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客出生在民国时期,那时的张家已经不那么强大了,谁又能想到一个强大的家族最后竟然败给了时间。
他少时亲眼见证了一个婴儿被捧上神坛,那不再是一个孩子,是维系着张家长生谎言的一枚棋子,一个工具而已。
张家的体系,靠强说话。没有温情、也不需要爱,他们的出生就注定只能是一颗棋子,一颗为家族信仰为生而死的棋子。
那信仰是什么,他们守护着一个秘密,名叫终极,他们是终极的受益人,他们有自豪的身手头脑,他们有世人羡慕的寿命,他们是推动历史的幕后推手,他们掌控着历史的潮流。
他们拥有了那么多,而最后也一点点走向灭亡。
有些东西是骨子里就有的、血液里自带的,那溶于骨血超脱一切的使命感,也是从守护秘密开始就已经存在的。
昔日拥有的东西,一旦失去又怎么会甘心。
家族发展到他们这一代,已经没有千年前的荣光。家族衰势、人员凋零,麒麟血已经成了大漠淘金,那么的难以拥有。
这个婴儿成了家族最后的希望,因为他是最后一个张起灵。只要他能寻找到创造麒麟血的方法,拥有麒麟血的人就能更多,他们牺牲掉他又何妨,家族只要重新掌控终极,所有的一切都会回来,漫长的寿命,历史的推手,他们依然可以掌管整个大地的脉搏。
这个婴儿不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工具、一把最强的利刃。
所有的一切,却因为另一个家族的渗入,让这个信仰变成了一个笑话。
谎言揭穿的那一刻,这个婴儿也从神坛上“砸”下来,承受来自整个家族的恨意、漠视;承载着所有人的罪。
他成了一个垃圾,一个可有可无的废物;受之麒麟血,败之麒麟血。
当时张海客看着幼小的闷油瓶孤单的一个人住在张家孤儿所的庭院里,孤独的承受白眼、恨意,那么小的他已经不会反抗了,他感应不到世界的温度;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那时的张海客不明白闷油瓶为什么要选择一种这么痛苦的方式活着,明明比尘埃里的灰尘还不如,为什么不选择解脱的死去,偏要活得如此辛苦。
闷油瓶比任何一个张家小孩都要努力的练习发丘指、缩骨、墓道知识,起初他以为闷油瓶只是想变得强大,以此证明什么。
后来他才明白,当时的闷油瓶除了活着,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闷油瓶是一个无心之人,没有心连想都不会,他没有情绪,他连反抗命运也不会。他只是活着而且,不会痛,也不知道痛苦。
张海客觉得很好笑,张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张家?竟能将一个孩子逼成这样。
闷油瓶的强大,不是与身俱来,是通过他自己的努力,一次次逼入极限的成果。
在那次放野后,闷油瓶这个连名字也没有的人,再次登上了昔日掉下来的神坛。
他,成了张起灵。
他成了张起灵,最后一个张家起灵。
由于上代张起灵惨死,所以这个末代张起灵连使命都没有。真是可笑又可悲,即使他站在了家族的最高点,他也依然是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
他被任命了新的使命,一个不属于张起灵的使命,面对他的是一次比一次难以完成的任务。
因为,没有人会去在乎他的命。
张家爆发了内斗,自家人打了起来,张家分崩离析,张起灵身后只有几个他救过命的人拥护他,其他族人抛弃了他。
幸存的人中分成了三派,守旧派,他们做着不可能的梦,他们是张家现在控制张起灵的人,推陈派,张海客就是这个派系的,他们迁去了还未回归的香港,暂时隐藏起来,最后是人数少得可怜的张起灵派。
张海客那一支起初并未关注大陆,他们把时间花在消灭渗入的汪家人身上,张海客杀死了岂图替代他的假张海客。
他开始关注自家族长,发现他被关起来了,最后他救出了他。
在调查中意识到了老九门的存在,也派人渗入了“它”,不久之后,一个孩子替换了当时解家的解子扬。
他和闷油瓶分别后,再次相遇时已经是西沙考古队,张海客注意到了一个人,齐羽。
在调查中,张海客发现全国有很多个他在活动,这么多替身,为了方便行动,张海客戴上了齐羽的人皮面具开始调查。顺滕摸瓜,张海客惊讶的发现连吴家也在打造齐羽,这个叫吴邪的孩子,眉宇间真是和齐羽长得太像了。
张海客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他开始学习、模仿吴邪。
直到2003年,吴邪下了斗,张海客发现了自家族长,为了不被发现,张海客也不敢跟着。
然后,直到另一个人出现,这个人就是关根。
他开始调查关根,发现什么也查不到。越是这样就越好奇,也叫犯贱。
自贱的他主动找上关根,关根很有意思,因为关根知道张海客想要什么。
张海客那一支对终极太好奇了,他们起了一窥终极的心。如果能代替张起灵掌握终极那该多好。
一个人,总还是需要做梦的。
他和关根合作,通过替换的解子扬促成了秦岭之行。
张海客惊讶的发现,自家族长变了,从前连心都没有的张起灵,居然可笑的拥有了爱这个字。
这一发现让张海客兴奋不已,只有这样的族长才有弱点,只要他控制住关根或者吴邪,他们才有和族长谈判的资格。
偏偏被假张海杏那个蠢货把族长整失忆了,匣子里也什么都没有,失忆的族长也跟丢了。
直到换了皮潜伏在解家的解子扬在北京发现了族长的踪迹。
一路跟踪到巴乃,铁三角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而当时,张海客正在参与关根的抢东西计划。
最后一路跟着关根抵达巴乃,让他们惊喜的是,铁三角依然是族长的劫,吴邪依旧是族长的弱点。
张海客相信只要跟着关根,就能到达张家楼,获得隐藏在张家楼的秘密,顺利点顺便抓了吴邪。
张海客的计划打得很响,却一路被关根坑,他不仅没见到族长他们,甚至连张家楼也没能进去。
他败了。
他躺在这里,他在等待后续队伍来救他。
也许张海客到死也不会知道,关根的“盛宴之殇”计划,根本就没有盟友,一个成功的计划根本不存在盟友,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解子扬是张海客隐藏在巴乃的暗牌,而蓝袍藏人就是关根隐藏在巴乃更大的暗棋。
因为蓝袍藏人,墨脱康巴落族人从一开始就是未来的闷油瓶留给吴邪的最后一张护身牌;一张原本只属于张起灵的牌,这张牌是董灿为最后一代张起灵留下的,从闷油瓶出生时就已经存在了。
他们只听命于第一个拿着母铃的那个人,在这里关根拿到了那个母铃,得到了那个闷油瓶留给他的护身符。
否则你以为蓝袍藏人为什么那么心甘情愿的被关根坑,原因就在母铃。
关根给蓝袍藏人及他的族人下达了第一个指令,阻止所有有发丘指的人进入张家楼。
唯一一个连发丘指都没有的解子扬一个人进来了又如何,他又能做得了什么。
关根按着腹部,冷笑:“我怎么可能给任何人伤害他们的机会。”
81:背付
关根紧紧的按住腹部,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口鼻喷出了鲜血。
不好,蛇毒发作了。
关根倒在地上,身上冷汗直冒,而血管里的血液却因为蛇毒好像烧沸的开水,灼痛无比。
关根的身体开始痉挛,他咬牙站起来,一头砸在墙上,他头破血流也没有晕。他不敢再撞,这里不比盘口,如果真的晕倒,谁上来补一刀他都完了。
关根靠着墙,艰难的点了支烟,拔出大白狗腿,借着手电光,将左腕上的十七道疤,顺着痕迹一点点割开,他割的很慢、很细、很深;让皮肉之痛一点点被放大,延续的时间能长些,让他可以好好享受这种皮肉绽开的感觉。
这个身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不怕疼了。
也似乎只有放掉令他痛苦的热血才能好受些。
刀子掉落在地,关根松了一口气,举起左手,麻木的看着血肉模糊。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的母亲。
当他第一次因为尝试,失败时,他坐在漆黑冰冷的铺子里割下了第一刀,他记住了那种疼,他就告诉自己,他这条命是另一个人换给他的,可以死,但不能败。
他的妈妈在几天后,冲进他的铺子,捧着他的手,抱着他痛哭。
因为他不痛,因为他不哭,所以那个生他养他的女人替他哭。
而他,却注定成了她永远的痛。
他曾也一次次在绝望中痛哭,后来他发现原来哭是没有用的。
如果他在2015年接到了那个男人,也许他也会抱着他好好的认真哭一次。
可是,已经不可能了。没有了他,泪水只会在相思之痛后落下。
慢慢地,在这个时空,关根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要的不敢要、不能要、要不了。
所以,他就想,拼上一切赌一把,赌一把看看到底会是什么结局。
一个局外人,又如何敢奢求太多。
“你们可以走了。”
在半个小时前,小花说完这句话后,就在那几个被抓来当向导的老外准备离开时,绿墙碎了,墙里的黑影子密洛陀出来了。
之后便是一场为了活命的厮杀,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只剩下不足十个人,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