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绮罗生走远后,雨打萍便循着留在暴雨心奴身上那一点血性,化光迎向暴雨心奴,徒留一字铸骨和老狗二人。
“浮沉千年,身如柳絮不知处,漂泊四处,尘世飘摇雨打萍。”
随着诗号声入耳,暴雨心奴停下了脚步,声音之中带着喜悦:“是你!是你寻来了!吾可是真欢喜啊。吾欢喜你没有死在那个疫区之中,这样吾才有机会亲手杀了你啊,亲爱的小哥哥。”
“……烈霏。”雨打萍看着暴雨心奴的狂邪,一时百感。一声的小哥哥,让雨打萍回忆起了当初那个身患心疾的可爱小孩,却无法将当初的稚童和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时候,烈霏竟然扭曲成如此模样,“你究竟是为什么变成这般……”
“小哥哥啊,当初吾对你可是十分的喜欢啊,不仅是因为你是吾心疾的救星,也是因为你名字中的那个雨字,你的耐心让吾当真将你当成了家人。可是你,为什么要抛下暴雨,为什么不将你的目光只投映在吾一个人的身上!”暴雨心奴说着,言辞间早已是执念深种。
当初雨打萍为烈霏诊治过后,提出的是循序渐进的疗法,需要较长的时间慢慢调养烈霏的身体,所以与烈家多有接触。后来则是因为诊治疫病时不慎被传染,才没能赶上烈霏后半段的治疗。而后,身染疫病的雨打萍就隐藏在人烟鲜至的地方,独自应对,最终才得了生机。可看暴雨心奴的模样,就算雨打萍解释了,结果也不会由什么改变。
“吾就算当时一直在你身边,也不太可能将精力全都放在你一个人的身上。这世上并非是所有的事都是关乎你一人的。”
“好残忍的说辞,小哥哥啊,你居然如此伤害我的真心。”暴雨心奴以手抚心,一阵笑声响起,“哈哈哈哈哈,果然,只有杀了你,你才会真正只属于吾一个人。可吾现在不仅仅想杀了你,还想让你同吾一样伤心啊……要怎样做呢?啊,小哥哥不是号称只救不杀吗?小哥哥当初救了吾,可吾却是杀了不少人啊,有多少呢?数百?数千?啊,太多了,数不过来了啊。这些人命,可是要算在小哥哥身上一份的啊。怎样,救了一个恶魔,加了这么多的人命在身,小哥哥你的心痛了吗?”
雨打萍只是冷冷看着暴雨心奴的狂态
“小哥哥啊,你看着雨中的甘甜血味,这是暴雨心奴给你的最好的礼物啊。小哥哥,你的心痛了吗?”
“吾的心,不痛。”雨打萍不为所动。雨打萍救人本就是有救无类,便是恶贯满盈的人,若是巧遇了也会施手相救;哪怕是善名满身的人,若是无缘也无法救治。所谓的善恶,原本对雨打萍就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世人所说一个人好,只是因为那个人符合了世人的利益;世人所说的一个人坏,也只是因为那个人损害了世人的利益而已。人所说的善恶,从来不是雨打萍救人的准则。
“啊,不痛啊。”暴雨心奴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失望,而后转为阴沉,“小哥哥不痛,是不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心呢?真想看看这样残忍冷酷的你,那颗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说着暴雨心奴舞起袄撒战镰,挥向雨打萍,雨打萍转动轮椅,躲开这带着阴风邪气的一击,暗自催动续起暴雨心奴心脉的血性,牵制暴雨心奴的动作。
“好痛,吾的心好痛啊。”暴雨心奴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癫狂,“小哥哥,你的心究竟有多狠啊。”随着袄撒战镰的寒光泠泠,一刀一刀猛烈袭向雨打萍,交织出狠猛利光,誓要将雨打萍的心自胸腔撕裂而出。
纵是雨打萍闪避有道,在愈见猛烈的攻击下也是渐渐力竭。本就身有残疾,又只以守势应对对方的癫狂杀意,更加上之前损耗了大量功救治老狗,雨打萍一时不慎,被暴雨心奴一刀划开胸前,血溅冲天。
“哈,好艳的颜色,好美的风景。”暴雨心奴说着,举起袄撒战镰,准备最后一击,“你是我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夭寿啦……小雨被暴雨揍啦……
感觉暴雨心奴就是那种不管是什么正常的道理……都会被他扭曲成杀人的道理……
只不过雨打萍好歹是抱着只救不杀的原则数百年的人……这种救的不是好人的事做得多了,若是真像暴雨想的那样就能打垮小雨的话……小雨早就挂了……
第13章 似梦非梦 神识之间
眼见雨打萍已然被暴雨心奴逼迫地接近末路,真是求生无门,唯有死路,命如风中残烛,摇曳不定。却见他脸上非但没有濒临死亡的不甘绝望,有的反而是胸有成竹和因对暴雨心奴的蔑视而勾起的笑容。
“你笑什么!”看到雨打萍脸上的笑容,暴雨心奴恼羞成怒!
“哈!笑你,笑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笑你永远不知道你所失去的;笑你……为己心所累,不得自由。”说着,雨打萍身向后仰。原来在打斗之中,二人已经接近了山崖尽头,而雨打萍的这一仰身,竟是直直落入万丈深渊之中。
“你!雨打萍啊。”山崖上头,暴雨心奴的怨愤之声响起,却再不见那一身青衫,唯有暗黑深渊,一如恶鬼噬魂,吞没性命。
耳边呼呼的风响,像是宣诏着性命的流逝,估摸着暴雨心奴再看不见自己的身影,下落的雨打萍双手借力身下轮椅,纵身上跃,紧接着运起青丝絮,化青丝做链,缠上翘起的山石。过大的动作扯动胸前的伤口,使得雨打萍口中呕红,身上的青衫已然变的血色淋漓,手上却丝毫不敢放松。待雨打萍稳住身形,只听山崖下传出了一阵木头断碎的声响,正是轮椅在下坠之势中粉身碎骨,碎响在空寂的山林中引得雨打萍不由后怕。
雨打萍渐渐运功加长青丝链的长度,缓缓落地,当终于坐在地上的时候,一口强撑的劲气一泄,竟是连将胸前伤口止血的气力都没了,只能任由血液渐渐流失,眼前也是逐渐迷蒙,看不清前路。
好容易才走到这里,若是现下因失去意识而被由血味吸引而来的野兽叼走,那真是……
就连心中的暗嘲都没有想完,雨打萍便彻底陷入了黑暗,气息微微。却见昏迷中的人有点点荧光溢出,蔓延至胸口全身,竟是在自动填补雨打萍胸前那道狰狞伤口。至此,雨打萍才算是真正脱离了危险。
熟悉有温暖的梦境之中,雨打萍打量着面前多出的最光阴尸首。如此意外让雨打萍一时之间思绪竟有一点回转不过来,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才让雨打萍停下呆愣回神,转头看向来人。
“好友啊,吾发现吾这么长久以来,好像误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雨打萍盯着蚁裳顾命的眼睛说到,此刻的雨打萍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未消失的震撼。
“嗯?是什么事情?”
“这里,好像从来都不是吾之梦境。”雨打萍说着,拉着蚁裳走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待一杯清水下腹,才是整理好了思绪。
“是和那具尸体有关吗?”看到雨打萍恢复平静,蚁裳这才问道。
“吾在医仙神道除了医术之外,还曾学得一门袖里乾坤,可以将外物纳入自身开辟的小空间之中。诸多师兄弟之中,只有吾之袖里乾坤能纳活人,存生物,吾一直未曾细究,而入吾袖里乾坤的人也都处于五感蒙昧的状态,出来后不能形容吾袖里乾坤之中的景象。而日前,吾一故人因此尸受险,所以吾便将尸首纳入袖里乾坤之中,以求他人无法损毁发现此尸。哈!却是没想到,尸体竟然会出在在这里。”
“难道说,这里竟是袖里乾坤?”蚁裳诧异道。
“是,也不是。由自身开辟的小空间,是以神识为基础,功体做辅助,这里大约是你我的神识之间。虽然不知你我神识因何而连,不过经此一事,却让吾发现了一件便利之事。吾以后若想来寻你,却是不必入梦或昏迷,而是可以循袖里乾坤而来了。”雨打萍说着,语气轻松愉快不少,“怎样,好友可是感动了。”
“嗯?”蚁裳不解。
“感动于吾可以随时来寻你,为你解闷啊。”雨打萍调笑。
“就算不用通过袖里乾坤,你也没少来此,那又有什么区别呢?”蚁裳饮着杯中酒,说道:“我倒是不知,你竟然将这里当作了梦境,难道之前你都将我当作了一场梦了吗?”
“不怕好友你生气,吾之前的却是将这一切当作了一场美梦。毕竟初次见你,正是吾弱小不堪,对人心失望至极之际,好友你就像是吾最期待的一场梦,将吾从心之深渊拉扯而出的那一线蛛丝。”
“我竟不知,你是将吾看的如此重要……”
“那时的吾,将你当作是梦,当作是唯一的依靠,却也应为害怕梦碎而不敢将你当作是真实存在的,哈!哪里是那时的吾,就算是现在的吾,也不曾询问你在何方,究竟该如何去见你。吾真是,无论何时都在逃避啊。”雨打萍说着像是下定了决心,“好友,告诉吾该去何处寻你吧,吾想要在神识之外见你。”
“不可!”却不想蚁裳的态度十分地坚决。
“……好友?”雨打萍对蚁裳异常坚决的态度感到惊异,“难道好友你不想让吾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