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抱歉。”
“灰谷，这是你今天说的第三次抱歉了。”赤司征十郎打趣道，“你的无奈和纠结我都成功的接收到了——所以，篮球部随时都欢迎你回来。”
“快点解决掉目前的麻烦，然后回来吧。”
——很明显吗？
他遭遇到了困境这件事。
灰谷彻对于赤司征十郎的最后一句话耿耿于怀，导致这最后一次的篮球部部活全程都心不在焉，还差点崴了脚。
——在即将摔倒然后被新入部的黄濑凉太扶住时，灰谷彻默默的反省自己。
要隐瞒病情，还是装得完美点吧。
******
部活结束后，灰谷彻查了查银/行/卡上的存款。
时之政府的效率高得让人惊讶——他的卡上已经多出了一串正常人一辈子都花不完的数字。即使是需要购买各种昂贵的药物，要定期去医院治疗和参加复健，这笔钱也绰绰有余了。
灰谷彻决定先写份遗嘱。
如果他能成功活到二十岁——日本法定成年的年龄，那他就告诉黑子一家，他得到了父母的遗产，再名正言顺的偿还黑子一家多年来的资助。
如果活不到那时候……这份遗嘱就派上用场了。
他所有的财产都可以留给黑子一家，也不需要再编造什么理由。
这份言简意赅的遗嘱他重写了好几次，才写出一份能用的——因为握笔的手一直在抖，最开始写出来的字扭曲得无法辨认。
明明才14岁，却要亲手写下这种东西。
灰谷彻不禁苦笑。
一直都以为自己能沉着冷静的面对一切，结果等事情真正的发生了，却发现‘坚强’是一个多么值得赞叹的，遥不可及的词汇。
写完遗嘱，天已经黑了。
灰谷彻收拾好书包，决定去医院做之前碍于囊中羞涩没有做的详细的病情检查。
这个检查能让医生进一步掌握他的病情，再依据病情的严重程度开相应的药，给出适合他的治疗建议。
据说，脊髓小脑变性症的恶化速度是因人而异的。要是运气好，说不定一辈子都只会停留在病症初期。
——嗯，如果运气好到走一步就能捡一百万的程度。
背包里装着自己亲手写下的遗嘱，心情反而轻松了不少，烦闷与无措通通被现实击碎。
因为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自己。
——就像他接到父母死讯后一样。
灰谷彻隐约记得，父母在世时，他是个活泼跳脱得让大人们头疼，却又能用撒娇让头疼的大人们无可奈何的孩子。
无忧无虑，无所顾忌。
可在父母死后，他极快的成长起来，变得礼貌，安静，勤奋……成了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时间一久，所有人都忘记了他幼年时的模样。
只记得他拥有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现在想起来，那些再也找不回来的被父母宠爱着的时光，宛如梦境般——美好却虚幻。
“灰谷君，可以进来了噢。”
护士的声音唤回了灰谷彻飘散的思绪。
少年微微颔首，走进检查室。
——别害怕。
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回到父母身边。
继续当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日本法定成年二十岁是百度的。
然后彻彻和黑子同龄，目前是初中二年级，赤司还是温柔的部长。
第5章 两个粟田口
回到家后，洗完澡换好衣服的灰谷彻翻出时空转换器，跳转进自己的本丸。
“主君。”
看见他从楼梯上下来的山姥切国广立刻站起身。
灰谷彻上下打量了山姥切国广一番——很好，没有受伤。
确定完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少年才有心情去看整齐的摆放在金发付丧神脚边的两把刀剑。
都是短刀。
“居然带回了两把新的刀。”向来奉行鼓励教育的灰谷彻弯下眼眸，夸奖道，“而且也没有受伤，山姥切殿真的非常厉害啊。”
他觉得，过去一个月里的笑容加起来都没有最近这几天的多。
——工作果然不是件轻松的事。
“……这没什么好夸的。”日常别扭的金发付丧神扯了扯帽沿，试图隐藏自己的欣喜和羞涩，却没控制好力道，一不小心就把帽沿扯到了嘴唇下方。
成功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线条优美的下巴暴露在外。
山姥切国广：“……”
怎……怎么办？！
尴尬又无措的刀剑浑身僵硬的维持着这个动作，内心无比焦急的寻找着解决办法。
在进入本丸之前，灰谷彻思考过一个问题：如果自己是刀剑，会愿意为哪种主人献上忠诚，斩杀敌人呢？
——在主人不会亲自上战场的情况下。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万能的温柔型。
不管什么时代，温柔的人总是值得珍惜的。
所以灰谷彻再一次强迫自己扬起唇角，踮起脚，动作轻柔的替山姥切国广理好斗篷，再语气轻快的说道：“搞定。”
山姥切国广漂亮的蓝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
“啪——”
付丧神手中握着的刀摔到地上。
本体砸到地面发出的脆响惊醒了山姥切国广。付丧神白皙精致的面颊瞬间变得绯红，唇瓣不停张合，却紧张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一副头顶冒烟快要昏厥的模样。
完全意料不到自己的举动会对山姥切国广产生这么大的影响的灰谷彻呆了两秒，然后机智的转移了话题：“山姥切殿，等我唤醒这两把新刀后，能拜托你帮忙照顾他们一下吗？”
他可不希望山姥切国广真的晕过去。以金发付丧神的性格，要是真的在主君面前激动紧张到昏厥……可能会纠结好长一段时间吧？
少年对昨天那个一言不合就心情低落的山姥切国广印象深刻。
“……好的。”灰谷彻耐心的等了半晌，山姥切国广才能正常的发声。
——看起来似乎恢复平静了。
灰谷彻悄然松了口气。
他走到两把未被唤醒的刀剑身前，蹲下身子，伸出手触碰刀身——微凉的灵力自动顺着指尖流向刀剑，逐渐勾画出短刀的轮廓。
一阵炫目的白光从刀上爆发出来。
灰谷彻下意识的闭上眼。
“哟，大将。我是药研藤四郎。我和兄弟们都请多关照了。”首先出声的少年穿着军服，戴着黑手套的手中握着一把短刀，黑发紫眸，五官俊朗。
虽然外形是个纤细少年，声音却是标准的‘大男子汉’的音色。
气质沉稳，看起来十分可靠。
另一个少年身上穿的也是军服，头上戴着一顶军帽，褐发褐眸，长相同样十分出色。
……该说不愧是神明吗？
至今为止，被唤醒的刀剑付丧神的外貌都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对上灰谷彻的目光，戴着军帽的少年急忙说道：“我是平野藤四郎——使用这份新的力量，我以后会一直陪伴着您……直到地狱的底层。”
地狱？
灰谷彻立刻回想起自己的诊断书。
——陪我到地狱底层什么的……有点犯规呢。
少年纤长的眼睫轻颤：“你们好，我叫灰谷。”
他顺便指了指旁边的金发付丧神：“这是山姥切国广。”
猝不及防被参与谈话的山姥切国广懵逼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刻撇过头——似乎恨不得与身上的斗篷融为一体。
下属间的相处氛围遭遇第一个危机。
灰谷彻想了想，解释道：“他只是比较害羞，不是不欢迎你们，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药研藤四郎与平野藤四郎对视一眼，一同表示不会介意。
“你们……认识？”灰谷彻觉得这两把新刀剑亲密得有些异常。
对了，刚才药研自我介绍时是不是说了‘兄弟们’这个词？
“是的，大将。”药研点头，“我们都是粟田口的刀。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厚藤四郎，后藤藤四郎，信浓藤四郎，前田藤四郎……”
短刀认真的说出兄弟们的名字。
灰谷彻：“……”
真是个大家庭。
难道同一刀派的刀剑都是兄弟？
新上任的审神者有点懵。
算了，这些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先办正事吧。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少年跑到锻刀室，在余下的八个刀装里挑挑拣拣，找出了四个比较好的。
——说起来，山姥切殿的刀装有没有被破坏？
正要走出锻刀室的灰谷彻犹豫了一会儿，又多拿了两个刀装，才回到大厅。
平野藤四郎和药研藤四郎并肩站在一起，而山姥切国广却一个人默默的缩进了大厅角落，低着头，一副‘拒绝交谈’的姿态。
少年看见这个场景，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以后必须得多关注山姥切殿才行。
“平野殿，药研殿，这是你们两位的刀装。”灰谷彻先把刀装分给两个新来的付丧神，再走向山姥切国广，“山姥切殿，你需要补充刀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