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料事如神,紫烟佩服,”赵怡话音刚落,小门内就转出了紫烟的影子,紫烟走进与赵怡楚窈行了个礼,才笑着说道,“您二位可算是到了,不知道侧妃您又祸害了多少桃花,几只鸟儿?”
楚窈一愣,接着便指着紫烟朝赵怡撒娇道,“夫人你快看她,不就是看山下景致不错,拉着你多留了一会儿,就来编排我了,”一时又看向紫烟,“又没耽搁了正事儿,也来说道。我可渴了,茶好了没?”
赵怡见了,也只帮着楚窈说话,“时辰还早呢,有什么干系,可派人去寺里与方丈说过了?”
“好了好了,侧妃您要喝茶,怎么能不好呢,”紫烟笑着,又听见赵怡说话,便整了整神色,“我亲自去的,还见到几位把总夫人,略说了几句话呢。刘副将的夫人没来,说是老夫人病了,走不得人。周行商家的的夫人姐儿也来了,还有周家的大少爷、新奶奶,说是来祈福的。”
紫烟一面说着,就一面把赵怡楚窈两个往里头引去。
“刘老夫人那儿你且记下,回去了置办些药材送去,再问问请的是哪家医生,若有事情,叫她们尽管来府里,”赵怡听完,便下了吩咐。
“我都晓得的,”紫烟点点头,“原都是有例可查的,不过回去收拾收拾,寻个丫鬟婆子的去一趟便是了,等她们回来了,我再叫她们来与你回话。”
“也好,”赵怡点点头便看向楚窈。
紫烟与赵怡两个说事情,楚窈一向是不插嘴的,只除了赵怡愿意让她管管的事儿。更何况这些与王府人脉相关的琐事,也只得赵怡这个正妃出面才好。
因此,楚窈也只分了两分心思在她们说话上,略记得了有那么几个人,便彻底丢开去看院子了。
这时节,院里的海棠倒是有那么一两株,开得正是最繁华的时候,有几朵玉兰开败了,也有几朵正是时候,许是山上冷些的缘故,有旁的花木才将将舒展叶子,虽稚嫩了些,却惹人心喜。
待反应过来赵怡紫烟已经说完时,紫烟已经先进去布置了,赵怡在她身边同她一起看着一株才吐绿芽的梧桐。
楚窈偏了偏头,“怎么也不叫我。”
赵怡笑着捏了捏楚窈的脸,“看你看的开心,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又看向那梧桐,“等不得几日就能枝繁叶茂了。”
“又来欺负我,”楚窈伸手拍了拍赵怡的手,等她不情不愿的放开,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听见赵怡后半句话,眼珠子一转,“可不是吗,这梧桐眼看着才吐新芽,过不得几日就能枝繁叶茂了,”楚窈用丝绢半掩了嘴,眼光只在那梧桐上逡巡,小声道,“都说是‘凤栖梧’,等枝繁叶茂了,就该能叫凤凰栖息了。”
赵怡松了手,见楚窈脸颊上不正常的红,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忽听见楚窈说了这话,便不自觉眯了眼去看那梧桐,“若真能如此,也是它的造化了。”
楚窈听了,有些诧异,笑道,“若真成了,你还预备封它个什么不成?”
“有何不可,”赵怡偏头,含笑看着楚窈。
楚窈嘟了嘟嘴,“要说也是我说的这话,怎么也不赏一赏我,反要去封一棵树呢。”
“你呀,连着这一棵树的功劳也不肯给它么,”赵怡脸色舒展开来。
“本就是我的功劳,何必给它,”楚窈故作愤愤,“它的好处,也就是生为了一棵梧桐,又叫我见着了罢了。”
赵怡听了,突然笑出声来,指着楚窈,“说来它该来好好谢你的。”
“可不是吗,”楚窈眨眨眼睛,见赵怡一手习惯性的放在小腹处,突然想到,“都是你和紫烟打岔,都忘了请大夫了,等大夫下了诊断,还要叫红珠来的。”
见赵怡也渐渐正色,楚窈又笑道,“今日好些个把总夫人都在,又有行商家人,可不正是好时候?得叫紫烟带几个人‘匆匆’去寻寺里医术高明的高僧来才是。”
“偏你还记得,”赵怡觑了楚窈一眼,便喊了紫烟来,如此吩咐下去,想了想,又叫了红珠在身边伺候,且看她如何表现。
趁着紫烟带了人出去,红珠还没进门的时候,楚窈忙扶了赵怡进屋,又取了制米分来,给赵怡面上敷了一层,又把浮米分去尽。手上也施用了少许,再做些修饰,赵怡看起来脸色就有些不大好了。
等红珠匆匆进来服侍,楚窈正在收拾东西,红珠抬了眼皮看了一眼带着病容,却好好的赵怡一眼,行了个礼,就赶忙上前接了楚窈的事情,默默把东西归置好,不曾有过半分疑问。
楚窈笑笑,就扶了赵怡靠在自己身上,红珠做完了事情,就默默候在一边,脸上显出几分颇应景的焦急神色来。
楚窈见了十分满意,底下同赵怡握在一块儿的手,不由动了动,挠了挠赵怡的手心,惹得赵怡看了她一眼,恰逢紫烟引了一位僧人进来,赵怡便按下这事,只配合了那僧人动作。
赵怡本没有什么事情,按脉象看来,更比别人更好上几分,只那脸色不能作假,又有楚窈这个侧妃在一旁泫然欲泣,只说是自己不好,拉了王妃姐姐迟滞许久,又受了车马劳顿,该叫姐姐早些回来歇息,再有紫烟红珠两个再三忧心,扰了心神。
那师傅便下了诊断,“王妃车马劳顿,休息一阵就好了,虽不至于用安胎药,日后却得好好养着,断不能再受累的。”
“谢过师傅了,”赵怡十分满意,“紫烟你替我送了这位师傅回去,香火钱再添一成。”
那师傅忙道不敢,又谢过了,才随紫烟出去。
赵怡靠着楚窈,等了一阵,才作不经意状与红珠道,“你表现倒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第二十二章 红珠之事
赵怡靠着楚窈,等了一阵,才作不经意状与红珠道,“你表现倒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楚窈听了,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含笑看向了红珠。
红珠忙垂首走到赵怡楚窈身前三尺处跪下,“王妃抬爱。”
赵怡也不说话,任由红珠在地上跪着,自己倒是闭了眼,靠着楚窈休息。约莫过了一盏茶工夫,赵怡才睁了眼,只那那看死物的眼神看向红珠,语气也不大和善,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味道,“听说你前日坠湖,却不肯对紫烟说出实情,偏要见了我才肯说。”
红珠一个激灵,浑身一颤,“回王妃的话,是。”
楚窈见状,含笑看了赵怡一眼,眨了眨眼睛,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但赵怡是个懂唇语的,楚窈这是在叫她别把人给吓坏了。
赵怡见楚窈想保红珠,有些气闷,便就着靠在楚窈身上的动作,偏头在楚窈肩头轻轻咬了一口,换得楚窈倒吸了口气。
赵怡一直关注着红珠的动静,见她白了脸色,把头垂得更低,就满意起来。又想起两日前,赵家传回来关于红珠的资料,不得不感叹一句,是个不错的人才。
“红珠,本名李曼筠,祖籍南地昭县,南帝二十年生人,前太子太傅李晗孙女,因大夏元年英华太子谋反案,李氏全族入罪,女眷没入掖庭,”赵怡顿了顿,“彼时你方才周岁,进宫后由母亲吕氏教养,大夏五年尚宫局小选,因你自作聪明,得罪了女史吴氏,自此除名,成了一名洒扫宫人,改名红珠。大夏七年得贵妃青眼,有了品级,大夏八年,被划归卫王。”
红珠手紧了紧,又松开来,红珠朝赵怡恭敬一拜,“罪女惶恐。”
赵怡点了点头,“既然知道自己是罪女,便该对贵妃感恩戴德,好生服侍卫王,怎么我听着你托紫烟转告我的,倒似有隐情呢,”赵怡说着,就阴沉了脸色,“一个罪女宫婢,竟有这样大的胆子,倒叫本妃大开眼界。”
“王妃容禀,”红珠早先就听过王妃赵氏的威严,可见过的却只有王妃对侧妃的温柔维护,今日这一遭,倒叫她一时没了主意,索性是定了心思的,正好就都一并说了。生死虽由天,可人却或可一搏。
“王妃容禀,”红珠又念了一遍,才道,“奴婢是贵妃赐下,不得王妃您信任,奴婢知道。且这几年奴婢也常给贵妃传递府中消息,更该万死。只奴婢知道了一个针对王府的阴谋,想悄悄告诉王爷,不想招来贵妃怒火。奴婢愧对王爷王妃良多,若再瞒了这事,便该入那十八层地狱轮转,永不超生。”
赵怡楚窈两个对视一眼,楚窈满是疑问,赵怡却从记忆里翻出一件事来,也正是那事,促使夏云景登基为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秘密除掉了手足亲兄,第二件事,就是每日亲手喂荣升太后的贵妃生母,喝下了一碗叫人身体不断虚弱的□□。
不过夏云景会做人,善待长兄子女,每日亲手为母亲‘喝药’,杀兄弑母罪人,却还得了孝善的美名。只是有了美名,内里滋味却只他自己才知道了。
赵怡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悲喜交加,说的大概就是此时的赵怡了。
她突然离了楚窈,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住红珠,“你可是想说,贵妃常年派人给卫王下□□,此药一来伤身,叫人先是身体康健更甚常人,却内里渐渐虚弱;二则与子嗣有碍,一辈子若得一子,此生也就成了废人,再无子女缘分;三若不慎,再过数年,就要一命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