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青年静静的垂着眼看了他一会儿,他的眼角眉梢有着温柔极了的笑意:“我永远不会对您说谎。”
——
井豪同学:
展信安。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还在犹豫应不应该告诉你,或许什么都不知道的死去才是真正的幸福,就像这里的大部分人。
是的,所有人都会死去,这个世界将会变成地狱,而现在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但是请你不要害怕,永君,你是不一样的。
所有人都是假的,希望之峰学园是假的,拥有优秀才能的本科生是假的,我们朝夕相处的朋友,家人,同学,老师,每一个鲜活与记忆中的生命都是虚假的,也许他们早就死在了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行走在世间的躯体不过是行尸走肉。
我很害怕(划掉)
永君,你拯救了我,请不要疑惑,因为有的人只要好好活着,就是对另一个人的救赎。
因为你是真实,你的存在告诉我,真实并不是像他们告诉我的那样只有绝望,我们不是在走向死亡,而是即将迎来新生。
昨天他们又来找我了,他们知道我知道那些事了,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变成他们,我不想这样,我很害怕,永君,请救(划掉)
这里是地狱,没有人能够逃出去。
还记得‘兔子和魔术师’吗?微生虫眼中的世界庞大到可怖,他们所能看到的是以其短暂的生命看不到的尽头,那个世界宏大又闭塞到令人绝望,如果可以,我希望永君成为躲在兔子皮毛深处,永远也看不到魔术师的微生虫,它们蠢笨,碌碌无为,却又幸福的度过自己短暂的生命。
可是如果连真实都放弃了,那这个世界真的还有希望吗?
我已经死了,永君。
他们告诉我希望之峰根本没有希望,这里将会变成一片地狱,所有人都不过在苟延残喘的挣扎。
我几乎相信了。
可是我遇到了你,永君。
你会成为希望。
我一直相信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点个中心句,后来觉得不是用在这儿的,因为真正的希望不是永哥_(:D」∠)_
——
①‘兔子和魔术师’——《苏菲的世界》:这世界就像魔术师从他的帽子里拉出的一只白兔。所有的生物都出生于这只兔予的细毛顶端,他们刚开始对于这场令人不可置信的戏法都感到惊奇。然而当他们年纪愈长,也就愈深入兔子的毛皮,并且待了下来。他们在那儿觉得非常安适,因此不愿再冒险爬回兔毛顶端。
②有的人只是好好活着,就是对另一个人的救赎——《嫌疑人X的献身》:超喜欢的一句话=w=
——
么么这个小天使!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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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Chapter 49
直到跑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上野亚纪才虚脱似的靠着墙瘫软在地,她的心脏近乎疯狂的鼓动,鼓膜触碰到一声恍如爆炸之后长久的嘶鸣,惊恐的尖叫声被压抑在了喉咙深处,却仍然遏制不住的颤抖于漆黑的瞳孔。
而这时,长廊深处传来了时近时远的脚步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轻巧而优雅,但落在女孩的耳中却不啻于□□的倒计声。
脚步声最终停在了她的身前。
她残留的理智疯狂的嘶喊着逃离,但身体却似乎虚弱到连收紧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一只纤长漂亮,指尖却染着相较于瓷白的肤色显得更为浓烈的猩红色的手轻轻的捧起了她的脸,瘫软在地的预备生无比顺从的跟随着对方的力气抬起了头,她们之间有些近的过分,几若交睫的距离让被迫仰视着对方美丽到几乎有些极端的面孔的女孩僵硬如同石像。
可是奇异的,她不再颤抖,虚无的惊惶和不安像突然远离的梦境一般变得不真实起来,她的嘴唇无力的颤抖了几下,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来人有些愉悦的笑弯了一双漂亮的猫眼,轻声道:“看到了吗,他们认识,井豪同学和……”
女孩细弱的挣扎像幼猫的□□:“求……求求您……”
“阿诺德先生。”
这个名字就像是某种奇异的开关,甫一出现就让原本已经勉强能够平静下来的女孩猛地瞪大了眼睛,她的瞳孔几乎缩成了一个点,似乎陷入了某种令她极端惊惧的臆想之中,身体似乎是突然恢复了气力,她迫切的想要挣扎桎梏,却毫无用处。
来人甚至凑得更近了些,她们几乎额头相抵,颊边细碎的粉发拂过女孩的脸颊,带着一种几乎越界了的温柔。
她捧着她的脸,陶醉的表情像是在端详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好友用生命也要传递的信息最后落在了他们的手里,怀揣着希望的人将会一个个死去,直到没有人再抱有这种天真的想法,这不是一场相互厮杀的游戏,这是一场戏剧,我们的生命将落幕于最绚烂的时刻,然后回归真实。”
“因为希望崩碎之时的绝望是如此耀眼。”
她站了起来,逆光的角度让她的表情有些讳莫如深,但她的声音满含笑意,像是一种温柔的鼓励。
她对着愣愣的盯着自己的上野亚纪再一次伸出了手——却并不是为了扶起这个可怜的女孩,她温和的递出了一把无鞘的匕首,细心的把尖刃收于掌心而留出了安全的刀柄,女孩的表情茫然而无助。
“去成为新的希望吧,”她轻笑一声道,“让那些活在囚笼中的家畜们从安逸的梦境中醒来。”
一只还有些颤抖的手缓慢的握住了刀柄,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的交接。
她的声音更加愉悦了:“棒球棍杀人毫无美感,我相信你能做的更好。”
像是攥住了希望一样攥着匕首的女孩垂着头沉默良久,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
永看着手中字迹淑雅的信出神了很久。
有一些字像是被滴上了水那样微微晕染,两次划去的‘我很害怕’的痕迹几乎穿透了纸背,他几乎能够透过这封信看到当时坐在桌前一边咬牙流泪忍着恐惧一边一笔一划的写下了这封信的身影。
信的内容多是喻指,而不是言辞简明的说出一切,她的态度模糊而矛盾,像是既希望告知他真相,又希望他对所有的事情毫无所查。
永叹了口气,细致的把信纸叠了起来放回信封,想了想又把信封锁紧了手边的抽屉中。
从先前江之岛的话来看,特招生的身份让他一入校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到了风口浪尖,他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尽量不要去掺和这些事,将这些离奇的案件完全交给警方和学园,况且这一次的案件与自己全然没有关系,凑上去反而更惹人怀疑。
可是他做不到。
因为她对他说:你会成为希望。
他永远无法拒绝别人的希望。
就像曾经无数次的那样。
正是傍晚,天空是一种瑰丽的橙红色,簇拥着落下的樱花让整个希望之峰美得有些虚幻。
整片樱花林周围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树林中不时穿过步履匆匆的警察。
虽然已经四月了,但因为发烧的原因,永还是围上了厚厚的围巾,就算是这样,冷意还是控制不住的从骨髓深处渗进了四肢百骸。
真是不巧,他揉了揉鼻子想道,然后一头扎进了树林。
警察并不多,在完成了现场取证之后,他们除了留下了部分人员全面搜索树林,希望能够发现一些其他线索之外,更多的警察则去了死者所在的班级排查她的人脉关系。
永运气极好的避开了大部分警察来到了据说是发现尸体的地方,作为可能的第一案发地点,现场干净的有些不可思议。
血液经过一天的发酵氧化发黑,在本就颜色偏深的树干上几乎看不出来,所有的痕迹都被不断落下的花瓣掩埋了,美好的就像这里只是沉睡了一个公主。
他想了想,突然皱着眉蹲身下去拨开了脚边的花瓣,张开手贴在地面摸索了一阵,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无论是拖曳的痕迹,还是细微的脚印。
仅凭自己一个人所能够获取的情报实在不能支撑起一个有理有据的完整推理,况且他并不是像雾切响子那样对于一切细节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感知力的天生的侦探,这些对于一个常年生存于简单而暴力的世界中的人来说有些困难。
想通了这一点的永表情有些恹恹的,他扶着树干拉了拉捂得有些严实的围巾,一口叹息存于舌尖还未吐露之际,眼前突然凭空冒出了一张笑容灿烂的脸,吓了他一跳。
永:“……狛枝前辈。”
突然出现的超高校级幸运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井豪君,昨天的团子很美味。”
对方的话一下子把他的记忆拉回了前一天,让某个好不容易不再纠结的人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一些不愿细想的画面,于是他干笑一身,正打算糊弄过去赶紧离开,余光却瞥到了这位‘幸运’手中的一个黑皮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