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骷髅头朝着屏风处,噶嗒——噶嗒——僵硬的转动。
安雅见状又发出一连串的“嘎嘎—嘎嘎—”,好像在念什么咒语一样。
唐宋几乎冷汗都出来了,心道:这是在与女尸交流?
这个女人底是什么人?
安雅一直发出声音,并将那女尸引领到水晶棺下面,在另外一个角落里安雅发现了两个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两具尸体。
唐宋一个人站在石壁雕刻的屏风后面,已经分辨不出是安雅的声音还是那骷髅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内里急促的心跳声。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无限拉长,空气中也出现一股非常寻常的味道。
这比隧道里的香味更浓。
在唐宋的一个恍惚间,那个声音突然听不见了!
四周一片安静,大概过了一分钟,便听见了脚步声在靠近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唐宋害怕得几乎要窒息,好像在等待死神降临一般。
直到映在眼前的是那个身影,这张脸的一瞬间,唐宋的脑海里浮现了另外一个身影,就这样重合了。
一个长发,一个短发。
安雅将木剑收在背后,见唐宋的脸色苍白,看来是真的害怕了,抿嘴浅笑:“怕了?”
这是安雅第二次这么说她,怕了?
从清清冷冷的指责“现在知道怕了?”,到挑眉不见波澜的“怕了?”,再到这声似笑非笑的“怕了?”
这种熟知感让唐宋一阵恍惚。
“你……”唐宋对这种错觉感到不可思议,眉心微皱道:“你是……”
安雅以为是问她是怎么做到的,转身看着那具脑袋与身体已经分离女尸,解释道:“我只是与她做了交换,用一个承诺换严素的七魄。”
唐宋一头雾水:“承诺?七魄?”
“民间流传一种俗言,说人死以后,七魄散去,三魂一归于墓,一归于神,第三魂赴阴曹受审,乃至于转世。”安雅说着,摇摇头道:“但,非也非也。”
唐宋:“……”
“如果是寻常往生,这么说也无妨。但对于执念至深之人,这便不是唯一的去处。”她言语是那般的淡,轻捷得似夏日的凉风。
唐宋很快领悟到了安雅的言外之意:“你是说,刚刚那个女子,有执念?”
只见安雅挑眉,道:“你不怕了?”
唐宋想不到她又突然说这个,蓦地一僵,连忙道:“什么怕不怕的,我刚只是担心……”
“担心我吗?”安雅的眸中敛着浅浅的笑意,见好就收道:“既然不怕,便出来吧。”
伸出手,安雅唇角一勾,又笑了。
唐宋看到安雅这个笑容,心里就像晕着水,搞不懂经历这么多,见到那么恐怖的东西……还有心情笑。
只是当手伸过去的时候,心里又有一丝不解,为什么她伸出手便要去牵?
容不得想太多,入眼的便是那具女尸。
“她……为什么会这样?”说着看向另一边,那具棺材里的女尸却没事。
“她不愿陪葬,全因心里有牵挂又错过了投胎的时机。凭着这份执念,幽魂般生活这墓中千年。”安雅解释完,轻叹一声。
听到安雅的解释,唐宋的恐惧也少了几分。但一想到这女尸让那些人无辜自杀,只是想想便不寒而栗。这个事实,如何对死者家属交代?
“那她又为什么……要杀人?”
“这墓外有灵兽把守,起初她没办法出去。因为建地铁破坏了这里的风水,才让她得以逃脱。看她白骨上以有新肉,想必至少已经食了5个人的七魄,再食一人心一人脑,便可成为毛尸。”
“毛尸?”只是听着这两个字,唐宋身上便起了层鸡皮疙瘩。
“这也只是初始阶段……如果让她成了毛尸,便需要大量饮血,甚至会在夜晚跑出来杀人行凶。凭着千年的执念与怨,终会成为‘魃(bá)鬼’。魃为女鬼,亦曰女妖。所以前期死的都是女性,若真成了,想来这乘坐地铁的男性都会成为她的腹中餐。”安雅语气很淡,声音却又有几分古怪。
因为在安雅看来这绝非巧合。一是这女尸白骨上新生的肉竟如此鲜红,比正常的毛尸成长要快上一倍,二是她右手是被斩断的。
何人所斩?
难道有人想用这地铁养魃鬼?
只是想着,眉心微微皱起。
唐宋虽不知道魃鬼具体是什么,但听着安雅的陈述,想来肯定不简单,垂眉看着那白衣。
“我看这女尸着装是汉朝,是那个什么时候的墓?”
安雅点头,想着王伯对于唐宋的认可,眼前的女人果然对历史有着很深的了解。
“在来这里之前,我先去了主殿,那里也停放着一具水晶棺,不过是男尸,身穿玄黑长褂,想必是新郎。我见这墓的格局也不小,应该是汉朝大官的后代。”
在主殿安雅也找到证明身份的碑文,不过已经被蓄意破坏,想来是有人故意隐瞒这墓主人到底是谁。
关于陪葬的事,历史上出现过很多。唐宋自然知道,照这么说眼前这两具棺材里的女尸恐怕是被强权迫害的冥婚新娘。
古代朝廷有权有势的人,便可以只手遮天。
那女子执念了千年,却成为了眼下的模样。是造化弄人,还是人太过天真呢?
这么想着,唐宋不仅不怕了,反而还多了一丝怜悯。只是刚刚没留意,在石榻的一边看见了一双鞋。
让她目光一滞。
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内心便纠起一分,直到那张脸映在唐宋眼里时,嘴角在微微的颤抖,双手紧握。
“筱泽!”
而穆筱泽旁边是小郭的尸体。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安雅走过去,看的出唐宋认识他,安抚道:“刚看见的时候已经死了,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
唐宋的声音变的清冷,双手紧握,用力控制情绪。
安雅看着这两具尸体,敛眉目光聚集在穆筱泽身上,俯身双指对着穆筱泽的眉心,一点,抬手一抓,另一只手拿出符纸,折了几下便成了一张纸鹤。
唐宋僵直的站在原地,抿着唇,脑子里尽是儿时的回忆。眼前这个阳光的大男孩,曾经就站在阳光下,手臂夹着篮球,朝着她挥手微笑,那个身影好似变的越来越模糊不清。
——唐姐姐,今天我们捉迷藏,你藏我来找你,好不好?
——唐姐姐,我要去当警察,不过我妈不让怕我受伤,我和她说,有唐姐姐在,受伤我也肯定会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
这种嘲讽的感觉几乎将唐宋崩溃。
看着安雅手里的纸鹤,唐宋有些不解,声音有些梗咽:“你……在做什么?”
“我会帮他们超度,来世不会太痛苦。”将瓶子打开,把纸鹤放了进去,转头看见唐宋的脸色不佳,又道:“你无需自责,生死不过是轮回罢了,这与你无关。”
怎么会不自责?如果她听了安雅的话,拿了她的名片,或许这一切都不一样。
可是一想到这些种种,唐宋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矛盾的情绪。
真的是命吗?
命!
内心不禁冷笑。
虽然看不透唐宋,但是也知道眼前的女人因为什么纠结。本就不信鬼神的她,却一次又一次的陷入这样的环境,对于那些根深蒂固的认知有了很大的转变,这反差,但凡稍稍不善变的人,都会无法承受。
何况是她这般执着又固执的人呢?
而眼前她的朋友,就是死于这些她不信的事件当中。就算再坚持,坚强的人,哪怕是看惯死亡的法医,也不能承受。
很想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
只是刚想起身,安雅目光怔住,刚才没留意,在穆筱泽的颈部有个血洞……
不知怎么,只是看着这个血洞,安雅的脑子里便嗡嗡作响。
甚至那些质疑点,让安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埋藏在隧道中的目光是谁?
是斩断女尸手臂的人吗?
目的是为了救唐宋?
安雅调整呼吸平稳思绪,去解开穆筱泽的衣服,看着那勃颈处的两个血洞,整个人都僵硬了。
被安雅突如其来的动作,也引来了唐宋的目光,很显然这两个血洞,她也看见了。
不知怎么,只是看见这个伤口,唐宋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感觉是由心里萌发,让她整个人打了个颤。
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此时安雅的呼吸开始有些不畅,冷冷的目光瞥向小郭的尸体,也解开了他的衣领。
果然!
勃颈处也有着同样的血洞,安雅的眉心皱的更深,双眸浮现一种复杂的情绪,身体连续后退了好几步。
眼看安雅就要摔倒唐宋上前扶住,她不知道安雅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向自若的女人,会对这血洞忽然这么惶恐!?
“不可能!不可能还会有……我已经将他们全部杀了……不可能还会有。”安雅一脸失神,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只是后面的话有些不清晰,唐宋并没听懂。
“安雅?怎么了?不可能还会有什么?全部什么?”唐宋可以感觉怀里身体在微微颤抖,见她双唇泛白,整个肌肤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透明感,而左眼慢慢浮现的紫色痕迹,让唐宋意识到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