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失笑:“没看出来你还是妻管严?好了,长话不说,我包了京城的览君阁,到时候欢迎来找我们。”
“嗯。”
秦王怕自己赖着不肯走,给他徒弟还有徒弟媳妇添麻烦,三两下便飞走了。
一跃离开莲花书院一行,秦王面色沉沉,看着跪地的戴权,磨牙:“怎么派你这老头来了?”
“五爷,老奴这不是想着仗着这老脸来请您回东北。”戴权谄笑了一声:“不进城,这……这就睁一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爷进城看眼大哥总行吧?我又不去老头子那里找抽。”
“大殿下如今化名为温大夫,其在青北书院为医。”
“带路带路。”秦王一挥手:“跑累了,给我弄匹马代步。”
随着戴权的引路,秦王畅通无阻的进了青北书院,下了马悠悠的走着。路过的学子们纷纷看着这忽然出现的光头武夫。
“小糖糖,你快看,好大一颗鸡蛋!”正在上骑射课的贾赦瞧着往医寮方向走的秦王,只依稀瞧着人那光秃秃的脑袋,乐不可支挥手招唐瑞。
唐瑞默默看着贾赦坐下的红花小黑驴,无数次佩服贾琏的先见之明。就贾赦这管闲事的能力,一不留神没准就被马甩了,还是骑驴安全。
“赦叔,弓箭拿好,别光顾看热闹,就丢了啊!”
“贾赦!课堂上别给我东看西看,扣分!”
耳里超群的秦王闻言,手不禁摸摸脑袋,虽不见其人,但是他总感觉这个声音好欠抽!
而且贾赦?
就那家敢欺负他徒弟的人?荣国府贾赦?还会读书的?
笑话!
贾赦要会读书,那他名字倒过来写!
秦王身影闪得让戴权一下子都没回过神来,待回神之际,老胳膊老腿的赶到马场,吓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忙不迭道:“快,快去请殿下,又……又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琏二爷是属于先婚后爱哒,而且因他的传宗接代念头,要历经一番波折的。#今天的我依旧爱剧透#
第37章 一家子戏精
戴权匆匆派人去请医寮请上皇一行,又自己一叠声疾呼过后开始挽起袖子,待跑到正怒目而对的两人面前,戴权怔怔的看着那高过自己的身形,瞧着人那岁月洗礼过的坚毅面庞,脚步一僵,才猛地想起来自己已经老了。
在他面前的再也不是两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他能够借着皇帝的威严,摆着内相的架势,劝架不行就一手提着一个,实在不行,也能舔着脸抢过怂哭的贾赦跑。
必杀技使不出来的贾赦,已经怂得大哭,泪眼汪汪中还带着丝遗憾:“连头发都剃光了,以后怎么揪着头发打啊?”
看着被自己一个反手扣住的贾赦,轻松无比的缓缓提溜起来,像是领着小鸡仔一般,秦王眼眸闪闪,飞快逡巡了一圈被这意外打架吓呆了的学子,又视线掠过愣怔住的戴权,不由得眉头一挑,松开了对贾赦的钳制,把人看似凶狠却是缓缓一放。
见贾赦趔趄着被护卫还有学子们接住,扶着站稳,秦王抬手摸摸自己脑袋,满满的嫌弃口吻开口呵道:“你他娘还有脸哭?!是个男人吗?打架还挠脸揪头发!”
“假秃驴,你等着,大爷我找爹找儿子来收拾你!”贾赦撩胳膊,飞快挡住自己眼眸划过一抹欣喜之色,哼哼唧唧捂着手开始光明正大喊疼!
他原本他脑子里记忆片段偶尔闪过,时不时来一小断往昔美好时光,他想顺着这美好片段细细的回想,试图想起些什么,却一深思,就脑仁疼。像他这么怕疼的,当然就放弃了。毕竟,现在儿子还不像他爹怎么厉害,万一想起些不好的事情,没准会害了他呢!
赦大娃不能当猪队友的!
可万万没想到,今日这“鸡蛋”一到他眼前,他原本断片的记忆一下子就连接起来了,完完整整的! 一下子数十年的光阴瞬间挤在他小小的脑袋里,整个人像被填的鸭子一般,塞得浑身难受,脑袋也昏昏沉沉,疼痛难忍,可他唯一仅剩的理智却告诫他此刻也必须忍住,不能怂得喊出来。
眼下他这种情况就好似自己考试时候不会,想偷偷喵喵临桌的,可放眼喵去,只见答卷密密麻麻,却辨认不出那蝇头小楷,到底写了什么让人特揪心。就当他心痒难耐,气得想交白卷时候,临桌学霸转头把答卷给他抄了!
看得特清楚,特明白!不过要偷偷的,要防着监考的老夫子!不然就会没分数,被赶出考场的。
“监考的老夫子”一行听闻密探来报,小小的医寮厢房气氛骤然僵冷起来。
如今抱着夺位思想的忠义率先回过了神,幽幽捂着自己胸口,声音还带着丝急躁:“快去拉架!”
边说,忠义亲王倒是不顾微服私访的爹,以及跟着爹来的皇帝弟弟,径直一边做西子捧心,一边脚步匆匆出门。不管这“了尘”药效如何,居然第一次见面又打起来,还真是前世的冤家。
被忠义亲王一叠声拉回了神智,上皇也顾不得一听到打架又脑仁生疼的阴影,忙不迭一边对外喊:“老郑你拦着老大!老大你给我好生呆着。”一边自己往马场而去,丝毫没理会或者说忘记了还有一个随他而来的儿子-当今。
当今眼看着瞬间空荡荡的屋内,眼眸毫不掩饰阴鸷狠辣之色,丝丝的盯着马场所在的方向。
他也收到秦王进京的消息了,他原以为父皇跟他坦诚,告诉他今日医寮与秦王相聚,是对他这个儿子的重视。
可是一场架又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父皇只是给他这个“皇帝”身份一个情面,免得他这个“皇帝”秋后算账罢了。
呵呵!
皇帝,任何人都要揣摩他的喜怒行事又如何?
当今正自怨自艾,只觉为帝为子为父的无比心酸之际,便听得外边脚步杂乱,一个多年不曾听闻的声音骤然响在耳边,还恍若年少一般,带着嚣张肆意。
秦王愤愤看着揪着他耳朵的老当益壮的皇帝爹,敛下十年不见的感慨,以及骤然回想起往事那痛彻心扉的无可奈何,只把自己当做依旧被人疼宠的小儿,怒着告状:“他骂我光头假秃驴就算了!你知道他,他们家干了什么好事吗?仗势欺人,欺到我头上了!”
当他寻声而去,看到贾赦的那一刹那,瞬间脑袋那根紧绷的弦“蹦跶”一声断开来了,他脑海里率先便回旋起了那最为甜蜜的话语:“一家三口,三宝你排老三,我最大,瑚儿第二,你们两都要听我的。”
“三宝,你个猪头快去换尿布!”
“…………”
“司徒宝!”
最后三个字,从四面八方袭来,有无比忧心的叫喊,有凄厉无比的呼唤,有扭曲诡异的亢奋,有带着桀桀的狞笑……
所有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像是一把钥匙一般打开了那一夜的痛殇。往事猝不及防的涌上心头,让他不自觉后背冷汗淋漓,心中发寒。
而他压根没做错什么,只是他这个司徒宝,身上居然还流淌着一半前朝皇室的血脉而已。
秦王用话语掩盖着自己的失神,音调一句比一句拔高:“新仇旧恨我能岂能不算!我揍个人还要看别人脸色?”
多亏了私奔时,来自各方的重重磨难,他们被仙人跳过,被当逃兵发过海捕文书抓过,被用过离间计,被……总而言之,多亏经验积累,让他们两个约定好了见面暗号-打架!
没有什么事情,打一架不能解决的,若是有,打两场!
话说回来,当年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一边捂着裤裆,一边捏着拳头都舍不得揍贾赦,只挠人痒痒,便说明了他这人打小就宠媳妇啊!
秦王心神一禀,看着毫不要脸装三岁幼儿的贾赦,被众星拱月一般围着,只觉自己手好痒。
装三岁的贾赦感觉现在都美得要冒泡了。虽然还有遗憾,可人生哪有十全九美的,他也不贪心,有妻有子,也算万事足。
“你胡说八道,我和琏儿都在书院的,怎么可能仗势欺人!”贾赦边暗中美着边怼回去。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作为一个梨园常客,喜怒哀乐他妥妥的都会!想当年,他们私奔浪迹天涯的时候,他还从那些探子吸取了经验教训,学会了“仙人跳”,卖了不少探子给戏班子老板。戏班子老板夸他长得好,能当名角呢!
“你敢说贾珠不是贾家的?呸,你们怎么取的名字?都辱了猪这个音调!”秦王一想起来,如今倒是万分感谢贾珠,让他和贾赦能够当着一群老狐狸眼皮子底下打情骂俏。
“你……”
“你们两个给朕闭嘴!”上皇见两人负伤了还能吵起来,忍不住手捂住额头:“再敢多说一个字,给朕罚抄四书五经!”
贾赦当即一脸乖孩子表情,正襟危坐,两手牢牢的捂住嘴巴。
秦王见状,冷哼一声,似有不甘,翘着二郎腿,一副坐没坐相的模样。
上皇:“…………”
上皇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再昂头瞅瞅还被搭脉的大儿子,正思量该将这两猪头如何驯服之际,眼角余光扫见面色漆黑无比的当今,恍恍惚惚才想起来,不由又是额头一拍——糟糕!居然忘记了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