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君听到她的话,眼里有些诧异,什么叫不该来?可当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叹声道:“眼下是别让她烧下去,其他的不要乱想,她不愿你这般。”
不到片刻苏彦紫苏几人都赶了过来,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几个丫鬟端了盆冰水,轮流拧着毛巾给她敷额头,擦手心。
几个站在外室,具都沉默不语,紫苏眼里弥漫着水汽,几乎要落下泪来。
苏若君沉默片刻后,沉沉开口:“你们别吓自己,阿墨脉相还好,说不定待会儿便退下了,你们都不要挤在这,下去吧,这里留我和紫苏就好。”
几人虽心急,却也怕在这里妨碍苏若君给闻墨弦治病,无奈离去,顾流惜却是默默坐在闻墨弦床边,接过一个丫鬟,替她换毛巾。
这一晚上闻墨弦状况还算平稳,虽然依旧没退烧,但是好歹没有恶化。顾流惜半点不敢合眼,一直在一旁守着。
到了早上,紫苏端了洗簌用品,替闻墨弦洗簌完毕,让顾流惜去休息。顾流惜哪里有心思休息,只是清理了下妆容,又赶回来陪闻墨弦。
断断续续烧了一晚上,闻墨弦脸色泛着微红,嘴唇也有些干裂,顾流惜赶紧给她到了水,一点点润着她的唇,给她喂了点水,心里疼得无以复加。这人已经是遭了这么多罪,为何老天爷还不肯善待她。
身后问清响一声,苏若君端了份早膳推门进来,带入一室晨曦,落在这屋内,祛除了几分沉重。她一晚上来来回回好几次,又没内力在身,加上一晚上都在忧虑对症之法,神色显得有些憔悴。看到坐在那的顾流惜,她低声道:“你自昨日中午至今都未用饭,昨晚又没休息,还是先吃些吧。今早是苏州醉仙楼送来的灌汤包,墨弦之前说是让你尝尝,你先吃了吧。”
看着那泛着热气的灌汤包,顾流惜心里酸涩难忍。之前闻墨弦也说过要让她尝尝,因着自己总是念叨她吃的太少,当时她开玩笑说,自己吃一笼,她便吃一个,可如今却只能她一个人吃着。心里难受的厉害,哪里还有胃口,可又怕辜负她一番好意,这灌汤包吃在嘴里的确味道美极,却是憋的顾流惜眼睛发疼。
苏若君在一旁自是察觉到了顾流惜的反应,心里某种猜测越发明确了,只是却不明白阿墨同这顾姑娘在打什么哑谜。
摇了摇头,她端着一碗米汤,小心给闻墨弦喂着,饿了这么久再不吃点怕是受不住。
顾流惜连忙凑过来帮忙,两人费了半天劲才算是喂了小半碗。
苏若君没多待,她要赶着去给闻墨弦开药,剩下顾流惜同紫苏依旧在闻墨弦身边,守着。
闻墨弦一直昏昏沉沉的,热度时高时低,苏若君熬的药喝了也不见好转,到了第二天晚上,情况却是越来越差。
墨园内,人来人往,不断有丫鬟端着冰水进进出出。苏若君过来又把了一次脉,只觉手下脉相时急时缓,凌乱不堪,隐隐有些后继无力。伸手探了下她的身子,满是虚汗,已然开始滚烫,脸色也开始泛起潮红,显然烧得狠了。
第21章
苏若君脸上满是焦灼:“紫苏,顾姑娘,你们留在这守着,我再去想办法,她已然烧得狠了,这样下去怕是不好。”
顾流惜手猛地一紧,毛巾上冰冷的水渍流了一身,她点了点头,木然拧着帕子,给闻墨弦换掉已然被捂热的毛巾。
紫苏原本心里对她有些埋怨,可看到她那表情,和这几日的煎熬,嘴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外面暮色低垂,闻墨弦状况还是越来越糟,方才苏若君费尽心思重给她熬的药,勉强给她喂小半碗,到了后面,却是连着之前喂的稀粥一起全呕了出来。
顾流惜一直绷着一根弦,此时也有些撑不住,她双眼赤红,看着苏若君,哑声道:“真得没办法了么?能不能给她擦擦身子,可能会降下来。”
苏若君摇了摇头:“她浑身发热这么些天了,身子此时更是虚弱,若全身用冰水擦拭,怕是适得其反。”
顾流惜脸色苍白,狠狠闭了下眼:“难道就没辙了,只能看着她烧下去!”
苏若君看着人事不省的闻墨弦,眼里满是挣扎,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再这般持续高热,她怕是连这次都挺不过去了!咬咬牙,苏若君涩然道:“还有个法子。”
顾流惜连忙抬头看着她,心里却很快凉了下来,苏若君如今才提,这法子怕也是无奈之选。
果不其然苏若君低声道:“之前我一直在研究去西域寻到的炎心草,如今已然制成了药丸。给她吃了,也许能帮她渡过此关。”接着她话语里又透着丝无奈,“可是这炎心草药性太烈,我一直想着给她养好身子,再给她用,可如今她身子虚不说,还发着高烧,这炎心草就越发危险,一个不慎我怕她立时便会……”
顾流惜明白这是一场豪赌,也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因为这代价就是闻墨弦的命!不用,闻墨弦这样下去,肯定熬不住。用了,甚至立时便会丧命!顾流惜狠狠咬住嘴唇,手指捏的发白,心里痛得仿若有人在撕扯着。
她脑子一片混乱,恨不得杀了自己。她没办法接受,自己原本是为了能守着闻墨弦,结果却将她陷入绝境的局面。她不允许,觉不允许闻墨弦出事!再经历一次,她生不如死!想着之前苏若君说得不能用冰水,又发觉浸了冰水的手,已然从冰冷变为温暖,心里陡然想到一个主意。
“若她能暂时退下烧,再用炎心草,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凶险?”
苏若君怔了下,随后回道:“至少能增加三成把握!”
“若君姑娘,能否给我多备些冰水,还有……浴桶。”虽说有些尴尬,但是此时她却顾不得了。
苏若君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心里了然,却是不点破,她微微沉了下眉:“的确可行,只是她拖不得了,你懂么?”
顾流惜点点头:“就一个晚上,我一定让她热度退下来,一定会退下来。”
苏若君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很快便备好了,随后屋内的人全部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苏彦站在外面,沉声道:“若君,你真得要信她么,我们并未确定她是那个惜儿?”
“我不信她。”
“那你还让她……”
“可我信阿墨!”
苏彦沉默不语,一旁心忧的紫苏也开了口:“我也信主子,而且顾姑娘对主子很好。”
“回去等消息吧,在这也于事无补。”
“若君,你这几日一直没歇过,先去好好休息,主子还需要你呢。”
苏若君应了声,三人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间,随即隐入夜色中。
这边顾流惜看着昏睡的闻墨弦,眼泪终是没忍住流了下来,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伸手抚上她滚烫的脸颊,半晌后她才有些勉强说出话来:“墨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庆幸我能重来一世,我有多开心我还有机会看到你。我晓得你难受,也晓得你很累,可我求你,不要再离开我。我已经眼睁睁……眼睁睁看着你……两次从我生命中离开,求你不……要再让我经历第三次,求你一定要好起来。”
她哀哀说着,泪水滚滚落下,滴落在闻墨弦脸上,原本皱着眉的人,眉头拧的越发紧。顾流惜发觉后,慌忙拿着手帕替她擦干净。
此时闻墨弦脸色烧的通红,呼出的气息打在顾流惜手上,炙热非常。顾流惜给她换了条毛巾,呆呆看着她,随后鬼使神差地,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
嘴唇碰到滚烫的肌肤,让顾流惜心跳有些凌乱,慌忙退开了些,按了按心口,有些懊恼。可看到闻墨弦那难受的模样,也顾不得多想,她抬手将长发盘起,轻轻解了身上的腰带。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随后将身上衣衫褪尽。烛火下晶莹白皙的玉背似乎泛着光泽,窈窕的曲线,精致玲珑的骨架,透着别样的诱惑,只是一切都无人能够探寻窥视。
虽说屋内那个人,此时什么都不会看到,可顾流惜还是觉得分外羞窘,深吸口气,缓缓迈入屋内盛满冰水的浴桶。
普一进入,冰冷的水无比霸道的夺走身上的温度,身子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顾流惜死死咬着牙才没叫出声。哪怕是夏日,这滋味也十分磨人。强压着想要起来的本能,顾流惜闭着眼忍耐着,随后身子不再颤抖,却是冰冷到麻木。
片刻后,她才哆嗦着从水中起来。此时她浑身苍白,嘴唇都有些青紫,勉强擦干身上的水渍,随意裹了件衣服,走到闻墨弦床边。顾流惜心里不停说着,只是替她退热,没什么大不了得,可心却是跳地快要破出心口。她闭了闭眼,掀开闻墨弦的被子,感觉到她身上的热度,心里的羞窘陡然被心疼占据。她侧身躺下去,将浑身滚烫的人拢进怀里。
闻墨弦烧了许久,身子难受的紧,此时虽然意识不清,可陡然贴上一个冰冷柔软的物体,不等顾流惜多动作,自己就黏了过去。
顾流惜眼里发疼,将手覆在她脸上,闻墨弦十分配合的蹭了蹭,窝了进去。冰冷的身子一瞬间被热气包裹,让顾流惜顿时好受了不少,可心里却心痛的无以复加,烧了这么久,她得有多难受。
过了一会儿,顾流惜身上的冷意退了不少,大概是感觉不凉了,闻墨弦有些不舒服,身子也开始乱动。发觉身上的布料阻隔了那软软凉凉的东西,她有些难受的扯了扯衣服,努力了半天没有成功,又开始扯顾流惜随意裹着的单衣,惹得顾流惜脸色红的几欲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