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子姬不必过于自责。”安倍晴明安慰着这个过于善良的姬君,“妖怪的污秽无法入侵心灵没有缝隙之人,是圭子姬自己先动摇了,才会被妖怪所蛊惑。”
说着,晴明对天一点头示意,让她带着彰子先离开去休息,毕竟接下来的过程可能不适合这个柔弱的姬君观看,“彰子姬放心交给我吧!”
藤原彰子对安倍晴明极其信服,听他做出保证立刻就安心了许多。这样折腾了一晚上,像她这种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闺秀早已是疲惫不堪,若不是实在放心不下圭子,可能早就站不住了。如此,自然顺从了晴明的好意,跟着天一去休息了。
“僧伽!净身!障壁!阴阳!破障!清净!幻象!成就吉祥! ”安倍晴明双手结印,念出一串的咒文,在他与圭子的魂魄之间建立起一道灵力构成的桥梁,将清澈的灵力传输给圭子。
圭子受到晦气污染时间已久,几乎已经堕落成鬼,若非如此之前髭切也不会毫不犹豫地准备连她一起砍了。此刻她魂魄中的污秽之气与清澈的灵力互相碰撞,带给她巨大的痛苦,使她不由自主的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本来还十分好奇所谓驱邪仪式的陆奥守吉行此刻站得远远的,看着圭子痛苦到扭曲的面孔,啧啧叹道:“原来被鬼侵蚀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啊!”
膝丸回头瞥了他一眼,“好歹你也是刀剑的付丧神,这种程度的鬼轻易就能斩杀,怕什么?”
“嘛,你也别对他那么严厉。”髭切看似在给陆奥守吉行解围,“毕竟他不是灵刀,没什么与鬼怪作战的经验。不是什么刀剑面对恶鬼都能像我们兄弟一样毫不犹豫地砍下去的,你说是吧鬼切?”
“我是膝丸!鬼切是兄长你的异名好嘛!”膝丸已经对自家健忘的兄长没辙了。
“我开玩笑的。”谁知这回髭切居然承认了他一直都是在逗弄自家弟弟,“嘛,反正名字什么都无所谓啦。别这么容易动怒,生气丸。”
果然自家兄长一直都是故意喊错自己的名字!膝丸顿时悲愤了,“不是生气丸是膝丸!”
不过拜这对兄弟日常斗嘴所赐,现场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安倍晴明双手结印维持着术式,却不妨碍他看到这边的“闹剧”,此刻还有闲心询问,“髭切、膝丸……刚才就想说了,这两位该不会是源家那两振灵刀化形吧?”
听到晴明这么问,髭切也不再乐此不疲地折腾自家弟弟,“哦?晴明公也听说过我们兄弟?”
“嗯。我有位友人就是姓源,虽然与源满仲大人不是同一支,但是拜他所赐源家的事我也多少有所耳闻。”晴明说起的友人是有着雅乐之神美誉的源博雅,可惜他已经去世了。
妻子若菜,挚友博雅都先后离世,这也是晴明如此看淡生死的原因。
不再去想这些哀伤的事,晴明看向源氏兄弟,“未来两位能有此造化,也是一番奇妙的经历。如果二位想去见见源满仲大人,我也可以代为引荐。”
“真的?!唔……还是不必了。”膝丸心下一喜,继而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提议。“我们现在的责任是守护历史,也有了新的主人。该待在满仲大人身边的不是我们,而是此时的‘髭切与膝丸’,对吧兄长?”
髭切也点了点头,“如果见面了说不定就会忍不住给原来的主人提一些建议,让他们过得更好吧?不过这样就是改变历史了,所以还是不要相见比较好。”
髭切指的是不久之后就会发生的源氏与平氏之战,对于双方而言,那都是一场灾难。
“诶?髭切你们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么?”陆奥守吉行哈哈一笑,“俺还以为只有俺会想有朝一日见到了龙马该对他说些什么呢?”
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大部分刀剑男士都思考过。如果去保护的是对旧主有利的历史,他们自然欣然前往。但有时,却需要他们守护那些给旧主带来悲剧的历史,碍于职责,他们要也要去。
山姥切国广觉得在审神者面前谈论这些不太好,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迪卢木多的方向。
迪卢木多本来正一心一意注视着自家主君,以免他突然想到什么凑到圭子魂魄跟前查探那些他十分好奇的黑气。
注意到山姥切国广的目光,迪卢木多摆摆手对着他示意不用太在意自己。虽然以迪卢木多现在的身份立场不太好说这话,不过如果历史什么的与自家主君的安危有所冲突,迪卢木多是绝对不会去管所谓历史的。只是这却不能对刀剑男士们说罢了。
闲谈了一会儿,对藤原圭子灵魂的净化仪式也结束了。原本缠绕在圭子身边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了她原本纯净的灵魂。
恢复了神智的圭子还保留了之前所有的记忆,此刻她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禁双手捂脸嚎啕大哭,“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在安倍晴明的引导下,圭子说出了她经历的一切。
与圭子定下婚约的贵族青年突然悔婚,转而娶了另一家的姬君,受此打击圭子一病不起。病中她又听闻,是那个任性的姬君说着非君不嫁逼迫自己的未婚夫,她家势大未婚夫拒绝不了才不得不娶她的。于是圭子心中极为怨恨,这才引来了妖怪。
那些妖怪蛊惑她只要照他们说的去做,就可以咒杀那个任性的姬君,从而夺回未婚夫。被怨恨蒙蔽的圭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在妖力的影响下每夜灵魂离体去往贵船山上的神社,将带有晦气的钉子钉在御神木上,至今已经有月有余了。
问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安倍晴明不再留住圭子的灵魂,送她回归本体了。这样一来,陷入重病昏迷的藤原圭子就可以清醒恢复了。
“唉!这回可麻烦了。”晴明叹了口气,“贵船山是高靇神的道场。那位龙神可是天津神中的高位神明,掌管着京都附近的山林水泽。祂居然被封印了,难怪连着干旱了这么久。”
陆奥守吉行大吃一惊,“不是说是很厉害的神明么?居然会被一个普通人类封印?”
“人类的恶念,尤其是女人的怨气,是十分恐怖的东西。”晴明解释道:“神明因人类的信仰而生,所以对于人类的恶念很难产生抵抗力。”
安倍晴明是沟通阴阳看穿生死的阴阳师,自然不会像普通人一样认为是神明创造了人类。
“神明也好,鬼怪也好,究其根本都是人心所造。”贺司也是类似的想法,“这也正是为什么说,能够伤害到神的力量掌握在不信神的人手中。”
“正是如此!”安倍晴明叹息着摇了摇头,“圭子姬被妖怪迷惑了心智,不再对神明有敬畏之心,所以她的诅咒可以封印龙神,妖怪们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不过,它们为什么要封印高靇神呢?那位神祇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不去招惹祂的话,祂是不会主动驱逐这些异邦妖怪的。”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饕餮它们把巢穴安在了贵船山!”贺司不像晴明,他对所谓神祇没有半点敬畏之心,所以能一眼看穿事情的真相。
“原来如此!”经贺司提醒,晴明也恍然大悟。他平时占卜总会下意识避开神明的所在,以免有所冲撞,“难怪我怎么占卜也算不到这些异邦妖怪的踪迹,原来他们篡夺了高靇神的道场!”
“所以去那个贵船山就能找到饕餮了?”迪卢木多顿时有些迫不及待要去讨伐饕餮这个老对手了。“吾主,请交给我吧!这次我必然不会再让它有机会逃跑。”
“诶?现在就去么?”陆奥守吉行有些惊讶,“至少也要天亮了再……”
说着他转头向屋外看了一眼,却见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眼看着就要日出了。
“……哈哈!这下想偷个懒都没有借口了!”陆奥守吉行尴尬地抓抓脑后的头发。
其他几刃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刀剑男士们的正义感都十分强,既然知道了妖怪的巢穴所在,就不会放任它们有任何继续伤人的可能性。
贺司可不像迪卢木多和刀剑男士们这样不知疲倦,虽然他现在的身体本质上和刀剑付丧神没有太大区别,然而精力、体力之类的方面他就远远及不上这些“正版”了。
安倍晴明年事已高,身体经不起连夜的消耗,所以他也需要休息。
不过他毫不犹豫地推出了自家孙子,美其名曰正好锻炼他的能力,“昌浩可是我认定的唯一的继承人!别看他现在还是一副半吊子的样子。”
被自家不靠谱的爷爷从被窝里捉出来的昌浩本来听到爷爷如此看好自己还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后半句就让他瞬间炸了,“什么叫半吊子啊?老狐狸你等着,我一定打败那些异邦妖怪成为比你还要强大的阴阳师!”
说着他气势汹汹一马当先就出门了。
“晴明你可真是恶趣味!”红莲化成的小怪叹了口气,看出了主人拙劣的激将法。不过他也很快蹿上墙头追着昌浩离开了。
贺司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去贵船山,迪卢木多也不放心把自家目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君一个人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