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遇到的事情就算再怎么糟糕也有那些“监护人”们撑腰……但这次毕竟不同以往,在想好下一步的对策前还是不要随便打草惊蛇吧?
北川苍介边思考边把这个想法分享给好友,却见对方抬起头一脸茫然地“啊?”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我还要说吗”——这五个让人不禁感到绝望的大字。
“你傻啊!不说难道等你成年了娶妻生子吗!?”就差敲开对方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被刚刚那颗核.弹炸得什么也不剩,北川恨铁不成钢地说教,“你不说怎么知道结果!还没做就放弃才不是你吧!”
那个小学起就天不怕地不怕、拼着一口气也要把学长揍趴下的气势呢!
然而,阅历到底不足的北川苍介没能认清一个事实:喜欢的东西确实需要拼命争取——但一旦在意到了极致,因为无法承担失去的后果,就连怎样呼吸都需要好好斟酌了。
刀剑们对他来讲,不仅是喜欢的人,更是带给他生命的师长乃至父兄般的角色。
——正是因为如此重要,碰不得放不下,才会造成白木伶如今六神无主的状况。
“而且我看你的监护人也挺在乎你的,你今晚再好好想想,明天我们老地方见啊。”
北川苍介拍拍他的肩膀,实在不放心地再三叮嘱道“不要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满脸担忧地目送地铁驶入黑暗。
Part 20
就算今天的地铁幸运地没有临时修改路线,等白木伶回到本丸也距离平时的晚饭时间整整迟了一个小时,但是本丸的付丧神们却心照不宣地继续忙着理应在白天就该做完的事,就好像所有人的时间一起被推迟了一般。
白木伶并不傻,看到一桌子已经凉了却没人动过的菜时,他先是愣了一下,顿时把这一年来的所有闹别扭和自我压抑都忘干净,褐发的少年低着头,坐在他身边的烛台切只一眼就猜出他的想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得想着:好嘛,再让这个小家伙纠结下去怕是不用吃饭了。
知晓对方现在怕是想要粘上来又顾着面子左右为难,他夹了一块对方爱吃的樱花烙放进小碟里,看着少年一声不吭地吃了,末了笑着说道:“甜不甜?上周采的樱花,用你最喜欢的蜜饯腌制的。”
心思单纯的少年果然认真回复了:“甜。”说这话时嘴里还嚼着甜点,脸上一没留意就露出那个刀剑们十分熟悉却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的满足的表情。
像只猫一样。药研忍不住叹气了,也夹了一块甜点给他。
“下次还想不想吃?”
“想。”
白木伶毫不犹豫地回答,结果付丧神下一句话就让他瞪圆眼睛——“那这周末一起采花吧。”他登时忘了前头的矜持和犹豫,一扭头拿控诉的眼神看着给他砸下糖衣炮.弹的烛台切光忠。
一时间桌上不少人都忍不住笑出声,烛台切也不例外,其中鹤丸笑的最为夸张。
“哈哈哈哈伶果真是漫长的人生中必不可少的惊喜啊!”白衣的付丧神笑得拍桌,半饷才勉强止住笑声,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好心替烛台切开脱道,“你再怎么瞪结果也不会改变的,噗哈哈哈……抱歉抱歉,没忍住,粟田口的短刀们想找你玩很久了,他们这么喜欢你,一直晾着人家可不行哟~”
喜欢。
这两个字瞬间让白木伶冷静下来,像是有人在他的脑子里摁了暂停键,那股恼羞成怒转瞬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又回到了吃饭前那幅心神不宁的状态,但又由于鹤丸的那番话,白木伶心烦归心烦,心里却奇异地有了点底气。
他都不知道这底气哪儿来的……是鹤丸嘴里的那句喜欢吗?还是今晚的樱花烙太甜了呢?
饭后,他看厨房里只剩烛台切一人在收拾,犹豫了三秒便悄悄地来到对方身后。
“怎么?晚餐还没吃够甜点吗?”明明没有转身确认来人,英俊的付丧神却早有察觉地开口询问,语毕他才转身低头看着审神者,金色的瞳孔里满是笑意,“之前长谷部特地提醒我要控制你对甜点的摄入量,所以今晚不能再吃了。”
我明明没长蛀牙!
白木伶脑子里飞快地刷过去这排字,嘴上也颇不服气地反驳道,“才不是——”
“嗯?”
白木伶哑火了。
烛台切也不催他,将少年这一年来反常的情况看在眼里,好歹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啊,看他从原来那个爱打打闹闹的小孩变成现在这幅过分安静的模样,说不心疼是假的。
但是就算是细心如他也没留意到问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那个女朋友?还是经历了中考真的变成熟了呢?或者是这半年在高中遇到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微微眯起眼。
但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住了,从之前那有些危险的思考中回过神,他低头看去,只见少年抬着头,表情看起来很急切,却像是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一样结结巴巴的,“光忠你……”
“……喜欢我吗?”
少年的声音又细又低,如果不是付丧神的五感本就强于人类,他或许就漏听了这最后一句话。
将这几个字眼反复咀嚼几遍,年长的神明又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他低下头抵着少年的前额,金色的瞳孔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当然喜欢你。”
成熟的男性特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像是魔咒般将白木伶定在原地。
喜欢到,就算鹤丸提醒我不要过多干涉你的决定,也忍不住想把你留在身边了。
Part 21
白木伶入睡前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的,一方面心里七上八下不知付丧神口中的“喜欢”是否是自己所想的那个,另一方面却忍不住有些雀跃起来,他微微勾起嘴角,心想:明天就和像个老妈子似的爱唠叨的北川说说自己的决定吧。
因为彻底知晓自己的心意,又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当晚白木伶便不出所料地梦到了一些有色彩的片段。
但诡异的是,这个梦却像早就发生过一样给他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还没等他细想,一个湿热的吻印在了他的耳后,激得他整个人一颤。
这次他知道面前的人绝对是个男人了,而不是一直以为的浅沼雪乃——身高不对、姿势不对、力气也不对!浅沼雪乃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轻笑,那人俯身亲吻他,这次没有遭到任何阻拦,白木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热就让那舌头畅通无阻地进入、在他的口腔内四处攻城略地。
津液交换间,对方的一只手缓缓抚到他的脖颈,顺着肩颈的弧度拂开衣领停在自己的肩上——下一秒,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袭来,他被带着倒在身后的一个高台上。
白木伶猛地睁大眼,但是却仍旧看不清眼前的人或物,除了因为失重而生的心悸,他竟没有感觉到任何撞击带来的疼痛感。
这时他才发现头顶就是对方的左手臂,那人就像是护食般将自己圈在了他的领地范围内。眼前猛的一暗,原本温柔的浅吻突然变得激烈而深入,缺乏接吻经验而不懂得换气的白木伶不住挣扎着,终于得以转过头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
对方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的嘴巴,但却没有给他任何缓冲的时间,白木伶还喘着气,就感觉那只原本按着他的肩膀的手撩开衣物抚上他的腰部,他忍不住一阵战栗,身上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等……)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但奇怪的是……梦里的他不是无法出声吗?
——就在这个想法如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的下一秒,周遭陷入一片黑暗,面前的人也像是突然蒸发般不见踪影。
白木伶身上的热度尚未消退,却随着四周着落针可闻的寂静而渐渐冷却下来,失去男人的桎梏后他能动弹了,站起身抚平下摆,他只是稍微走了几步,就明显感觉撞上了一堵墙壁。
……这个房间有这么小吗?
黑暗放大了他心中的不安,这个环境让他的脑中隐隐浮现出一些早该被忘却的回忆。
不知从哪儿来的一束光线照进房内,白木伶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一圈周围的摆设,顿时脸色惨白如纸,他踉跄地往后倒退几步——这房间确实很小,没几步他的后背就接触到冰冷的墙壁,刺骨的寒冷穿过血肉深入骨髓。
这是一间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小孩的屋子。
当时福利院里的小孩最大的超不过十二岁,加上营养不良每个人都长得十分瘦小,院长想着只是简单地关个禁闭以示惩戒,于是就随便地整理出一个仓库来。正因为是普通的杂物间,所以面积小的可怕,稍微壮一点的成年人根本进不去,里面的摆设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床只剩下一扇门,和门上的一个临时安装的小窗。
这间狭小的屋子就此成为白木伶挣脱不掉的噩梦。
白木伶怔怔地站在原地,但很快反应过来跑到门边不停敲打门板,但他的手却径直穿了过去。
(开门!开门!让我出去!我没有错!放我出去!)
童年的他慌乱中带着委屈的声音从回忆里溢了出来,少年僵硬地一点一点低头看去,一个模糊的看不清五官的男孩重重地捶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