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您是王的侍寝。”
“你说什么----我是什么?”诧异的问,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您是……王的、的侍寝。”佩妮皱着眉,小声地又说了一遍。
没听错,只是她不信。一时之间,乱糟糟的思绪致使她的话都开始结巴了。“你、你在说一遍,什么寝?”
“小姐,是侍寝,就是----”以为她不懂,佩妮正想解释,被夏月白突兀地抬手阻止了。
“停,不要说了!”就算她在傻,也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
她不明白的是,她怎么去给图萨西塔侍寝----她们都是女人,那些乱嚼舌根的人都瞎了吗?!
“是谁这样乱说的?怎么能这样诋毁王和我的名声?我们都是女人,怎么能编造这种荒谬的谣言,太过分了!”气的快爆炸,脸颊涨得通红。
苦笑,显然夏月白激烈的反应,不在佩妮的意料之中。“是……王。”
“王?!”这一次,她听的很清楚,惊得目瞪口呆,半张嘴,脑中半天没能理出头绪。
半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佩妮,声音些许的干涩。“是王说的?”
“嗯,朵芙亲口告诉我的,她说今早在议事厅有人问起为何小姐会住在阿蒙宫,王说你是……侍寝,所以住在这里。”
“她干嘛这样说!这、这----我的神啊,这不是自毁名誉吗?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她吗?”
乱了,全乱套了。
图萨西塔这样向人解释她的存在,根本就是越描越黑,现在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了……埃及女王的----侍寝!
这都什么和什么东西!
“王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况且,您也不是……第一个侍寝了。所以,大臣们早就习惯了,不会更不敢随便议论王。”佩妮想安抚情绪激动的夏月白,但是说出的话,显然令处在骇然阶段的夏月白,不仅迷茫,还添了更多的混乱。
“不是第一个?!”今天的震惊太多了,接二连三轰炸机似的,让夏月白失去了正常的理解力。
“小姐,我不能说这些话,这是死罪,你饶了奴婢吧。”不能随便议论法老的私事,这是律法规定。像她这种低贱的奴隶,连直视着埃及法老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更何况是私下议论图萨西塔的生活。
“好,你不用说,我去问王。”丢下笔,夏月白朝外走去,步履急切仓促,如同心情。
“别、别去,千万不要去。小姐,你会害死我们俩人的,快回来!小姐!小姐!”吓的脸色惨白,佩妮看着夏月白小跑着消失在门边,她赶紧追了出去。
★★★ ★★★ ★★★
脚下的步子,略微凌乱,跑出阿蒙宫,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图萨西塔。
佩妮赶来,拉着夏月白的手,苦着一张脸乞求道:“小姐,回去吧,不要去找王了。”
“告诉我,她在哪里?”根本不听劝,脑中只有一根绷紧的弦,嗡嗡作响。
“小姐!”佩妮快哭了,都怪自己多嘴,这种事应该等图萨西塔亲口告诉夏月白。
“你不说,我也能找到。议事厅,或者什么殿,我自己去找。”甩开佩妮的手,她选了左边的长廊,径直奔去。
身后波浪般起伏的是一片黑若夜幕的长发,伴随着奔跑的脚步,丝丝缕缕的宛若一道黑云,急速翻飞在越过廊檐投在身侧的明亮阳光中。
★★★ ★★★ ★★★
半猜半蒙,竟然真的让她找到了位于王宫主殿左侧的议事厅。
气息微乱,几缕头发粘在汗湿的脸庞,拨开。夏月白跨上台阶,接近正午的阳光,刚猛带火,雪白的台阶被晒的发烫,隔着鞋底仍能感觉到那种火烧一般的温度。
“我想见王。” 气喘吁吁地朝门旁的侍卫说,因为奔跑胸腔剧烈起伏,脸色微红。
年轻的侍卫愣了一下,看向门的另一边值班的人,两人面面相觑,眼神古怪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从穿着能判断她不是侍女,况且哪个侍女敢跑到议事厅门口,直接来一句“我想见王”。
“我住在阿蒙宫。”见侍卫没有放她进去的意思,有些急,脱口而出的话,着实令自己都吓了一跳。
侍卫在听到“阿蒙宫”时,神色陡然一怔。
从清晨他们就在议事厅的门口值班,在门外听见了里面的所有谈话,除了每天常规的国事和邻邦情况,今天还听说了女王寝宫住进一个侍寝,这算是上午枯燥乏味的值班中,听见的最意外的事情了。
这个纤瘦的女孩说她住在阿蒙宫,那她就是那个……侍寝。
“能不能让我进去,我有急事要见王。”她再一次恳求,目光急切地在两个侍卫身上徘徊。
拿捏不准到底要不要放她进去……不放,万一真有急事,他们就得罪了这位侍寝,她在图萨西塔的耳边吹一吹风,他们的小命就吹散了。放,万一图萨西塔怪罪下来,他们也担当不起。
算了,里外都是错,不如赌一次。
侍卫朝她点头,抬手示意夏月白进去。
“谢谢。”对他们笑着道谢,没来及看一眼侍卫惊诧的脸色,她已经拉着裙子跨进门。
议事厅明显比外面凉快许多,通风良好的落地窗,引入树荫中凉爽的风,最奇特的降温方法是窗前的水幕墙……从房顶与墙面接缝处落下一排水幕,透明的水帘折射着室内的光线,晶莹剔透像一面水晶做的墙。轻薄的水幕落入地面一道半米宽的水槽,水流经过引导流入墙边的小洞,继而消失在墙外。然后,经过水车的循环系统,再一次从房顶落下,往返使用一天之后,第二天会从尼罗河运来干净新鲜的河水。
这种制冷方法,有点像空调的原理,但比空调简单很多,而且很环保,只需要风力带动水车而已。
凉爽的风从水幕墙透过来,吹散了唇边急促的呼吸,夏月白朝议事厅中间走去,前面站着几排身穿埃及服饰的男人,有长袍软鞋的人,有短袍带剑的人,文武官员不同的装扮。
视线透过影影绰绰的缝隙,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图萨西塔披着斗篷斜靠在王座里,正在聆听官员的汇报。黑发从微垂的脸庞滑过,手里握着酒杯,看不见她的眼睛,却能猜到她此刻正注视着手中的酒杯。
喉咙一紧,深吸气,随着热乎乎的气息滑出来,她开口。“王。”
突然间,在场的人都循着声音看去,鸦雀无声。
在这些质疑的惊讶目光中,夏月白没有退缩,她依旧一步一步踏入人群,黑色的眼直视着图萨西塔,在她略微一怔的神色中,夏月白在人群前排停下脚步。
“什么事?”
“我----”
“都出去。”开口,有些粗鲁地打断了夏月白的话。
巴哈里朝夏月白投去一瞥,精明的眼底藏着疑惑,他率领众人朝图萨西塔跪拜行礼,倒退着离开议事厅。
当最后一个人消失在门边,图萨西塔朝侍卫做了一个关门的手势,两名侍卫伸手合上了大门。
门在身后合上的瞬间,夏月白急迫地出声,带着质问的语气。“干嘛要说那样的话?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侍寝,他们会误会的。”
“你怕谁误会?乌纳斯吗?”仰头喝光一杯酒,放下杯子。
“不是!”这和乌纳斯有什么关系,越扯越远。
“如果你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何必怕这里的人误会。如果不能回去,你住在我的寝宫,除了这个借口,你还能找个更好一点的理由吗?”微蹙眉头,不明白这个异国女人闯进议事厅来找她,到底是要计较什么,她都不嫌弃她,以侍寝的名义保护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哑然,眼神闪烁。
“回去,让人给你梳洗打扮一下,晚上陪我去宴会。”为空掉的酒杯倒满葡萄酒,脸色僵硬地说,十足的命令口吻。
“不去。”
“我像在请求你吗?”
“不去。”
“闹别扭也要分时候。”
“不去。”
“夏月白。”真的生气了,手中酒杯重重落在桌面,金属与石料撞击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我不是三陪小姐!”吼回去,不知为何,心里积攒了多日的痛苦和怨气一股脑喷涌而出……为什么这些倒霉事都让她碰上了,为什么不是一场梦?
深吸气,修长的指握着金杯,悄然使力。“随便你。”
“我要搬出阿蒙宫,马上就搬。”忍着,让着,被打被骂,随便他们折腾自己。长这么大,她从没这样无助凄惨,即使幼年时父母离异,她都坚强地面对了,不哭不闹地看着母亲搬出了那个原本属于他们三个人的家。
麻木的脸颊滑过滚烫的液体,在她肆无忌惮的朝着图萨西塔大喊出声的刹那,眼泪像是急于找到出口的河水,汹涌地溢出眼眶,以一种迅猛而无法阻挡的速度。
去他的埃及法老,去他的规矩,去他的命运!
“出去。”棕色的眸闪了闪,当夏月白哭出来的刹那,移开视线,咬着牙丢给她两个字。
没错,历史永远不会骗人!
这个才是真正的图萨西塔,她就是历史上那个残暴无情的埃及女王……她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决定,在她的眼中,所有人都微如尘埃,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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