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有病吧你。”
“哈哈哈哈来来来,跟哥说说,你是受到什么打击了啊?”
“没有……”
伏尧恍然大悟:“一定是踏云。”
“不是!……你走开,滚!”
伏尧笑够了才停下来,继续道:“你就算看不起自己,也要想想跟你陪练的我吧,跟你单挑,出全力,胜率五五开,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踏云是很厉害,这点我一直承认,可我也不是没有赢过他,说到底,没什么事不可能的。就现在而言,别的不敢说,放眼整个璧空,能算得上你我对手的,真的挑不满一只手。不过,”他停顿一下,想了想,说,“雏态与成人相比,不论是力量还是身体各方面的灵敏度都要优胜许多,现在的我们同以后的我们比起来,幼稚不知道多少倍。而我们所面对的竞争对手,可都是发育完整的成人。所以,你与其在这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提升实力,并且,重点是,快些找个对象举行成人仪式!契主的实力提升可要比契子高出许多……唔,就这一点而言,踏云确实不是个好的结契对象,而以你的条件,当契子实在是太太太可惜了!暴殄天物!”
天宿人的本能,就是变强,打败强者,然后变得更强,如此往复循环。而结契之后,契子越强,契主得到契子能力的叠加越多,也会变得越强。所以天宿人往往都倾向于找强者与自己结合。这个强,是相对而言的。太弱的人,得不到多少能力;而比自己强的人,在成人仪式上又赢不下来,最后反倒是做了别人的契子。
“……怎么好好的又提他?”飞景脸色阴下来,皱眉道,“不管契子还是契主,只要对象是他我就没法接受!”
“哎呀呀你对他的偏见太大了啦……”伏尧嬉笑着捶他的肩,“踏云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飞景顿了一秒,突然开始上下翻起口袋。
“你找什么呢?”
“录音笔。兄弟,你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么?”
“别别别兄弟,我承认我承认,这是我今年说过的最违心的话。”
飞景停下动作,抱臂放在胸前:“你今天是怎么了?连这么假的话能都说出口。”要不是确定眼前人是伏尧,他差点以为对方是踏云派来的奸细。
伏尧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我关心一下你的人生大事。”
“以前怎么不见你关心?”
“因为自己的事情还操心着,哪有空管别人嘛!”
“呵呵,八字还没一撇呢,小心成人仪式上输给聂云!”
“那不可能。”
“诶,刚才谁说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要是聂云有像我一样隐藏实力,看你怎么办。”他一直以一个处于中等水平没有任何点可值得夸耀的人设出现在踏云面前,就是想让踏云放弃自己,把目光投向他人。其实如果踏云仔细研究过他每次测验的成绩,就会发现,飞景次次居于全班最中游,稳定得不可思议。
“我们可是真情实感,早已心意相通没有感情障碍,又不像你们……”
“停止你的秀恩爱!”
“哈哈哈哈哈哈羡慕就直说!”
“啊,离地面一米七以上的空气真是新鲜。”
“……”
趁飞景去训练的功夫,伏尧忿忿地给聂云发了一条信息:那小子天天劝我们分,而我却还帮他劝和,天宿好人榜我排第二就没人排第一!哎,反正我已尽力,不过成效不大,接下来看天意了。
同一时间,璧空学院图书馆二楼的自习室内,聂云和踏云两人正对坐温书。通讯器响了一声,聂云点来开看一眼,嘴角不由弯出笑意,回复一句“辛苦啦么么哒”。
这么多年,踏云跟飞景的事情他看在眼里,一开始也觉得不登对,但瞧着瞧着,竟然生生被他看出了般配感。只是两人因为种种原因没办法好好交流,不能真正地去了解对方,导致现在一个不择手段不肯放手,一个想尽办法誓要逃离。
想着自己在璧空也没有多少日子,而好友的感情状况又让他担忧,所以聂云想在临走之前,试着帮他们一把。当然还是以劝说为主,毕竟说到底,感情的事情,还是要靠当事人自己,外人能帮的实在不多。
踏云正拿一杆沾水钢笔在书页上圈圈划划写写。他用的这种笔并不是现代的发明产物,而是百年前流行一时的文具。像聂云在用的就是普通的水性笔。但最近在雏态之中兴起了一股复古潮流,宣扬用手写代替电邮,彰显个性,提升气质。踏云就是众多效仿和支持者之一。他写的字一如其人,锋芒毕露,遒劲有力,笔势豪纵,人见之均交口称赞,之前还有作品获得过雏态书法大赛一等奖。
若说字是人的第二张面皮,那踏云无疑拥有双倍的面子,绝对的好感加分。看他写字,不管写什么,本身便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可惜,顶着这么副好面孔,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却总让人不敢恭维。
听到动静,踏云抬起头:“怎么,某人催你回去啦?”
聂云收起通讯器:“没有。”
踏云半信半疑:“真的?难道不是每次看我俩在一起活动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你能说点好听的吗?”聂云简直无语,“你跟飞景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乱说一气吗?”
一说到这,踏云就不高兴:“谁让他整天不给我好脸色?既然如此,我又凭什么好声好气?又不是犯贱。”
“……怎么说话的呢,”聂云扶额,“你是谈恋爱,又不是打架,你打我一下我就要还你一脚。你这样子,难怪天天都要吵架了。温柔一点,好好跟人说话行不行?你不是喜欢看外星系的肥皂剧么,怎么没学着点?”
踏云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突然轻笑一声:“现在是什么情况,聂云老师要开讲堂,向我传授恋爱经验吗?”
“踏云,我不是……”
“可惜我不需要。”踏云打断他,一边将蘸饱墨的钢笔抵在墨水瓶口处细细地研拭,一边说道,“你和伏尧的真实经历也好,那些肥皂剧的感情套路也罢,在我身上都不适用。我不是一个掩藏自己的缺陷,压抑本性,整天忸怩患得患失,要等着别人来施舍感情的人。我不需要做出什么改变,想要的东西,我会想尽办法自己争取。这样的我,飞景能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其实对我来讲并不是最重要的。”
聂云皱眉问:“那对你而言,什么才重要?”
踏云笑了一下,那双烟灰色的眼瞳中瞬间流转出光彩,兴奋而危险。“完全的掌握与控制,将一切牢牢抓在手心。”
“你这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聂云忍不住说,“反正最起码,飞景不会答应跟你结契。”
“所以啊,”踏云终于玩够了,提笔在纸上空白处刷刷写下两个大字,“这,才是最重要的。很麻烦,确实该想想办法……”
白纸黑字,铁钩银划——血契。
第5章 05
每年的野外实习是绝大多数雏态们盼望许久的户外活动。他们平时没有获得允许不能私自出校,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可以有机会去见识一下外面广阔的天地。
今年初等学院十年级的野外实习规模与往年稍有不同。过去都是各自学院自行组织,而这一次,则是璧空、狮冀和修邡三个学院的联合。
也就是说,在实习过程中产生的输赢不再只是代表所属小队或是班级,而是代表了整个学院。一想到这,为学校荣誉而战的念头充斥燃烧着学生们的胸膛,个个斗志昂扬,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在飞行工具上,踏云忍不住跳起来。“靠——”他坐在聂云的左侧,手指戳着翘着二郎腿坐在聂云右侧的那人道:“你怎么在这里?!”伏尧懒洋洋地靠在聂云身上,漫不经心地掏掏耳朵:“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踏云鄙视道:“我们十年级的野外实习,你个九年级的来干嘛?你是不是眼瞎上错飞行器了?”伏尧一脸标准式微笑:“不好意思,我就是跟你们一起的。”“凭什么?”还没等对方回答,前头传来教官一记嗓门洪亮的警告:“踏云!你给我坐回去!要起飞了没听到吗?”
“嘁。”踏云怏怏地坐回位置上,周围传来一阵低低杂笑,他也懒得理,不跟那些人一般见识。嘲笑别人之前也不想想,这里坐着的几十个学生里头,被教官记住名字的能有几个?
聂云好心提醒他:“这一次的野外实习不同的。你没发现除了咱们班,这里在座的还多了几张陌生面孔嘛?”
踏云不动声色地放眼望一圈,确实发现在一片熟悉的脸庞里夹杂着几个之前没怎么见过的人,又联系之前锦瑟跟他说的话,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
这些多出来的新面孔,连同伏尧一块,个个都是各年级中最拔尖出众的学生,说起来他并不算陌生,绝大多数都认识,有半数还相互切磋过。
“这一次咱们十年级四个班,每个班都去了不同的地方。而且加凑了八个其他年级的精英学生,一共是四十人。”聂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