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瑶听见这话,双手架在胸前,挑起眉梢,“这算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吗?”
“可是这一架,时间还真久。”玄洛接过话,看着平躺在床的安雅,“大人既然在休息,我们先出去吧,天色都黑了,乐小姐不饿吗?”
乐文瑶一愣,忙放下手臂,眼眸中闪出一丝尴尬,“怎么我习惯饿肚子的事,大家……都这么清楚吗?”
姜尤“呲”的笑了一声:“大小姐难道您忘记了,我可是当过您助理的人。”
乐文瑶皱起好看的眉心,嘟起嘴吧,“看来以后的梁子,是我和你结上了。”
姜尤露出一副饶命的架势,第一时间跑出了门,乐文瑶也跟着跑了出去,桑邪无奈的摇摇头,她真的没想到,堂堂的幽冥大人,也有这般玩心。
她来到玄洛跟前,行礼:“多谢公主,桑邪铭记于心。”
“为大人的话,就不必多说了。”玄洛看着床上躺着的安雅,淡淡一笑:“也算是我欠她的,能帮她……我心里会舒服很多。”
“我晓得公主喜欢喝酒,雅之前要我特地从逍遥谷里挖出了两坛酒。”桑邪见玄洛一脸好奇,继续道:“这酒雅可是有交代,是烈酿,一沾口火辣的不行,她说公主一定会喜欢。”
听见这话,玄洛虽一脸好奇,心里却十分温暖,忍不住笑意,“自从开了一品居,我便只饮我亲酿的玫瑰醉,没想到我曾与聂大哥随口说过的一句,大人却……记到现在。”
“哦?”这下换桑邪好奇了:“是何话?”
“聂大哥曾问我为何酿制玫瑰醉这般淡雅之酒,我答战乱年间,若心无淡雅,就只剩下遗憾了,自古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便是这般。聂大哥借此又问我究竟喜欢何酒,现在又适合饮什么酒?我便答……我偶然间饮过一种北方的烈酿,酒劲大过玫瑰醉三倍不止,那酒入口火辣,呛得我不行,却让人喝着……有一种难得的痛快之感。”玄洛边说着,两个人已经朝着外面走去,看着天际的一缕蛋黄色,继续道:“正巧当时大人经过,原来她竟记得,大人有心了。”
桑邪盯着玄洛的侧颜,她明白公主所言中的痛快是何意。对这酒也有了兴趣,嘴角含笑:“那一会儿,公主可要好好尝尝了。”
“这个自然。”
晚饭并没有特别准备,吃的东西基本都是玄洛从外面买来的,简单热热就可以端上桌。一顿普通又简单的晚饭,加上每个人不一样的身份,反而让这顿晚饭变的有些不普通。
月色刚浓,当桑邪启开那烈酒,乐文瑶闻着这浓浓的酒香,外加听了这故事,也有了兴致,刚要喝却被桑邪拦住。
“就文瑶的酒量,还是莫要碰的好,喝我与雅喜欢的玫瑰醉,如何?”桑邪莞尔,继续说道:“这玫瑰醉如今唯有在公主这里方可喝到。”
乐文瑶听这话不乐意了,“谁说本小姐酒量差的,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一样喝一点就够了,都是白酒不算是混酒,怎么会醉?”
“喝酒伤身,还是听话的好,这烈酒确实不适合没酒量的人喝。”姜尤的话就像她手里的蛊针,句句刺进乐文瑶心口上。
她堂堂乐家大小姐,没想到在这三个人面前,她们居然当自己是孩子,不过这算事实,和这里的人比,她何止是孩子……
“不喝就不喝,我又不是那警察,她酒量还不如我呢……”
玄洛端着酒碗,听见乐文瑶说起警察时微微一顿,随后敛眉喝下这烈酒,抬眉看着桑邪与乐文瑶之间的互动,眸光微沉。
她确实有些日子没见那个人了,不知道她现在都在忙些什么?
如今过年,也在办案吗?
“对了,法医姐姐不饿吗?”乐文瑶用筷子夹了只虾放在碗里,问。
“我刚才去看,她还在休息,她目前的身体……”玄洛说着看向姜尤,“你来说吧。”
乐文瑶嘴里叼着虾,一双滚圆的大眼睛盯着姜尤:“法医姐姐的身体不好吗?”
姜尤饮了口那烈酒,咧着嘴,摇了摇头:“看和谁比,和雅大人与武阳比,唐宋身体算好的,与桑大人和我比,就不好了。”
“此话怎讲?”桑邪放下酒杯,询问道。
姜尤看了眼玄洛,见她面无表情,便将她所知道的事一一告诉了桑邪和乐文瑶。她清楚玄洛带她来这里的目的,一是为了救安雅,三就是将唐宋的身体状况告知她们。
原来唐宋不仅仅是忘了安雅,就连自己她都不记得了。
但当桑邪得知那些孩子里有琴渊的代替之人时,对着玄洛道:“公主,恕我冒昧,你当年帮丞相是为了玄姿,为何……现在你会冒险来帮我与雅呢?”
“桑大人何出此言呢?”玄洛纤细的手指捏着酒杯,一饮而尽,又将酒杯倒满酒,才道:“你应晓得,我与雅并无仇怨,那时帮丞相是因为玄姿。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无数次问过我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无奈我性格如此……也是到今天,我才懂得大人的那句话,何为顺应天命。我更不想因为我的自私,让玄姿不安生罢了。”
姜尤安静的坐在一旁,打量了一番现在的玄洛,没有言语。
“也就是说,你本来和神婆就是朋友咯?”乐文瑶放下筷子,双手托着下巴问。
“乐小姐真会说话。”玄洛沉眉盯着乐文瑶眼前空置的酒杯,拿起一壶玫瑰醉帮她斟满,“若能被大人视为朋友,是玄洛的荣幸。”
乐文瑶拿起酒杯与玄洛两杯相碰,笑言:“我倒觉得你和神婆早就是朋友了,只是你们的性格都不喜欢表达自己,就跟法医姐姐一样……”
玄洛抵在唇边的酒杯微微一顿,她没想到乐文瑶虽然一脸孩子气,又有些任性,但看问题却十分细致。
“如此……甚好。”
坐在两边的姜尤和桑邪,只笑不语。
一顿饭过后,乐文瑶吃的十分开心。桑邪更庆幸的是她没让乐文瑶喝了烈酒,三杯玫瑰醉就够她晕的了。
“乐小姐是性情中人,而且我见她酒品极好,是难得之人,桑大人可要好好珍惜了。”玄洛抬头看着悬在半空的月牙,打趣道。
“她是真性情,可遭罪的是我。”桑邪说着,牢牢的将乐文瑶抱在怀里,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先放这里吧,晚些我会来收拾。”
“你们帮我照看兰花,我还未有言谢。”玄洛淡道:“无需这般客气,快带她去休息罢。”
桑邪点点头,抱着乐文瑶消失在庭院内。
玄洛见桑邪离开,转身笑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唐宋,是否还在休息,晚些我会出去一趟,你……”
没等玄洛说完,姜尤打岔道:“这里有她们在,你还怕唐宋饿着吗?”
玄洛挑眉看着姜尤,等她后面的话。
自从知道玄洛拿下那条红线之后,姜尤一直好奇是谁有这个本事,刚才听着她与乐文瑶的对话,姜尤更加确定了这个人的存在,怎么能放她一个人离开。
“你等我一会儿,我收拾完一起出去罢。”
玄洛挑眉看向这个八卦的女人,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离开,留下一句话:“十分钟后出发。”
姜尤:“……”
……
平静的夜里,窗外无风也无雪。隐在薄云后面的月色也是柔柔的,淡淡的。好像蒙着一层轻纱,没以往那么晃眼,倒是多了一层朦胧美。
唐宋却睡的异常安稳,冬天这个季节,人一旦窝在温暖的房间里,就特别容易犯困。室内的炭火偶尔发出清脆的响声,室外也没有春夏草虫声,四周一片安静,如果可以,唐宋还真想一夜无梦到天明,却没想到在这深夜中醒来。
她起身点上油灯,发现桌子上有一张字条,是玄洛留给她的,内容很简单,她有事外出,如果饿了,去找这里的人即可。
唐宋摸了摸肚子,不说不觉得,还真有些饿了。
她来到衣柜前,披上一件外衣,推开门便走了出去,行走在这样的庭院里,对于唐宋而言,倒是一点都不陌生。
一路走去,空气湿湿凉凉的,脚下的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朦胧隐约间看见一个身影走过,顺着那个身影,唐宋也跟了过去。
就着庭院中淡淡的烛光,在唐宋的视线终点处,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女子,站在满是积雪的桃花树下,她手中握着白玉葫芦,好像在此处寻找什么,那女子察觉到身后有人紧盯过来的目光时,转身看去,一双黝黑的眼眸,微微朝着唐宋回了一笑,她眉眼淡淡,让人觉得有一种月白风清之感。
唐宋此时的表情似有些惊讶,自然也是有惊讶的理由,因为她今天来这里并没有见过这个人,最重要的是站在月光下的白衣女子,好美。
“……你是何人?”
安雅听见这个声音,神色微微一怔,她来此是借助弦月之光,祛除文莱魂体上的怨气,桑邪方才刚说唐宋还在休息,她本以为明日才会看见这个人。
没想到……
“我们认识么?”没等对面的女子回应,单从她的反应中,唐宋猜测的问道。
“我们……?”
“嗯,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唐宋的语气有些无奈,又问:“你还没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