有品味多了。“不过文文弱弱的小书呆子,其实也挺可爱的。我后来听说他在高三的时候转学了,不会跟你有关吧?你把人家弄到手,然后始乱终弃了?”
“……”在停车场绕了大半圈才找到车位的舒总被聂云深的脑洞惊呆了,倒车的时候差点一屁股怼到旁边一辆奥迪的脑袋上去。好不容易有惊无险停好车,十分认真地思考要不要给这家伙的脑子控控水。
聂云深看他一脸纠结的表情,以为自己猜对了。
“诶这也没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嘛,那时候你还不懂事呢。”
舒岸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不是他。”
“是也没什么关系嘛,我不会嘲笑你的。”我只会偷偷地在心里嘲笑。
“真的不是他。”舒岸扶了扶额,“他是我爸生意上一个朋友的儿子,从小身体不太好,正好跟我们一起去参加比赛,我爸让我多照顾着点。他高三转学是因为他不是本地人,得回自己的户籍所在地参加高考。”
呃……乌龙了。
聂云深默默把还搁在人家肩膀上的爪子收回来:“咳,我瞎猜的你别介意。那什么,到了哈,我先去拿车,拜拜。”边说边就要打开车门往下走,没想到却被舒岸一把拽住了。
他回过头:“干嘛呀?今天不上你了,咱们另外约时间。”
“聂云深。”虽然拽着人家的胳膊,但舒岸的声音听起来却有种异样的温柔。他说:“你不是好奇我喜欢的人是谁吗?想不想听?”
第十章
“我喜欢的那个人,在我进入Z中前,就是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
“他长得好看,成绩也好,还有点痞有点坏,是所有女生见了都会脸红心跳的那种男生。”
“因为家里有钱,没吃过什么亏,也从来没有失败过,所以对我的到来充满敌意。”
“他就像只神气活现的小螃蟹,仗着老师家长的宠爱,整天在校园里横着走路,在我面前挥舞着巨大的钳子张牙舞爪,特别飞扬跋扈。”
“我跟他的成绩不相上下,从来到Z中,他就跟我较劲,我每次考试都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力认真复习,才能在考场上高出他那么几分。因为只有这样,他的目光才会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但我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喜欢我。他甚至为了喜欢的女生带着一帮哥们儿在放学后要找我麻烦。”
“那一次我特别生气也特别寒心,所以把他带来的那帮人全撂倒了。但我对他,还是舍不得下重手。”
“放屁!”聂总监对他这种严重歪曲事实的行为相当愤怒,“你那还叫没下重手?老子的胳膊腿疼了一个星期!”
舒岸轻轻“噢”了一声,问:“那其他人呢?”
聂总监顿时无fuck说。因为其他人至少都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聪明的聂总监决定岔开话题:“原来舒大少爷喜欢的是我。”
舒岸毫不在意他的直白,大方承认。
“对,我喜欢的人是你,喜欢了十年。”他转头看着聂云深,一点一点朝他靠近,直到嘴唇几乎要贴在一块儿,才又轻轻吐出后面一句,“我在英国的每一个夜晚,都是念着你的名字入睡。”
两人鼻息相抵,呼吸交缠间带着暧昧又惑人的情色意味,聂云深的嗓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你说呢?”
“我说……”聂云深只说了两个字就一把将舒岸推开弯腰哈哈大笑起来,“不行了舒总,我忍不住了,为了蓝斯集团和F行的合作,你也太拼了,这么狗血的故事都能编得出来,我谁都不服,就服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舒岸看着笑得不能自已的聂云深,唇边缓缓逸出一抹笑,却没有再做任何解释。
聂云深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舒岸特别绅士地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聂云深接过去胡乱擦了擦,觉得这样不给舒总面子是不是不太好,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摆出一副相当严肃的表情:“就算你不出卖色相,蓝斯明年新增的项目融资我也是会批的,放心放心。”
舒岸扯了扯唇角:“那就谢谢聂总了。”
“不客气,谁叫咱们是老同学呢。”聂云深相当嘚瑟地又拍了拍舒岸的肩膀,然后打开车门。下车之前还专门回头说了一句:“你这个套路骗骗十七八岁的小少年,还是可以的。”
言下之意是,想骗我一个从业多年的风控官,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聂云深开着自己的车经过舒岸的车前还放下车窗跟他挥了挥手。
霸气侧漏的大切诺基轰鸣着驶出停车场,很快消失在舒岸的视线之中。他没有马上离开,也没有下车,而是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
他不知道聂云深把车开出停车场,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酒店离聂云深住的风华里小区并不远,不塞车的情况下也就十几分钟车程,但聂云深今天却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身体抱恙,所以更需要集中精力。
但是当又一辆车从他身侧鸣着刺耳的喇叭超过去时,聂云深心不在焉地望了一眼后视镜里自己的眼睛,不得不承认,舒岸那些话确实让他走神了。
脑子里有俩小人,一个说:你他妈是在逗我?
另一个说:……舒老板方才的眼神还真挺深情的。
一直到大切晃进了小区地库,这俩小人也没分出个高下来,聂云深熄了火以后坐在车里愣了半分钟,最后啧了一声,一挥手叫那俩小人都滚了。
爱咋咋地吧,聂总现在要舒舒服服泡个澡,然后点开攒了两周的悬疑美剧放空一下。
不过,聂云深刚脱得光溜溜躺进浴缸,就接到个电话。高中同学的,也是十年未见,当然,不是舒岸。
打电话来的人是封浩,他当年最好的死党之一,四肢发达,头脑却不简单,Z中当年保送J大的种子型选手,但他非常有气节地没有去,而是跟当时的女朋友一起远赴澳洲留学。毕业之后两口子都留在了澳洲,找关系入股了某个牧场,现在已经是一家相当知名的乳业公司老板,以及,两个孩子的爹。
网络时代虽然动态每日在线更新着,微信电话也聊得挺热闹,但会笑会闹会喘气的大活人却真的是有日子没见着了。
聂云深懒洋洋接起电话,张嘴就是一句:“想爸爸啦?”
“是爸爸想你了。”封浩毫不客气怼了一句,聂云深立刻听到那边封浩的三岁小女儿在问:“爸爸想谁?”
“想你想你,宝贝儿你该睡觉了。”
聂云深听到封浩跟老婆说了两句什么,然后听到他往外走的脚步声。
封浩问他在干嘛,聂云深说在跟小帅哥洗鸳鸳浴,让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于是封老板就真的直入主题了,他说:“我下周回国。”
聂云深略有点意外:“怎么突然要回来?澳洲的牧场开不下去了?”
封浩呸了一声:“你能不能盼我点好!老子是回来谈生意的!”
聂云深对他养牛的生意不是很感兴趣,打了个哈欠问道:“待几天?”
“一周。”封浩说,“我也好些年没回去了,你帮我攒个局,哥们儿一道聚聚。”
聂云深说:“这还用你说,看我怎么把你喝趴下。”
封浩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你快得了吧,就你那点酒量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两瓶啤酒下肚就能脱衣服裸奔的人,别跟我提‘喝酒’俩字儿。”
聂云深干笑两声,没什么底气地说道:“我现在酒量比高中那会儿好多了。”
“好多了是多少?”
“怎么着也能再加两瓶吧!”
“哎哟那可真是好多了。”封浩说完还鼓了鼓掌,啪啪两声特别清晰,也不知道是把电话搁哪儿腾出手来的。鼓完掌突然想起什么来,随口补了一句:“我听说舒岸也回国了,叫他一起吧。”
聂云深以为自己热水泡太久出现了幻听,不太确定地问:“谁?”
封浩说:“舒岸啊。你不会不记得他了吧?咱们班比你高比你帅成绩还比你好的那个……”
聂云深字正腔圆给了他一个字:“滚。”
封浩哈哈大笑:“你不是吧?都这么多年了,还记仇呢?人家都不计前嫌送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