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大雪初晴,触目所及都是银白的颜色,干净得可怖,东方不败冷冷地看着那些雪,勾唇、弯眉、眯眼,笑得薄凉。
那一年,似乎也是下了这样的大雪,母亲说,来年必然是个丰收的年月,高兴地予了零嘴些,特许历来体弱的他出门玩雪,那时,他大约觉得白色是这世上最好看的颜色。
那么纯,那么亮,真的再没有比白雪更好看的了……只是,那一日之后,他再没觉得这白色好看过。
归家的时候,屋顶冒着浓烟,他的母亲似乎很着急,扯着他跑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下,有些不知所措地重复唤着他的名字,然后,流着泪,开始脱他的衣服。
凛冽的寒风吹得他牙齿都在抖,冻得想要嚎啕大哭,可看着母亲的面色,他却只能静默着,呆滞着,连一声“娘亲”,都没有勇气唤出。
母亲将他脱得只剩下白色的中衣,又用纯白的帕子裹了他的头发,将他塞到雪里,一层一层的往他身上撒雪,一滴一滴地在他面前落泪。
那时候,真的好冷,他好奇地去尝雪的味道时都没那么冷,而触目所及,只有冰冷的银白的颜色。
那时候,真的好安静,母亲走后,风停了,雪,也停了,周围安静得就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了一般,直到,他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那是……母亲的声音。
他微微抬头,看到那么干净的白雪上沾染了地狱的颜色,而那么鲜艳亮丽的颜色,却来自于穿着一向素雅的母亲。
那个贤惠聪颖的女子伏在父亲的尸体上,面朝他的方向,唇动无声,她说:“…………”
她说了什么呢?
他不记得了,只还记得那张惨白的脸上蔓延的诡异的笑意,还有雪被体温暖化,水浸染中衣紧贴的刺骨的寒意,还有,脸深埋在雪里,口鼻不继的窒息无力……
后来,后来如何了呢?
东方不败抬眉望望那树上血色的梅花,又转首看看一袭白衣雪地抚琴的霍文清,再饮下一杯炉边暖好的烈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良久,东方不败痴痴望着雪地,声音缥缈,他说:“霍文清,我们成亲吧。”
弦,应声而断,东方不败转首看着那人脸上掩饰不住的错愕及惊惧,心中一凛,起身,解了束好的狐裘,随手甩在冰冷的雪里,走到霍文清面前倾身,伸指勾起那人的下巴,微微抬脸,直视着那人深墨如渊的眸,道:“怎么,你不愿意?”
东方不败的声音温柔而缱绻,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隐藏的杀意,霍文清听了,下意识的便要摇头,却因下巴被手指固定住而不能,俊秀的容颜因为着急迅速染上绯色。
东方不败见了,眉眼间冷色渐淡,下一秒俯身,吻上霍文清的唇,辗转辗磨,舌缓缓侵入,却未再有动作,仿若只是以此来确定那人的温度还在一般。
霍文清的瞳孔骤然紧缩,放大的脸,卷翘的睫,冰冷的唇,他的东方啊……
霍文清闭目掩去渐渐深沉的眸,手探上东方不败的腰,一脚踢开身前碍事的琴台,将那人揽坐在自己腿上,俯身转守为攻。
那人的齿间满是甘凛的酒香,犹如罂粟般诱人沉迷,霍文清探舌引东方不败随他回旋,一寸寸扫过那人口腔的每个角落,手抚上东方不败的发顶,不自觉地箍紧,好想……再深入一点,好想……就这样把他吞下!
东方不败斜倚在霍文清的怀里,双手无意识地搭在他的颈项,乖顺的任人施为,意外的是,一向温和的人,吻却带着些不顾一切的暴虐,仿若要将自己里外都染上他的气息般。
东方不败微微掀开眼,近距离看着那人的眉宇,恍惚中想:那人着白衣当真好看,一如他当年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雪……
第51章 第 51 章
所以,这其实是个悲伤的故事,二霍比着他现代的经验,准备了一个浪漫的雪亭求婚,心情忐忑又激动的准备了N久,激动了N久,一曲《凤求凰》还没抚完。
不,教主根本就没听他抚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有木有,没等霍文清抚完琴,喝两口烈酒壮胆,再深呼吸几次平复心情,教主直接开口:我们成亲吧!
那上佳焦尾的琴弦都给他直接拨断了(求被迫友情提供各类风雅求婚材料的云阳的心理阴影面积,目测不会比他被万虫爬身时小),由此可见,二霍听到教主话时所受到的惊吓!
惊吓的后果是……他回去连醒酒汤都不亲自给教主熬了,巴巴地坐在东方不败床边儿,雕塑一般守着等人醒,就怕出去、回来,教主说:忘了刚刚的事儿吧,我喝醉了!
麻蛋!这绝逼是不可以拿喝醉当借口的事儿啊!所以,二霍的打算大约是……如果教主醒来要是说他不爱听的话,那就吻【啃】!吻【啃】到人头皮发麻意识模糊时再问!
哼╭(╯^╰)╮~不管是该是他的,还是不该是他的,反正最后都得是他的!
喔~这神一样的逻辑!
所以,等东方不败醒来,一睁眼就看到颗凑得很近的狗……咳,人头(我造你们都造是谁哒),虽然因为醉酒,头脑还未清醒,身体却意外地没有因那人的靠近摆出防备姿态。
“你……(唔)……”
没错,二霍看到教主浓密的睫缓缓掀开,露出迷蒙的眸,双手握拳,紧张得一塌糊涂,那人唇微张:“你……”
八级警戒声陡然拉响,二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绝对不能让教主把话说完!
手捏成了拳头,不好捂(所以,你是连张开手掌都不会咯?),二霍直接把自己的嘴凑了上去,一个字:啃!
连苦练了三年的吻技都给忘了~什么,你问二霍怎么会吻这种高端技能?
才不说霍少当年因为误入某网站,目睹了N多因为男的技术(什么技术你懂的~)不好,造成的多起离婚、出轨真实案例,被吓得傻傻的。
然后,年仅十四的霍少开始狂扫高级视频教材,结果发现男女猪脚太丑,完全看不下去,于是,默默转战古今中外的不外传经典,阅尽千书,当然,实践经验是一次都木有的╮(╯▽╰)╭!
吻技神马的,拿着草莓舔啊舔,含着樱桃卷啊卷,不也……就那么回事儿么?
事实证明,不经实践,不得真理!从霍文清一吻结束,自己不停喘~啊~喘,而教主却能气息平稳地发愣就能看出来,唔,求霍文清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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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醒时,头还有些晕沉,也不知那小炉中暖的是何种烈酒,既是烈酒,想来必不是为他备的了。
然而,那些雪,那个人,终是勾起了他最不愿重复的回忆,将重新失去一切的恐惧如心口的大石,压得他丝毫喘不过气来。
那飘散的酒香成了诱惑的源泉,他抵不住,便饮了……只是,后来如何了?
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很近,东方不败侧首看过去,便见那人一副紧张模样,俯得很低的看他,头有些疼,他微微皱眉,张口似有些干涩。
“你……(唔)……”
好……熟悉的感觉?
雪亭的记忆慢慢回笼,他似乎是醉了,然后,恐惧被无限放大,只是看着那人白衣如雪,他便觉得刺骨的寒,仿若当年,任他百般珍惜,掌心的雪依旧是化水湮去,留不住。
所以……他怕了,所以……他说,霍文清,我们成亲。
可那人是什么样的反应?愿意,或者,不愿意?从唇上的温度看,想来那人必是愿的。
可他自己……真的愿么?揭开所有表面愈合,实已腐烂的伤疤,一生喜怒哀乐尽予人手,如此无力与悲哀,他,当真愿意么?
——————大抵是愿的。
他说:“霍文清,你愿意娶我?”
那人急切点头。
他说:“可,若是我不愿嫁呢,你待要如何?是再下酝霓让我功力尽失,无力自保,迫居此地依赖于你相护,还是,放飞你腰间铃铛里的小虫子,彻底断了我离开的路?”
那人脸色白了白,然,终是没有摇头否认,唇微启,似要辩白什么,但,只还是避过了他的视线,低头沉默。
东方不败眸光冰冷,他说:“霍文清,你看,我们是一样的人。想要的,便必须得到,用骗,用强,用抢,都没有关系,都不会介意,但……”
他说:“面具戴得久了,便会摘不掉,你是,我,亦然。我不了解真实的你是何种模样,诚如你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如今,你我二人既有意相合,便将一切摊开来说吧。”
他说:“我告诉你一切,不是给你再一次选择去留的权利,只是让你看看我本来的模样,你害怕恐惧,你鄙夷厌弃,都没有关系,因为,你的余生,都会被我牢牢撰在手里。”
他说:“有些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比如,我其实是个男子,比如,我真正的名字,是东方不败。”
他说:“你应该知道得很多了,知道你面前的这个人,他阴险狡诈,他忘恩负义,他杀人如麻,他心思诡谲,稍有不慎,便是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