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说?因为她没有按时给我打电话,因为她不记得纪念日?
可这些只是导。火。索,根本问题在于心。她可以感受到被呵护,但是感受不到被爱。
何况,也不只有这个问题而已……
晏海清苦笑了一下,说:“反正就是这样,我跟杨子溪分手了。短时间内不太可能复合。”
成碧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可是看着晏海清坚定的样子,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感叹道:“你说说你——”
杨子溪看着晏海清和成碧从教室外走进来,眼神几乎都黏在了她们身上。
她们俩看上去聊得很高兴的样子,聊了什么?
上次?上次什么?是过年那次吗?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成碧甚至低头看了看衣服,生怕是哪里脏了。发现没有问题,她又疑惑地看了看杨子溪,以眼神询问道:怎么了?
杨子溪于是笑了一下,看上去礼貌又友好。
可是晏海清却没有看杨子溪一眼,一路低着头进了教室,然后低着头坐到了座位上。
杨子溪觉得自己很失落。
———
过年之后,晏柔柔的精神状况好了许多,现在都可以出去打工了,也不用因为害怕发病而守着家里这一个病怏怏的小铺子。
晏海清家里地理位置不好,出去工作赚的钱肯定比卖东西赚的钱要多。
自从开始工作之后,晏柔柔每天早上六点就醒了,她起早贪黑地做好早餐,然后等着晏海清起床,母女俩吃完早餐之后再一块儿出门,各自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趁着这段吃早餐的时间,偶尔还能也能聊聊天。
晏柔柔给晏海清盛了一碗粥,说:“吃不够再添。”
晏海清无奈道:“妈妈,你用这么大一个碗,我怎么可能吃不够,你把我当牛了吗?”
晏柔柔笑了笑,说:“你现在不是在长身体嘛。”
她坐在晏海清的对面,问:“海清啊,最近怎么没听你提到子溪了?她没跟你一块打工了吗?”
晏海清愣了愣,喝了一口粥,说:“她不缺钱,当然就不打工了呗。”
“她以前也不缺钱,不照样去咖啡馆?”晏柔柔看了看晏海清,问道:“你是不是跟子溪吵架了?”
“没……”晏海清说,“就是玩不到一起了。”
她低下头喝粥,心想,这比吵架还要严重,干脆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晏柔柔又问:“怎么玩不到一起啦?以前不是挺好的么?”
晏海清莫名有些焦躁,她把碗放在桌上,说:“就是玩不到一起了,关于事情的看法不一样。以前好也是以前的事情了,妈妈你就别问了。”
晏柔柔被她不耐烦的语气吓了一跳,随后小声道:“这不就是吵架了么。”然后道:“哎呀,要跟同学好好相处,不要吵架。”
虽然是这样说着,晏柔柔的语气和表情却一点也不叹惋,反而像有些庆幸似的。
晏海清看着晏柔柔,沉默。
晏海清能够感觉到,自从除夕吵完架之后,晏柔柔就开始紧张了起来。她常常旁敲侧击,问她有没有男性朋友,问她对同性恋的看法,偶尔也问问杨子溪的近况。
问起杨子溪的时候,晏柔柔格外慎重。既想装作漫不经心,又在意的不得了。
晏海清总觉得,晏柔柔以为她跟杨子溪是一对……虽然这个看法在不久前还是正确的。
现在听到晏海清明确地表示矛盾,晏柔柔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她害怕自己的女儿是同性恋。
由于精神上的疾病,晏柔柔常常被人冷嘲热讽,白眼相待。晏柔柔深受其害,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和她陷入同样的境地。
晏海清能够理解晏柔柔,却又不知道如何对晏柔柔解释,同性恋并不是一种精神疾病。
更何况,不管是不是病,由于身为同性恋而遭受的白眼和歧视都会存在,晏柔柔未必会在意医学上如何划分,她只在意这样会很辛苦。
不过好在自己已经跟杨子溪分手了,以后再也不用解释了。
晏海清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说:“妈妈,我去上学了。”
晏柔柔在身后道:“好好学习,乖一点。”
“嗯。”
———
晏海清到了学校之后,罕见地发现杨子溪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像杨子溪这种迟到专业户,能踩着点到学校都很难得,现在早到了二十多分钟,晏海清甚至觉得有些紧张,还以为自己迟到了。
好在,这两排空着的其余四个座位给了她自信。
杨子溪坐在座位上,看着晏海清,对晏海清招了招手,说:“早。”
晏海清一愣,移开了目光,开始收拾桌子,虽然桌子整洁得很。
晏海清收拾着自己的桌子,所有的精力却集中在后脑勺上——她感受到了杨子溪的目光。
这目光并没有进攻性,只是柔柔软软地落在自己身上。晏海清状若无意地转过头,发现杨子溪面无表情,似乎只是在发呆。
本来张口想说的“什么事”也咽回去了,总不能不让人发呆吧。
后来晏海清就发现了一件事情,杨子溪发呆的时候,目光大多是落在自己身上的,谁叫自己坐在杨子溪正前方呢?
杨子溪的目光柔软而呆滞,并没有对她造成实际上的影响,可是晏海清就是觉得如坐针毡。
她做什么事情都不安稳,总是要分出一缕心神去思考:杨子溪到底有没有在看自己?
晏海清如芒在背,便时常转身去确认这一件事情。
大部分时候,杨子溪的确在发呆,注意到晏海清回头之后,她便会立刻回神,抱歉而僵硬地笑一下,然后低下头装作忙碌。
可总有那么一两次,杨子溪明明没有看晏海清,晏海清还是产生了错觉。
在第二次扑空的时候,晏海清心想,自己大概需要换座位了。
于是她在全班范围内搜寻,凡是觉得某个人对座位不满意,就主动迎上去问要不要换座位。
这下子换杨子溪心中五味杂陈。
对方做出了十足的姿态,似乎就是要把两个人的关系完全斩断,连最基本的朋友也没得做。
她不是相信“分手后可以做朋友”的那种人,可是看见晏海清这样决绝,她又好像不太高兴。
也许在心里的某一处,她是想要维持朋友关系的?
成碧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哎呀,晏海清你在这里坐得不舒服吗?为什么呀?”问完之后还要不怀好意地看一眼杨子溪,弄得杨子溪烦躁的很。
晏海清也不回答,只是继续协商换座位的事情。
可能这个座位有某种邪性,晏海清问了一个多星期,才终于有了一个男生,由于跟组长闹了矛盾,同意换座位改善一下环境。
晏海清喜形于色,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也许是因为离开这里的心情太迫切,她把所有的课本都摞在了一块儿,想要一次性搬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些书太重了,晏海清搬着书从杜宇的座位路过的时候,身子一歪,平衡没掌握好,课本全部掉在了地上。晏海清惊呼一声,随即弯腰捡书,把所有的书都收拢在一块儿。
有几本书掉在了杨子溪脚下,杨子溪弯腰捡了起来,递给了晏海清。
晏海清躲闪着不愿意看她的眼神,低声道:“谢谢。”
晏海清伸手去拿那几本语文必修,杨子溪却在最后突然攥紧了书,让晏海清抽不出去。
晏海清诧异地抬头,看向杨子溪。
杨子溪鬼使神差,问出了一句话:“你可以……不要搬走吗?”
第99章 米线
杨子溪说:你可以不要搬走吗?
晏海清顿了顿,她的手捏着那几本语文课本,却完全使不上力。
不要搬走?不要搬走,然后每天煎熬到写不下作业吗?
晏海清觉得自己很失败,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也就算了,最后还要因为对方无意为之的眼神落荒而逃。
自己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抛弃了一直以来固定的座位,只求能安安心心地学习。
她还有晏柔柔,还要好好学习,好好赚钱,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跟杨子溪玩“你到底看没看我”的游戏。
也许更重要的是,晏海清发现杨子溪根本就没有在看自己……因为杨子溪的一个眼神,自己就自作多情惴惴不安,简直跟恋爱时期的情况一模一样。
她不喜欢那么敏感不安的自己,要是一段感情只能让自己变得更糟糕,那么还不如壮士断腕,彻底放弃。
她看着杨子溪,反问:“为什么不要搬走?”
显然杨子溪在说出请求之前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她一愣,表情呆了呆,然后犹豫道:“我们……还是朋友吧……”
她自己都觉得不太果决,语气像是在试探,不知道是想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别人。
杜宇也在一旁道:“晏海清不要走啊,不是坐得好好的?你要是看不清黑板,我可以把我的眼镜借给你。”
杜宇心眼大,觉得这两排的每个人都很好,每个人都很熟悉。不管谁走了他都会有些伤感。
晏海清看着杨子溪的表情,咬了咬嘴唇,说出了一个她自己都没有想过的借口:“可是坐在中间,每次上厕所很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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