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明白。”
“让你派人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怎么样了?”
“自从宫中撤换了原先的侍卫,塞普安放在近卫军里的人就无法在靠近王宫。他们在宫内的眼线,不敢明目张胆地像以往那样传递情报,所以……最近的情报,变得越来越少。”摇头,随即在对上阿娜希迦浅笑依旧的眼睛后,他立刻面色难看地低下头。
“心急求切,自毁前路。”薄薄的唇,轻轻地吐出一句冷漠却犀利的话。
“公主,我从塞布隆将军那里听到消息,自从塞普失手后,那些原先支持他们的人,现在已经有所动摇。如果不是巴哈里压在那里,恐怕那些人早就弃他们而去了。如果我们继续与巴哈里联手,会不会押错了注?”
塞普毒杀图萨西塔失败后,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再次刺杀法老王的机会,更失去了很多人的支持,那些暗藏于埃及权力中心的达官贵人,绝对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他们已对塞普失望至极。这种靠着阴谋与欲望联合起来的利益集团,最经受不起的就是风险动荡,深谙此道的巴哈里能将这些人的担忧安抚下来,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他的手中攥着那些人的把柄来得体贴。
“原本也没指望他们能做什么,只要不妨碍我的事就行。亚尔汗,传令给塞布隆,让他带人立刻退出底比斯。”视线从亚尔汗略现局促的身影移开,闭眼。
“公主,这-----”
“我自有道理,去吧。”抬了抬指,阻止他的话,眼睛仍然没有睁开。
“是,臣告退。”见她闭目养神般静静地坐在桌边,亚尔汗只好带着疑虑退了出去。
★★★ ★★★ ★★★
小猫埋头吃的欢快,夏月白蹲在它的身旁,看着它圆滚滚日渐发福的身体,那条又长又粗的大尾巴最近都不怎么摇得动了。
见它半眯着眼睛专心致志地啃着鱼,细细的嚼咀声透着满足感,夏月白不自觉得笑起来。
“你把它喂得都要跳不上墙了。”
猝不及防,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淡淡地,那样熟悉的感觉令夏月白猛然生出一些七零八落的彷徨。没有起身,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保持着双臂环膝背对那人的姿势继续蹲着。
小猫被打扰了快乐的用餐时光,它抬起头,碧绿的眼紧紧盯着正一步步朝夏月白接近的人。
察觉到它的异样,伸手拍了拍它僵硬的后背,极轻地对它嘘了一声。它快速地瞄了夏月白一眼,随后一个转身窜入身后的草丛,眨眼没了踪迹。
沉默,不知是图萨西塔不想说话,还是夏月白没话可说。
这处远离主殿的偏僻角落在她们都不开口的时候,除了夜风和一些细碎的杂音,安静的能听见晚风扯着草尖摩擦出的沙沙声。
“明早我会对外宣称你病了,你就不用去参加狩猎了。”
“知道了。”
“为什么不问我不让你去的原因?”
“为什么要问?”
“在我的眼里,你一直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在我的记忆里,你几乎从没正面回答过我的问题。”
“月白----”
“我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你不让我去的原因,狩猎也好,宴会也好,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以侍寝身份为掩护才待在你身边。”略微急促地打断她的话,站起身,背对着她站在婆娑而转的风里,轻轻闪烁的眼底映出一片院墙向两侧伸展的巨大阴影。
“你在闹别扭。”吸气,或更像是一声细不可微的叹息。
“随便你怎么说。”
“为什么?”眉头,在她不动声色的话音里轻轻地拧起。
“怎么,今天换你变成刨根问底的人了?”
“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答案,怎么回答你的问题?”
“你有答案。” 她开口,有点缓慢,却也坚决。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太自我了。” 夏月白的心脏突然感到有阵轻微的抽搐,不知是因为她们之间莫名让人烦躁的气氛,还是这种有些针锋相对却又琢磨不出意义的对话。
“没有。”
“太自我的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绕着他转的,他说的永远是对的,他做的永远是对的。所有人都必须因他的意志而活着,他就是真理,他就是、就是……”喋喋不休,语无伦次,当意识到安静的夜色里只有她一个人在不知所谓地激动着的时候,她蠕动着苍白的唇,颓丧地咽息。“我累了,不介意的话我想回去了。”
说完这句,她立刻转身,甚至没有抬头看图萨西塔一眼,笔直地朝着外面走去。
“月白。”
“什么?”脚步一滞,有圈荡漾的光晕,也跟着滞在漆黑的眼底。
“既然你没有办法回家,既然你住在王宫,那你的确有必要融入这里的生活。是我太小看你了,你比我想像的要勇敢……明天,一起去吧。”
半晌,她忽然想笑。轻轻咬着唇,重重吸进那股被香薰占满的温热空气,胸腔深处蓬勃的却是冰冷而纷乱的节奏。“你这么反复无常,真得让我很困惑。”
“我不会对你说抱歉,但我诚心的邀请你参加。”
没有说话,迈开步子,踏着稀疏的光亮走上快被杂草遮蔽的小径,裙边掠过路边的草丛,抖乱一片火把投射在脚下的宁静火色。
身后的脚步声,渐离渐远,直至一卷夜风中再也闻不到她的气息。
图萨西塔仰起头,望向天空。
想保护她,挡住那些不知何时何地会从暗处袭来的危险,想隔绝周遭哪怕会给她带来一丁点伤害的机会,结果却是这样。
可笑吗?答案,明显得她都没勇气再去验证一次。
想笑,最终却只是扯着嘴角扬了扬。
风吹得她的发很乱,像把狂风洪涛在半空飞舞。半晌,抬手按住,透过发丝乱影的缝隙,望着黑夜尽头的那片星辰,良久,笑出一丝疲惫。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些坏人,正大光明CP摆这儿,你们非要YY公主和白小白,讨厌死了你们。。。。
捧着瓜子,跷着腿的秋微笑着说:“绝不向坏人的屈服,就不让你们得意,啊哈哈哈,白小白是我图的,你们这些坏人休想把原配拆散!!”
☆、第 四十 章
“佩妮,他们都出发了吗?”坐在镜前,看着黄铜打磨得发亮的镜面反射出一张憔悴的脸,眼周一圈淡淡的黑晕,伸手摸了摸脸颊。
昨夜,又是累极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在这样下去,她变成熊猫恐怕指日可待了。
“一个沙漏时前大家都出发了,小姐真的不去吗?”佩妮站在夏月白身后,一边仔细地替她梳理长发,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镜中人轻声问。
垂下眼帘,不语。
见夏月白无精打采地沉默着,佩妮小声地开口:“小姐,王昨晚很迟才回寝宫,听早上伺候王的侍女说,王似乎是一夜未眠。”
“……”抬眸,透过黄铜镜瞅了一眼身后的人,继而又慢慢移开眼。
发觉夏月白脸上那抹细微的变化,佩妮放下骨梳,从桌上拿过发带,轻轻将那把柔滑的长发扎起,又道:“侍女说清晨进房伺候王洗漱,却看见王穿着昨天的衣服坐在床边,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地上放着几个空掉的酒罐。”
珍贵的红酒深得埃及权贵们的喜爱,日常生活中他们常常酒不离手,肆意无度地挥霍着价格昂贵的美酒佳酿。
图萨西塔平时虽然也是以酒当水,却很少见她如此没有节制地饮酒,而且还是独自一人在寝宫里喝了大半夜。
眼帘颤了颤,望着窗外的视线也跟着闪过一丝颤动。
“小姐,奴婢不敢妄自猜测王的心思。但、但是……”她看了看仍然一言不发的夏月白,识趣地禁声,欲言又止地继续小心梳理手中的头发。
“还说不敢私下议论图萨西塔,那你现在又在说什么?”忽尔,她幽幽地开口,淡淡地倦容里流露出一丝无奈。
佩妮到也不紧张,与夏月白相处久了,俩人私下从无主仆之分。“我不想在小姐的面前说这些,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伺候王的侍女说,王没吃早餐就出宫了。你想一想看,王一夜没睡又喝了那么多酒,接着空腹去打猎,万一有个闪失……阿蒙宫里上百个奴隶和侍女,可都难逃照顾不周的罪罚。”
扭头瞥了这个聪明的小丫头一眼。“你到底是关心这些侍女,还是关心图萨西塔?”
“都关心,我更关心的是小姐。”
“油嘴滑舌,你到说说看,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斜睨她,不紧不慢地问,心思却有些乱糟糟的。那个疯女王明知今天要去打猎,居然熬夜喝酒,还空腹跑去酷热的平原骑马,简直是不要命了。
“当然有关系,小姐难道不担心王吗?”说完最后一句话,佩妮偷偷打量着夏月白的脸色。
刹那一怔,不是因为佩妮的提问,而是因为心里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竟然是如此的一目了然。“我……我干嘛要担心她?”
“夏季气候炎热,到了中午气温会越来越高,猎场又在西岸的平原,一无遮挡更是酷热无比。王在那样的环境中狩猎,加之一夜饮酒未眠和空着肚子,你真的……不担心?”将情况尽量说得详细,佩妮又瞄了一眼镜里人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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