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当今面无表情:“北静王向父皇推荐了一人,然后他自己毛遂自荐的,朕听着也觉得可用,反正不过给他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罢了。到时候让怀恭联系一下。”
“到底谁啊?我叫你叔行不行,别卖关子了。”
“呕。”当今做了呕吐的动作,不打算回答。但无奈秦王豁出去不要脸都敢扯他被子,为了自己的清白,当今忙不迭道:“就文才,贾赦文美人文美人叫的那个!记起来了不?”
“你可真亲叔叔。”秦王面色一扭:“他不是跟琏儿是情敌吗?”
“那不是因为温幺幺吗?”当今振振有词:“琏儿又不是断袖,怎么可能会介意这子虚乌有的。再说了,还打算把他们两捆一辈子啊?到时候各自都要娶妻生子的。”
“你确定?”
“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父皇暗暗都给司徒乐攒老婆本呢。”当今一想起自己知晓的小秘密,感觉自己万分憋火,都想跟贾赦讨论讨论—如何藏好秘密。
他想对外说,可是没有证据,没有证据!
贾赦这缩头乌龟的不指望,他母后作证的话,就要扯到那个吓死人的铁盒子。这事关系到他母后的命,他怎么可能往外泄露。
可越是憋着,便越觉得怀恭委屈了,不知该如何补偿。
贾琏若是知晓当今这念头,得跪地求皇帝,千万别替他委屈。因为皇帝的好意他承受不来,真的无法承受。
贾家的调查和秦王的来信一前一后到达,贾琏看着两份书信,面色都扭曲了。
见状,司徒乐接过信件,扫了眼,脑中一片空白。待缓了老半天,才呐呐开口:“文才与水溶有书信往来,我可以理解,毕竟是师兄弟。可是北静王,水溶他爹居然愿意为文才求皇爷爷?然后皇上把文才派到甄家当卧底来协助你?这……这美人计看多了?”
司徒乐捋顺了信件的关系,呆愣的总结着。
“恭喜你,大概说对了。”贾琏反反复复吸气呼气,才淡然的接受这可能在。
“我觉得以文才的性子,还有那晚我们听到看到的,这……这……”司徒乐斟酌了一番词句,看眼贾琏,发现形容奸佞等等的词汇都没准能跟贾琏对上,想来想去,到一时没什么确切的词汇来形容,只道:“这人性子孤拐了,恐怕有所图谋。”
“能无视孝期就出来活动的,恐怕图谋不小。”贾琏面色沉沉:“我一刀杀了他会怎么样?”
“杀他容易,可是怎么对皇上解释?又不是当今直接启用的,这人能找上北静王,那其他人呢?他好歹也是清北书院山长徒弟,再说了,朝中也有不少人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的。你杀他事小,但若因此给自己竖敌太多反而得不偿失。何不等他暴露出目地了,再光明正大的收拾?”
“美人误事啊!”贾琏愤愤掐了把正喋喋不休的司徒乐脸,总觉得人嘴巴废话太多。
“你家亲戚多奇葩,偏偏又得罪不得。”
“你……放……放手!”司徒乐护着自己的脸,拍开贾琏的手,气道:“你这种迁怒的行为很可耻的!”
“反正就是不爽!”贾琏难得实诚一回,看着面色微红的司徒乐,摩挲了一下手指,忍住再掐一把的冲动,移开目光,道:“你以前遇到当今某些诏令,不爽怎么办的?”
“借口给皇爷爷请安,”司徒乐左右看了眼,靠近贾琏,低声:“给御膳房换菜单。这当今口味其实挺好猜的,他最讨厌苦瓜了。可是用餐规矩,但凡端上桌的,必须用一口。”
贾琏叹口气。这条如今没有多少可行性,他看不到皇帝苦瓜脸。
揉揉额头,贾琏无视卧底助力,自己按部就班的熟悉提刑司内的政务,又带着司徒乐和贾蓉光明正大的体(游)察(山)民(玩)情(水)。反正先把本职工作做好再说。
于是,江淮辖区内的知府知县这心开始提到嗓子眼了。他们先前可一直被贾琏微服私房的阴影笼罩着,陈家厉鬼杀人案,棺材产子,纨绔子强逼民女,卖菜大爷手中的十个假铜板……总而言之,完全摸不到人监察的规律。
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
“琏二叔。”贾蓉一手牵一个,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愉悦着:“二叔,我们后天就走啦,我会想你的。”
“我会想你的功课的。”贾琏面无表情:“高邮鸭蛋好吃吧?我不求你像袁牧写篇《随园食单》,但是游记少不了的。”
“知道,不就是写高邮、泰州、盐城、淮安的游记和风土人情嘛。”贾蓉挺挺吃饱的小肚子,美道:“这不出一个月我就写完啦。”
“剩下的功课,我会估摸日子给你寄回京城的。”贾琏含笑道:“在西北的功课,我已经跟胡涂联系好了。”
贾蓉:“…………哇,有人拐卖孩子啦!”
司徒乐一听贾蓉这小嗓子一飙,当即埋汰贾琏:“你吓孩子干什么呢?”
“婶婶,还是你好。”贾蓉甩开牵着贾琏的手,拉着司徒乐往前走:“我们不要理这冷酷无情的。”
“好。”
看着两牵着手大步走的“活宝”,贾琏优哉游哉的跟着后头,对着周围先前因贾蓉一嗓子吸引过来的百姓颔首笑笑:“小孩子闹脾气。”
“看衣服打扮,也的确不像坏人。”
“这孩子还是要哄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最近不少人家都丢命根子了。村头王二家就丢了好几只!”
“…………”
贾琏原本迈步的腿一顿,当即目光锐利的扫眼渐渐散去的人群,转身走向还在絮絮叨叨列举的大爷,和善问道:“您刚才说真有人丢孩子?报官了没?”
“什么?你家也丢了?”大爷看眼贾琏,黝黑的面庞尽是担忧的问道。
贾琏:“…………您……”
“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公子,”一个中年见状跑过来,忙道:“我爹他耳朵不好,听岔了。他说的是我们村子丢的鸭子。”
贾琏微笑:“鸭子?”特么命根子?
“鸭子也很重要的!”起而复返的贾蓉挽着胳膊,拍拍胸脯:“偷鸭子也是偷,我……反正我太爷爷爷爷说了,老百姓的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很重要的。报官!必须报官。”
贾琏:“…………查!”勿以善小而不为。
贾琏带着人查丢鸭案的消息传回府衙,各地官员皆是一脸懵逼。这文武曲脑袋是被门缝夹了?
丢鸭子?
高邮知县默默的看眼意气奋发,打算一起下乡的贾蓉,嘴角抽抽。恐怕全县丢的鸭子价值都不值贾蓉靴子上那镶嵌的珍珠。
第120章 山芋的发现
高邮土壤肥沃,物产丰富,素有“鱼米之乡”之称,再兼之又有当地特色的“咸鸭蛋”远销各地,在这任一方县令,那是肥差中的肥差。所以,一收到风声疑似贾琏一行在高邮,他紧张的中饭都没用。好不容易熬到人要打道回府了,居然冒出个鸭子?丢鸭子?!
高邮的知县看人兴头上不敢劝,也只好憋着嗓子摆出爱国爱民的脸,一同前去考察。
一见知县老爷前来,又听人要下村,先前还打算带看起来富贵的员外老爷回家的中年人,名为李富贵,此刻腿肚子都打颤了。虽然丢了鸭子对他们来说的确少了一笔收入。但近两年风调雨顺,先前皇帝老爷又免过正一年的税,他们日子过得还不错的。他们一家勤快侍弄庄稼又上街摆摊,只不过想着给孙子攒点读书钱,不做睁眼瞎。
“知……知县老……老爷,这……”
见个平头百姓都开始结巴了,知县瞅眼手牵着老头,一脸耐心的贾蓉,也扭头对李富贵耐心的微笑。贾蓉无官,但这小屁孩身上有爵位,胸前挂着的那是皇家玉蝶。
“这位乃新上任的提刑官贾琏贾大人。”高邮知县带着分“你全家走狗屎运”的语调,又恭敬的对着贾蓉一拱手,对李家介绍:“蓉侯爷乃圣人义孙。”
贾琏眼角余光扫过知县的神色,笑着与李家人闲谈,宽慰人那因身份引起的紧张心绪。原本他只不过是想低调的处理,教育贾蓉罢了,这知县自己冒出来。这送上门来的“肥鸭”,自然要笑纳了。
李富贵战战兢兢的,恍恍惚惚带着一行人回村,也顾不得自己孙子欢喜出来讨要糖人,忙不迭进屋,边擦汗边道:“家里来贵人了,赶紧上好茶招待,招……招待……等会赶紧给老祖宗上香,文曲星,状元郎,皇帝孙子……咱老李家祖坟冒青烟了。”
见主人家慌慌张张,畏手畏脚跑走,知县尴尬的对着贾琏和司徒乐笑笑:“乡野之人,不懂礼节,怠慢了几位大人,见谅。”这文风教育也是考核的一关啊。
“不怠慢。本来就是我们查案前来,反而给他们添了麻烦。”贾蓉经过十个铜板买菜等等事件,倒是对“百姓”一次有了个初步的了解,非常有礼貌的对李老爷子弯腰道谢,又见两比他还小的孩子一听没有糖人委屈的模样,摸摸小荷包,将自己的零嘴分了出去,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孩子的欢声笑语。
贾蓉的言行贾琏看在眼里,嘴角弯了弯,笑着宽慰了拘束谨慎的知县,“今日休沐,我们不过慕名前来吃咸鸭蛋,游览高邮的山山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