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惜也是笑了,自己到是杞人忧天了。
而苏望几人离开后,日子也平静了许多,顾流惜依旧勤加习武,陪着闻墨弦,同时等着柳紫絮的到来。
另一厢白凌几人也再次寻到了刘正毅,同他询问当年那三人的模样。所幸因着那件事处处透着古怪,刘正毅也是眼光毒辣的人,加上孟闲庭对三人的态度,对于那气度不凡的三人,他虽只见过一面,但印象颇为深刻。虽说过了十余年,有所模糊,可依旧记得个六七分。
随着刘正毅的描述,白凌开始下笔尝试,让刘正毅一点点指出不对之处,如此花了几个时辰,将脸都裹在兜帽下得刘正毅,看了半天后,嘶哑的喉咙里终是溢出一声:“差不离了。”
放下笔的白凌道了声谢,看着画上的三人。看模样,除了中间那人年纪稍大些,其余两人都不超过三十岁。只是记忆中并没能寻到有所相似之人,她复又唤过月卿,让她看看。
月卿拿着画,仔细看着,目光落在左首那颇为温润的男子时,陡然凝住!
她伸手遮住下半张面孔,看着那透着温和的眼睛,转头看着白凌。
白凌有些错愕,喃喃道:“确乎有些神似。”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刘正毅开口道:“这人最为传神的便是这眼睛了,白凌姑娘画的很不错。当时我之所以诧异,也是因着,作为商人,这样温润儒雅的眼神很是少见。”
刘正毅那喑哑粗糙的嗓音回荡在房内,白凌和月卿却是越来越错愕,随即皱了皱眉,回头道:“多谢刘先生,我家主子前日曾说过,让家中一位医术非凡的大夫替你诊治,虽说不能完全让你康复,但必然不会再让你受磨折。只是她目前正前往大理,所以烦请先生耐心等候。你身体不适,我会派人照看你,答谢你的知无不言。”
刘正毅浑浊的眸子闪了闪,蒙在兜帽下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因着面容具毁,有些狰狞,“谢过你家主子,你们答应替我寻出当年害我的凶手,我所做的这些也是应当。”
白凌告辞后,出门疾行:“阿月,马上派人传讯将三幅画交给阁主,不过先提醒下阿彦,注意分寸。”
月卿有些复杂地看了眼画像,点了点头。
第57章
几天后,苏彦接到了白凌的信。看着那简单的几句话,他那英气的眉头却是皱了皱,忙展开那三幅画,仔细看了看,眼里惊疑之色越发浓重。
起身在书房里转了几圈,他小心将三副画像收了起来,快步赶往墨园。
此时已是晌午,闻墨弦方才用过膳,此时正在书房练字,顾流惜在一旁看着她,手里正磨着墨。
听到动静,闻墨弦将手里的笔搁在笔架上:“阿彦,可是有事?”
苏彦神色有些凝重,点了点头:“白凌传信过来了,那……那三人的画像已然送来了。因着她们有些发现,却不敢确定,所以……请主子再看下。”
闻墨弦自然发觉苏彦的异样,敛了眉略微颔首。
一旁顾流惜伸手将苏彦递过来的东西接住,交给了闻墨弦。
苏彦看她预备展开那三幅画像,犹豫道:“主子,待会儿莫要太惊讶。”
闻墨弦抬了抬眉,却是动作不停地将画像铺平。
第三幅画展到一半,露出半张温润的男子脸庞,那双眸子栩栩如生,仿佛透过画像看着她们。闻墨弦手猛地一顿,再也没了下一步动作。
顾流惜见她这般,忙探头看过去,顿时也有些怔然,这眼睛,好熟悉。她拧着眉看了看,有些错愕地看着闻墨弦。
此时闻墨弦直直盯着画中人的眼睛,嘴唇抿地苍白,随后手颤了颤,终是将画完全展开。她的声音有些飘忽,低低道:“可确定不会错。”
苏彦满脸担忧:“白凌说,刘正毅看过了,这三幅已然很接近了,尤其是……您手里那位的眼睛,最为神似。”
闻墨弦此时微弯着腰,低头看着那画像,随后似乎有些脱力,坐了下去,惊得顾流惜脸色发白,忙凑过去道:“墨弦!”
苏彦也惊声道:“主子!”
闻墨弦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恙,安抚地看了眼顾流惜,随后目光依旧留在那画中之人上。
片刻后,她伸手拿了支笔,顾流惜会意,替她铺开一张宣纸。
闻墨弦拿着笔,呆呆看着面前的白纸,半晌终是下了笔。笔尖游走,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闻墨弦此时仿佛陷入另一个世界,只是盯着自己笔下,在几度停滞后,添了几笔,就此停下。
那纸上是一个十分俊逸的男子,眉眼间温润儒雅,眸中带着格外柔和的笑意,那嘴角淡淡的弧度,却能感觉到那股宠溺之感。
顾流惜看着那人,神色怔忡,湮没在时光中的记忆,一点点变得清晰。这模样神态,是那人惯有的神情,每当他看向她们时,就是这幅样子,让人觉得无比的温暖,无比的信任。哪怕是那漫天血色中,那人最后看着她们时,依旧是这样子。
她发觉喉咙有些堵,心里那股酸疼无法忽视地席卷而来,她看着有些恍惚的闻墨弦,低低换了声:“墨弦。”
闻墨弦听出她嗓音里的颤抖,勉强扯了丝笑。低头看着那两幅,面貌不尽相似,轮廓神态却别无二样的画像,半晌才开了口:“我以为我早就记不得了,太久了……”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般,仿佛是低喃自语,又仿佛是再同画中之人轻语。
顾流惜心里疼得发紧,这样的闻墨弦让她无比难受,她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开口有些喑哑:“怎么会忘,即使不记得样貌,那些感觉,也都不会忘的。”
苏彦此时有些不知所措,也许他不该将这个给主子看的。可是,他们只是怀疑,单凭那双眸子,他们如何能做决断?可是如今主子的模样,还有那两幅对比的画,那猜测怕是没错了。
闻墨弦看着顾流惜发红的眸子,神色终是变得缓和了些,温言道:“我无事,只是一时有些感触。”
随后她仔细看着三幅画像,开口道:“他们这模样该是掩饰过得,但若没出错,这人该是我爹。”
听得出闻墨弦话语里的无奈,顾流惜和苏彦都有些沉默,只是默默看着她。
随后闻墨弦低声苦笑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样做目的何在?”
顾流惜晓得这对闻墨弦而言冲击太大,怕是此刻她也有些混乱了。她抬头看了眼苏彦,示意这里有她,苏彦点了点头,小心退了下去。
顾流惜伸手拿过桌上的画像,柔声道:“墨弦,你在担心什么?”
闻墨弦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半晌后有些颓然地摇了摇头。
顾流惜摩挲着她的手:“其实查到这里也算是件好事,如果这人是爹,那么这其中必然有蔺印天,至于另一个人……”
闻墨弦看了看接口道:“按照孟闲庭失镖的时间,怕就是名剑山庄的少庄主,萧衍了。”
“所以墨弦,虽不知爹为何也要同他们一起,将剑交给孟闲庭押送,但按照他的性子,绝对做不出劫镖之事。蔺印天和萧衍到是大有可能。”
闻墨弦微顿,点了点头,她自是晓得她爹的为人,只是一时纠结于他为何会将那把剑交给孟闲庭。
顾流惜见她缓过来了,这才放了心,想着这三人,还有之前闻墨弦提过他三人的纠葛,眯了眯眼,开口问闻墨弦:“墨弦,爹同萧衍决裂发生在何时?”
闻墨弦眸光一动:“据宫伯伯说,差不多是天元三年,九月。而孟闲庭失镖,是天元三年八月中旬。”
听得闻墨弦这番话,顾流惜晓得闻墨弦是和她想到一处了:“短短半个月,爹就同相交多年的好友决裂,甚至差点动手杀了萧衍,按照爹的性格,这事的严重性不言而喻。所以极有可能,劫镖的人是萧衍,这才动怒?”
闻墨弦微微沉了眼眸:“合情合理,而最后名剑山庄和蔺印天之所以会联合起来对付爹,怕是也同这事有关联。”
顾流惜看着闻墨弦画的那张画像,眼里也忍不住有些悲凉,他从来没想过算计他人,一心真诚对待他的朋友,为何最后会落得这般下场。而那虚伪奸诈之徒,如今却活的恣意妄为。
“爹当初同萧衍决裂,怕是没料到与他一同长大出生入死的人,很有可能已然同萧衍勾结在一起了。”
顾流惜看着眸中蕴着一股凉意的闻墨弦,忙接过话头:“那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查清楚,蔺印天要那两块玉,找纯钧剑是为了何事?还有孟闲庭押送的那把剑是何剑,爹为何要让他送,劫镖又是为了什么?这之间是否有联系?”
闻墨弦点点头,提笔在在信笺上开始写了起来,吹干墨迹,塞入信封内,朝外开口道:“墨影。”
瞬间,门外一个黑影闪了进来,低声道:“主子。”
“将这信送到阿凌手上,莫要耽搁。”
墨影应了声,很快便离开了。
顾流惜在旁边看着,也瞥见了她写的内容,沉吟后问道:“你觉得这些答案要从冥幽教着手?”
“不错,爹给我的这两块玉,之前一直不曾离过他身,而且他曾说过那是家传信物,而且蔺印天想要它,很有可能是冥幽教历代教主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