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闻言,微微抬起眼睛,不失好奇地看着眼前洒脱凛然的神明。
毘沙门天,和惠比寿同属七福神,被称为最强的武神。
“兆麻!”毘沙门喊道,随着一束光亮,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出现在她的身后,微微俯身:“已经完全检查过,妖魔都被消灭了。”
毘沙门点点头,又看向惠比寿:“是你做的吗?惠比寿。”话虽然这么说,她的眼睛已经重新放在了鼬的身上。
不过谁都没有说话。
鼬是因为这种不熟悉的场景,所以保持着谨慎的旁观态度;惠比寿不回答,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看向惠比寿,才发现惠比寿正看着毘沙门身后的兆麻,一脸的若有所思。
“和你无关,毘沙门。”惠比寿在下一秒开了口,说出的话却是十分的不客气,“身为斩除妖魔的武神,是你来晚了。”
毘沙门抿了抿嘴,没有反驳。
作为守护秩序的武神,毘沙门确实需要时时巡逻,随时斩杀象征着灾祸的妖魔。但是妖魔众多,其中不乏难缠之辈,况且还有被攻击的死灵需要安抚,即使是最强的毘沙门,也难免会分(身)乏术。
就像这个晚上,她刚处理了一群游走在人间的妖魔,就被兆麻提醒东边方向有大量妖物聚集的迹象,于是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但是也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人。
毘沙门还算了解惠比寿,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对方是不会离开高天原的,唯一会去的地方就是自己的神社。那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就让人十分惊讶了,尤其是她发现惠比寿身边站着的并不是那位和他几乎称得上形影不离的道标后,就更加的疑惑不解。
只是惠比寿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锐呢。
她无奈地感叹,就听到惠比寿说:“就这样在这里无所事事,你就是这样履行职责的啊,毘沙门。”他扬了扬下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让道标过来我这里,说不定能发挥更大的用处。”
“那可不行。”毘沙门招了招手,站着的神器兆麻从地上消失,变回她耳朵上扎着的小小耳钉,原本慵懒地趴在地上的狮子也踱着步走了过来,毘沙门跨坐上去,“我先走一步,你自己小心。”
从始至终,惠比寿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鼬看得出来,他对毘沙门的神器兆麻,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走吧。”鼬说着,惠比寿嗯了一声。
岩弥早早就等在了神社的入口处,年迈佝偻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站在鸟居下面,像是雷打不动的一棵松。
他弓着身对走到面前的惠比寿说:“少爷回来了。”
惠比寿答应了一下,略过他径直进了神社。
岩弥看着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的鼬,皱紧了眉头。
“毘沙门。”鼬想了想,又说,“还有一群妖物。”
岩弥点了点头,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我记得,人间有种叫做‘收集癖’的东西,惠比寿是有收集神器的爱好吗?”鼬若有所思地说,“他对毘沙门天的神器,真的很在意啊。”
“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岩弥否定道,“少爷只是需要强大的力量而已,而神明们力量的体现就是神器。”
所以说才会对神器这么留心吗?
鼬看了看神色淡定的岩弥:“惠比寿今天,竟然对一些妖魔很有兴趣呢,几乎都要开口留下它们了。”
岩弥的表情一紧。
“虽然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好说太多。”鼬权当对方紧绷的气压不存在,仍然走着自己的,“但是,你们在做很危险的事情吧。”
“不会后悔吗?我知道,惠比寿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他回想了一下,惠比寿在阳光的映射下惨白的脸色,握起来纤细的手腕,透明到能看到细小的青色静脉,手指扣到的脉搏一点也不明显,缓缓地沉闷跳动着,像寺院里沉默摇晃的钟。
神明的身体似乎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差异,一样能反映出他们想隐藏的真相。
就算是常年不经历武斗,只负责处理文职的神明,惠比寿相对于其他同年龄的人,也实在太单薄了一些。
与其说是身体瘦弱,不如说,更像是病痛缠身的虚弱。
岩弥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其难看,但依旧严谨地告诫:“如果不想惹祸上身的话,就不要对此多加干涉。”
“哦?”鼬偏着头想,然后说道:“你觉得自从我被惠比寿带到这里开始,还有与此毫无关系的机会吗?”
倒不如说,他一开始就被惠比寿视若自己的神器,就算是出现了意外,两人谈不上有什么更加明确的关系,也一直没接触过除却惠比寿和他的神器之外的东西了。
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要一直留在这里,为什么会频频接触惠比寿。
如果只是一开始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那么早就完全没有顾虑的必要了;况且从惠比寿的神器展现的实力来看,这个世界上能够压制他的东西,真是太少了。
好像,就是想看着他,想看着他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
第一次看到惠比寿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坚毅的表情,隐忍的眉目,感觉身上压着什么东西一样,那种让人沉默的窒息感。
像是眼前放了一面镜子,照出和我如此相似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 毘沙门的狮子囷巴开口说话,鼬哥就会:“……卡卡西桑?”
我一想到这个就哈哈哈了
好像有点暧昧,不过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惠比寿确实只是需要有强大力量的神器
鼬哥只是在惠比寿身上看到了曾经的宇智波鼬的影子
“自己的信念”大概就是这个故事想要表达的东西
正好野良神第二季第四集出来了,听说雪音被毘沙门砍断很多人都卧槽了
来来来我来安慰一下,雪音没事哟,提示词是“祝器”
我一困话就特别多,看到这些话的大家忍忍就好
☆、野良神6
大约在更早些的时候,鼬就发觉了惠比寿他们隐藏着秘密。
数量众多的神器过了一段时间就会消失掉一些熟悉的面孔,惠比寿位于高天原的府邸有一处房屋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每过一段时间岩弥就会随惠比寿一同消失在深夜的高天原,再加上,第二天他的脸上再怎么掩饰也无法隐藏的疲惫,和淡薄的,稍微一不注意就会忽略的血腥味。
经过相当长时间的了解,鼬已经分辨的出来,那种独特的味道,既不属于普通的人类,也不属于特殊的神明。
仿若是从深渊中爬出的,沾染着污泥的气息,肮脏腐烂的气味甚至能影响实力弱小的神器。
那是妖魔身上的血,带着无法忽视的黑暗。
所以说,惠比寿在做什么,即使不用深思,也大概能够想象得到。
而作为“外人”的鼬,是不能插手的。
岩弥疲惫地看着眼前沉默的青年,整个身体都松懈下来,如同一张被折断的弓。
他们其实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多加掩饰,但是多多少少也都顾忌了一些。不明情况的神器不会知道,亲身经历的神器不会提及,于是惠比寿的秘密就这样被隐藏起来。
从来没想到会被如此轻描淡写地提起。
他到底,已经默默地注意了多久?
“少爷是个很好的神明。”岩弥闭了闭眼睛,语气微弱,“少爷是最好的神明。”
鼬看着他身后鸟居的阴影随着月光倾斜,渐渐遮住了身躯,于是岩弥整个人都显得阴郁起来。
他脚下迟疑:“就算是危害到他本身,也可以不在意吗?”
岩弥苦笑着说:“怎么可能不在意。”
但是惠比寿少爷的意志,他绝对不能违逆。
鼬一直觉得,惠比寿的神社实在太大了。
曾经在高天原的时候也是这样,那种无法估测的面积,错落分布的建筑群,宽广整齐的空地,彰显着他作为大神的身份,也显得尤其空旷。
神社后院的一处,有惠比寿的神器聚在一起,神色惶恐,鼬是在路过的时候发现他们的。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有探听的打算,鼬本来是要离开的。
却被他们谈论间提起的一个字吸引了注意力。
面。
神明们所记载的记录上,面是术师的手段,通过赋予妖魔名字,获取它们的听令,以面为自己所驱使,与神器们的名字别无差异。
只是,驱策妖魔,是神明们不能容忍的。
以神器为武器斩除妖魔的神明,和以妖魔为攻击吞噬神器的术师,向来是水与火,不能兼容。
而对于神器来说,面就是更加棘手的东西。
比一般的妖魔更加难以对付,它们在术师的支配下,完全有了可以和神器们一较高下的能力,并且可以轻易地发现神器们心灵的缝隙,然后趁虚而入。
如果没有主人的存在,神器们是难以单独面对这种敌人的。
“你们。”鼬走了过去,“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容貌普通,形容萎靡,甚至有些瑟缩的神器纷纷矢口否定,其中一个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意:“让您困扰了,真是对不起,我们只是提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一时之间被影响了心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