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好像哪里不对 完结+番外 (晓月流苏)
“乱已经伤害了审神者三次,琉璃越来越害怕他。在上一次,我曾经试着对他说出真相。我告诉他,琉璃小姐没有绑架前田和秋田来威胁你,可如果她受到伤害,一切就会重回她来到本丸的第一天,而本丸里会有刀剑消失……”
一期一振瞪大了眼睛。
三日月宗近苦笑了一下说,“没错,我发现我们在这一点上并没有受到限制,我们可以向大家说明实情,争取他们的帮助。我把这些事都说了——琉璃小姐之所以那么害怕你和他,不是因为她曾伤害过你们,而是因为你们伤害过她,很可惜,他仍然选择了去刺杀审神者。”
“……为什么?”一期一振像一台锈掉的机器,迟缓地眨了眨眼睛,疲惫地自言自语。
三日月宗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几次轮回,让他理解了琉璃、或者是之前其他审神者的心情,他也很想问,为什么一定要杀死审神者?而且还是在已经明知这样做对自己毫无益处、这些人类也没有伤害过他们的情况下,还要如此坚持?
好像没什么理由,连解放他们的兄长,都只能算一个蹩脚的借口。无论极化短刀再如何表明决不妥协的态度,也不能改变琉璃受伤后,一期一振仍然会被强行带回最初这个事实。
忍住恨意保护审神者太艰难了,他只是选了一条更加简单的路。而当初,连三日月宗近自己,也是这样选择的。
“你看到今天琉璃第一次看到乱时的反应了吗?”三日月宗近没有继续去挖掘乱藤四郎的心理,他说起了更实际的话题,“她看到他,就像是见鬼了一样,如果乱再伤害她一次,下一次轮回,就算老头子我……可能也没办法哄她走进我们的本丸里了。”
一期一振知道三日月宗近说得没错,但他沉默不语。
“上一次,她还问我,原来的几任审神者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放弃这座本丸。看起来,是乱给她的印象太可怕,让她怀疑之前的审神者是不是都被他杀掉了……”
三日月宗近干笑了两声,用哀伤的目光,凝视着面前的蓝发青年。
“对不起,一期殿。”最美的天下五剑温和地说,“这一次,我会对乱出手,排除掉我们之前三次失败的直接因素——你知道的,在这座本丸里,只有乱太能做到不给我们自我了断的时间,就直接伤害琉璃小姐。没有了他,即便整个本丸的付丧神联合起来,我们也……”
三日月宗近看着一期一振把手搭在刀身上,停止了说话。有几秒钟的时间,四花太刀和五花太刀之间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唉,一期殿……”美丽的太刀叹息着说,“你知道,你是不能杀死我的。”
“抱歉,刚才失态了。”
比起刚才不堪重负的样子,三日月的提议,好像突然给一期一振输入了名为仇恨的动力,他轻柔地说,“如果只有让乱被他所尊敬和信任的三日月殿杀死,才能让我们脱离这个地狱,那我急着离开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就这样好了,杀掉审神者,让大家都消失,等到只剩我们两个,那个玩弄我们至此的人还会有什么新的花样?让所有消失的同伴们再复活,从头再来一遍吗?呵呵,同样的把戏,还以为能一直奏效吗?”
一期一振笑了起来。
“这样也不错,能够一直见到大家。虽然看不到幻境外那个审神者愚蠢的脸,但是……我想,他发现这种手段不再能让我低头时气急败坏的样子,大概跟那个女鬼最后也差不了多少吧。”
三日月宗近看着回光返照的粟田口太刀,安静地垂下了眼睑,掩盖住眼里的痛苦和同情。
“如果说这里是幻境的话,我会赞同您所说的每一句话。”三日月宗近也不再紧绷着脸,而是微笑起来。太久不笑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笑起来的滋味。
“一期殿,做决定的时候,还请谨慎行事。别忘记,如果不是您在第一次轮回中按捺不住,刺伤了琉璃小姐,乱也不会对审神者产生过多的敌意,我们也就不会被逼到现在的窘境当中。”
三日月宗近一直都非常温柔,虽然生活中不擅长照顾自己,但作为在审神者中人气第一的稀有五花刀,他一直都是这座本丸付丧神的保护伞,从始至终都纵容着同伴们的任性,从不指责他们犯下的过失。
不过现在,与其让一期一振就这样陷入疯狂,把事情又一次推向无解的深渊,三日月宗近终于下定决定,不再考虑他的心情。
“一期殿,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想一想,如果我们不在幻境,而是身处过去,你打算如何选择?是包庇乱,让他拖着本丸里所有的同伴们下地狱,走向我们都见过的那个结局,还是选另一条路,至少给其他同伴一个机会,给他们一段平静幸福的生活?”
一期一振勉强凝聚起来的精神,被三日月宗近的话击散了。他恍惚地问,“三日月殿,您在说什么?”
“我在说,我们现在所经历的,可能都是真实的。”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三日月宗近便平静下来,思路清晰地向一期一振讲明了他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是幻境,消耗巨大,同时……像一期一振所说的,只要摆正心态,就不能再给他们造成伤害;是回溯过去,更加简单方便,也能令他们无法挣脱。
一期一振一向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类的内心,他几乎是立即就认同了三日月宗近的推测。他绝望地抬起头,望进同伴美丽的眼眸。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无力保持站姿,跌坐在地上,正在捂着脸流泪。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他逼到这种绝境上来?
三日月宗近读懂了他没有说出口的疑问。
一期一振真的不懂吗?
反正话已经说开了,再藏着掖着的掩饰,也不可能骗过设局折磨他们的人。再说,在这种既强大、又擅长玩弄人心的高手面前,三日月已经不指望自己能够成功反杀了。他已经深刻地领悟到……操纵他们命运的那个人,是怀着怎样的目的,书写了现在的剧本。
由于自身性格的原因,他的领悟和忏悔,可能永远都达不到这个人期待的浓度。不过,一期一振却不是这样,把他当做祭品的话,也许能够求得他的宽恕——可对三日月宗近来说,他想守护的同伴,又只剩下眼前的一期一振而已。
“一期殿,希望你能够吸取之前的教训。你的演技也许骗得过审神者,但却骗不过你的弟弟们。请不要再对琉璃小姐心存恨意了,她在生前从来不曾亏待过我们。是整个本丸的同伴们,将怨气发泄在无辜的她身上,是你利用她的感情欺骗她,是我……给了她一线希望,又在她为逃生做最后一搏时将她斩杀。”
三日月宗近平静地说,“我们杀死了她,她才会化为厉鬼报复。如果要恨,去恨走错了路的同伴、去恨丢掉了高尚品格的自己,或者……来恨我吧。”
“可是……”一期一振终于崩溃了,他捂住眼睛,眼泪却不停地涌出来,他挣扎着说,“前田、秋田、山伏国广……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从来没有参与过……”
三日月宗近笑了起来。
“一期殿,请不要再这样难看地胡搅蛮缠了。如果你把所有审神者作为一个整体,理所当然地仇恨他们,那当然也不能要求琉璃小姐将付丧神视为单独的个体;如果……你承认每个审神者是不同的,那么……琉璃小姐至少是我们名义上的主人。明知道主人正在遭遇苦难,家臣却毫无作为,坐视主公受辱死去,在我们的时代,这是什么样的罪名?”
一期一振听着这些话,仿佛被无数锋利的刀锋刮过一样,剧烈地颤抖着缩成了一团,三日月宗近同样也品尝到了痛苦的滋味。他原以为自己并不认同他所说的这些,但当他亲口说出这些道理来,才发现……他其实也明白,自己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走错了路。
审神者是一个整体吗?失去了记忆的一期一振可能无法分辨这中间的差别,但他记忆中曾经出现和消失过那么多的人类……又为什么要把他们同化,认同自己为了其中某一个败类,而与锻造他、赋予他生命的种族为敌的行为呢。
因为沿着这条路埋头走下去,总比承认自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跟其他光风霁月的三日月宗近完全不同,要简单和舒适得多;迁怒弱者,比剖开自己的心,直视腐坏的那一部分,也要容易得多。
可人类并不都是弱者,当他遇到了无法战胜的强者,只好故技重施,重新为自己再选一条容易走的道路。
他们可能早就被初任审神者杀死了……乱藤四郎、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现在支撑着他们身体的,只是死后怨气所化的妖物。
三日月宗近握住了自己的本体,耐心地守在一期一振的身边,等待着他平静下来,能够有足够的能力担任审神者的护卫。这样,他才能暂时离开,去折断乱。
过了很久,久到三日月宗近还以为自己今后只能孤军奋战时,一期一振才擦干眼泪,重新站了起来,对他说:“……你留在这里,乱那边……请交给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