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莲子粥，”喻文州说，“养胃安神……”
“调经止痛吗？”叶修插话。他真不是故意的，但最近每次张新杰介绍菜式的话一出口，下个词就是这个。
“……”喻文州可疑地沉默了。
“到了。”他把叶修放下。
叶修松开环着他脖子的手，从苏沐橙给他准备的小包里拿出钥匙开门。
喻文州怕他不方便，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把保温餐盒接了回去，叶修看他面色如常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体力不错嘛。”
抱着他走了这么长一段路，竟然听不见喘气也看不到脸红。
“是你太轻了。”喻文州轻轻捏了捏他的腰。
叶修浑身一抖，忽然觉得他们这样的姿势有点暧昧。
“进来坐坐？”叶修赶紧钻到房间里。
“好。”喻文州竟然一点也不拘谨，从善如流地应了他一句，然后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还顺手关了门。
叶修原本的打算是：他开口邀请，喻文州这么懂礼貌又不会给人难堪的人绝对会拒绝和他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而且说不定喻文州还会体贴地把粥留下，自己一个人回房间……
人都进来了，总不好再赶出去吧，叶修叹气。
喻文州这会儿已经把粥放到了桌上，拿了叶修的拖鞋过来，叶修看他大有亲手帮自己换鞋的意思，连忙阻止他：“我自己来就好！”
“不用我帮你？”喻文州把拖鞋递给他，眼里笑意盈盈。
“不用不用！”叶修飞快地把鞋换好了。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叶修松了口气，跑到洗手间里洗了个手，喻文州也跟着进来，叶修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镜子里的喻文州正凝望着他，眼里黑沉一片，像极了下午王杰希露出的神情。
叶修一怔，喻文州已经抬起头，透过镜子看向了他。
那一瞬间，喻文州眼里的黑色暗潮已经全数褪去，余下的只是平日里叶修习惯的温和笑意。
“叶修……”喻文州望着镜子里的他，“你骗了我呢，你明明就是叶修。”
“不算骗吧？”叶修笑容讪讪，果然在走廊打电话的时候，被喻文州听到了，但喻文州却没有立即揭穿他，可见他并不是很生气？
“就是没告诉你而已。”
“……而已？”喻文州琢磨着这两个字，“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觉得很难过。”
他说着握住了叶修的手，和上次在走廊里的不一样，这次他的手劲大了一点，不过还没到让叶修难受的地步。
叶修心里一惊，这样的喻文州让他觉得很奇怪，但到底奇怪在哪，他又说不出来。
他只能保持沉默。
只听喻文州继续说：“你的打法变了，所以你根本就没担心过少天会看出来。”
叶修在网游里就发现了，他的打法变得更像他全盛时期的状态，却比那时候还要成熟，用起来还要让他觉得更得心应手。
如果真要形容起来……大概就是返璞归真吧，这样的感觉很神奇，叶修也没办法确定这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真实情况，而黄少天，在那时候正好送了上来。
“我不知道你变成这样是为什么，也不知道秦牧云照片里那个‘叶修’是谁，”喻文州缓缓说道，“但你为什么告诉了韩文清，告诉了张新杰，告诉了王杰希，就是不想我和少天知道呢？”
喻文州没有和叶修说黄少天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就在和他打过一场之后。
黄少天他不知道，但他自己，完全无法容忍这种被叶修排除在外的感觉。
在喻文州看来，叶修是个很长情的人，他认定的亲人就是一辈子的亲人，所以苏沐橙只要随口一撒娇，就能得到叶修的注目叶修的纵容；而他喻文州只是他认定的朋友，还是小了一辈的那种。
只要喻文州不做什么过分的事，他们能一辈子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不过分接近，也不会疏离。
但其实喻文州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状态——他从比赛的投影上，看到一叶之秋，再到那个比赛完了会躲着记者一个人倚在角落里抽烟的叶修——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又处心积虑地接近这个人，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和他站到一起。
喜欢叶修的不止喻文州一个，但是谁也不敢跟他告白，不是因为叶修性向不明，而是因为他的“长情”，如果一旦那个被他当成朋友的人主动打破这种关系，那么他们很有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叶修不会刻意去强调“我和你不是朋友了”，他只会悄无声息地疏远那人，等到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距离已经远得再也追不上了。
喻文州偶尔也会想，其实这样也好，这样的话，谁都没办法得到叶修。
叶修永远只属于他自己，而不是属于任何一个暗恋他的人。
只是这样的情况，突然被叶修自己打破了，叶修变成现在这样，他和张新杰之间的距离近了，和王杰希也变得暧昧了，原本好像完全没有机会的人骤然间翻了盘——
喻文州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细细麻麻的疼。
“其实我想知道……”喻文州慢慢开口，“你变成这样，会不会喜欢男人……”
叶修猛地睁大眼睛，在镜子前，他看到了自己错愕又愤怒的样子，还有喻文州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阴沉。
是阴沉。
这个仿佛从来不会出现在喻文州脸上的表情。
他在叶修的印象里，永远都是那么温和，温和到即使强势，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喻文州伸手遮住他忽然之间变得又惊又怒的一双眼睛，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只是……想让你喜欢上我而已。”
叶修浑身一震，喻文州看不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也不想看。
喻文州把叶修转过来，面对自己，一边用手遮紧他的双眼，低声道：“我爱你，叶修。”
喻文州没想到会这么早就说出来，然而这一刻，他竟然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他渴望叶修用除了慵懒和从容之外的模样对待他，却不想叶修露出这样充满怒火的表情。他另一只手的手指摩挲着叶修薄薄的唇瓣，叶修裸露在空气中的肩头圆润，衬得他脖颈细长，从上往下看，越发显得弧度优雅迷人。
苏沐橙说得没错。
看着确实很想让人欺负他。
喻文州低下头，含住了他被摩挲出几许热意的唇。
叶修眼睛被他的一只手遮住，陷入了黑暗之中，除了视觉之外的感官越发敏锐起来。他能感受到喻文州放在他唇上的手指带着些许急切，还有些许燥热。
然后是一个炽热的气息靠近。
喻文州吻住了他。
是真正的吻。
喻文州的舌头撬开他的牙齿钻进来，细细地从他牙床上舔过，然后勾起了他同样湿热的舌头。
呼吸相融的感觉让叶修越发混乱。
这是怎么了？
叶修仰起头想避开喻文州的吻。
“我爱你。”
喻文州趁着叶修逃避的这一刹那，低声重复了一次。
他顾不得叶修的意愿，另一只手搂上了叶修的腰，把叶修紧紧拥在怀里，这样的姿势，终于让叶修不能继续逃开。
喻文州说出的那三个字在叶修听来，就像是响在天边一样，缥缈而虚幻。
怎么可能啊……
叶修迷迷糊糊地承受着他的亲吻，一边想着。
喻文州爱他？
怎么可能……
第21章
这个亲吻就像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把叶修打得措手不及。
叶修从来没想过，喻文州会说爱他。
喻文州在他面前，永远都是那么温文尔雅，进退得宜，再也没有比他更让人觉得完美和贴心的后辈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突然对他做出了这种事。
叶修什么也来不及反应，就被喻文州又夺走了一个吻。
在叶修的黑暗里，喻文州同样呼吸急促。尽管还隔着手掌，叶修却已经看到了面前的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喻文州。
困惑、痛苦、惶恐、不安……和，求而不得。
叶修的身上还残留着一些烟草味，喻文州不怎么喜欢抽烟的人，却唯独不讨厌叶修身上的这种味道，闻着的时候，甚至还会觉得有些上瘾。
叶修在他怀里的身体从最初的抗拒变得柔软，喻文州终于依依不舍地从叶修的口中退出，他轻轻地舔着叶修湿润的薄唇，想借此安抚叶修。
然而叶修却抓住了他的手。
叶修的手指纤细柔美，带着和唇上温度完全不同的冷意。
“你不会想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喻文州并没有松开遮住叶修双眼的手指，他用另一只手把叶修的手拿开，把头埋在了叶修的颈间，“我也不想……你再那样看着我了……”
他的声音罕见地开始颤抖起来，尽管只是很细微的，叶修仍然捕捉到了。
这还是那个喻文州吗？
不管是在赛场上，还是生活上，都足够理智，足够冷静的喻文州。
就是因为他绝对的冷静，才能被人信任，能成为蓝雨基石，能担任国家队的队长。就连黄少天都亲口承认，有他在身后很有安全感，哪怕他的手速堪堪到达职业选手的标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