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文瑶。我知道这个比喻不恰当。”
“没有,你也是实话实说。我就是心里难受,被你这么一说,神婆肯定更难受。”乐文瑶说着说着,情绪又有些不太好,看向桑邪,“那王伯……”
“我已经将他的尸身放在水晶棺内了,等雅回来,她会安排。”桑邪怜爱般的摸了摸她脑袋,很少经历生死,又活的无忧的乐家继承人,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她的存在就是将乐文瑶受到的伤害,减到最低。
“不仅是王伯,就连王荼我也联系不上,恐怕在这s市内,这几天会消失很多人。”
不知道是桑邪的动作,还是听见这些话,乐文瑶看着桑邪,情绪再也绷不住。
“妖女……”
“我在。”
乐文瑶紧抿着唇,正色道:“我要你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有事。”
眼见桑邪神色微凝,乐文瑶轻声一吻落下,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对桑邪而言却格外珍贵。
“……文瑶?”
“我不管什么镜花水月,我也不管什么宿命。我不要你再说那些我不喜欢听的话,我不许你有事,我也不要你死,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会平安无事。”乐文瑶跪在床上,倾身将桑邪紧紧抱住,“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幼稚,但是我就是不想,就是不愿。你曾经答应过我,会为我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一切,我现在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保护好你自己,你答不答应,做不做得到?”
桑邪就这样被乐文瑶牢牢的抱着,不管是这番话,还是这动作,都让她感到意外。眉目间变的柔软,深吸一口气,抿出一抹异常好看的笑容。
她将拥抱加深。
“好,我答应你。”
……
逍遥谷外,满是厚雪的孤岭上,刺骨的冷风所到之处,寒意无比。
安雅身着一件连身的青色棉质长袍,纯白的斗篷,袍边随风翻飞。纵身一跃,回到了逍遥谷内。
她手里拎着一个竹篮,途经木桥时,沉下眉听着唐宋房间里那沉稳的呼吸声,确定了唐宋还在睡,便转身移步走到梨花树十步外的地方,放下竹篮,把斗篷的头兜撩下,蹲下身挖出一坛酒,面朝雅苑的方向,将纸钱点着,放入埋酒的坑中。
从竹篮中拿出两盘,王伯平日喜欢吃的东西,点了三炷清香,立在一旁,细烟袅袅而上。安雅弹指拔开酒坛,将酒洒在坑外,泥土的颜色随酒渐深。
“这梨花酒,本就是为你所埋,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来世,我也会保你安康,王伯,请饮我此酒!”言落后,安雅回手捧坛仰头饮了一大口,喝的有点急,微咳一声,却又忍住,用手背擦去唇角酒渍。
只觉胸中难耐,一滴泪滑落。
梨花树下,纸灰随风纷飞,伴随着温泉池内的雾气,还有那随风起落的海棠花瓣,有着另外的一番风景。
清香也已过半,祭拜的酒浆早已渗入泥土,慢慢没了痕迹。
自从身负这不死不老的诅咒之后,安雅一直不愿与人来往,他人的一生,对她而言不过回眸。
而这愿与不愿,还是经历了很多人的离去。
从极致的痛,到变的麻木,果然应了桑邪的一句话。
人心最初柔软,善良,最终会变硬,变强。
日光穿透竹林间隙,映着白雪,将逍遥谷染了一层让人眩晕的白光。谷内的雾气随风起,又随风而散,花瓣也随风落入温泉池内,细微的声音都难逃安雅的耳目。
她长叹一声。
“我晓得你此时最担心王荼,我应你,我会尽我可能寻到他。”
……
“……嗯。”竹屋里,唐宋满头大汗,眉间那条红色的线比之前又宽了一分。
“雅,快走。”
“别……别过来。”
“不要……”
唐宋猛地一翻过身,睁开一双失神的眼睛,脸绷得紧紧的,直直地瞪着竹制的天花板。
竹门被安雅推开,坐在床沿,担心道:“我在,我在,又做恶梦了?”
唐宋闭了闭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有些虚弱地笑了一下:“雅……你来了。”
“睡傻了?不是我来,还会有谁来?”
唐宋撑起身子,轻倚在安雅身上,闻到安雅身上有香火的味道,轻声问:“你刚从外面回来?”
“是出去了,见你身子虚,买些东西给你补补。”
唐宋早已从噩梦中缓过来,直起身歪头打量着安雅,一身古人的打扮,突然笑了起来:“你就穿成这样?”
“嗯?”安雅垂眉看着这身衣衫,微微一怔,因为王伯的事,她无心在意这些,现在回想卖家异样的目光,有些不自在,抬眉看她,怪嗔道:“你还笑,都怪谁?”
“怪我,怪我。”唐宋唇边露出好看笑容,“雅,我饿了。”
安雅拿她没辙,温柔一笑:“那你再躺会儿,我弄好了吃的,就给你送来。”
“嗯。”
唐宋目送安雅离开,并没听话的在床上等她,而是从榻上下来,披了件外衣,推开窗户,静静坐于窗台之下,凝望着窗外的风景,左手搭在脉上,陷入了沉思。
经过五天的休养,唐宋的身体逐渐恢复,由于逍遥谷内并没有现代高清的镜子,就有一面古董铜镜,唐宋并没发现她眉间的红线。
不过她在安雅眼里的感觉,却在一点点的变化,很微妙,让她说不出来是哪些不同。
今天更是拿出一张写满草药的单子递给安雅,要她从外面买回来。
安雅看着那么多种类的药材,担心道:“你是大夫,要这些药材,可是身体不舒服了?”
“你仔细看看,我要你买的这些,都是什么药材?”唐宋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些草药,我都是要用来放入饮食中,用来调理身体的。你不也精通一些医理,我哪里骗得过你,嗯?”
☆、第201章
第201章
“你……你……”
沈懿站在原地,惊奇的看着远处的身影,是唐宋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懿想着这周围的环境,一脸担忧:“有什么事稍后再说,我先送你回去……”
沈懿一见是唐宋,完全忽略了重点。可不管他与唐宋说了多少话,那身影都好像没有去听。因为她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落在安雅的身上,那凝然不动的表情没有一丝波乱,唯有一头乌发被冷风吹起,零散的碎发覆在俏丽面颊上。就这样看着望着,唐宋唇角微微勾起。
不知过了多久,缓过神的女子,从身后拿下墨阳剑提在手中,抬眉对着还站在那儿的沈懿。
“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懿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心思,却又微微愣住,这话从何说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几个人见沈懿被女子提剑驱赶,纷纷闪身过去想抓住她,没想到还未近身,就被一股气力弹开。
墨阳剑在女子手中缠着月光绕了一圈,横甩在侧,剑身映着月光发出嗡鸣,示意那几个人不要轻举妄动。
沈懿完全懵了,别说记忆中的阮屏玉不会武功,就连……就连唐宋在他的了解中,也只是学习了一些简单的防身技能。怎么可能将他的人,这样轻易的弹开。还有这舞剑的架势,哪里是刚学的模样?
本想上前一问究竟,可还没近身就因唐宋眉目一沉,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同时凝视着他的眼睛,没有言语。
沈懿用力挣脱了几下,发现他一点都使不出力气。
这太不可思议了,唐宋怎么会这么厉害。
难道是他错过了什么?
不可能!
他与阮屏玉早有婚约在身,他堂堂尚书的儿子,居然沦落至此,这一切都是拜安雅所赐!
心中的不甘,促使沈懿红了眼,“我不管你是谁,在我眼里……你都是我的玉儿,是她!”他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身影,“是她的出现才扰乱了我们的生活,玉儿!你醒醒,她不是人,你看清楚些。”说出这番话的沈懿,就像垂死前的挣扎,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她本来……就不是人。”唐宋回的直接,目光落在最远处的身影上,“没有她,又怎会有我?”
沈懿:“……”
“你走罢,去过属于你的日子,莫要再活在过去之中。这个世间已经没有阮屏玉,她早已死于唐朝,也没有袁尚书的三公子,袁子书。”唐宋眉目间没有丝毫动容,回看沈懿,“而沈懿与唐宋之间,并无那一纸婚约,你还在执着什么?”
沈懿听见这番话,神色讶异,“你……都记得?”
面对沈懿包含着太多惊讶和不解之意的目光,唐宋浅浅的点了下头,沉声道:“包括阮屏玉当年,是怎么死的。”
沈懿愣住,直直的看向唐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都知道?你都记得……”不知是受了太大刺激,还是多年的心结,这一刻终于解开了,“那你恨我吗?”
“此乃命也,我不曾恨过任何人。”
得到答案的沈懿仿若如梦初醒,看着唐宋清冷的双眸,是那么陌生,陌生到连恨和讨厌都不曾有。好像这个人,他从来都没走近过,哪怕那个时候安雅还没有出现。而现在……就像唐宋所说,这里根本就没有阮屏玉,也没有袁子书,更没有那一纸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