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答话谁就是草包。”
“你,混帐。”
“连对方主将的名字都不知道的草包更混帐,看来你们辽国的情报信息也不过尔尔。我——顾惜朝,官拜四品将军,这个名字将成为你这辈子的恶梦,不要忘了,耶律草包。”顾惜朝的声音不大,但响亮,足令所有人听清楚他说什么,他傲气、自信,散发出来的气势把场面完全压得死死的,如耶律宏这样的壮汉感觉也是矮了一大截。
戚少商觉得自己的目光被这个信心满满、字字铿锵的顾惜朝深深虏住,如此张扬、自傲的顾惜朝才是真正的顾惜朝,他才华满腹、文韬武略,是应该雄心万丈,顾惜朝理应这样才耀眼。
“姓顾的,你别张狂。我们两国早已定下和约,如今你带兵犯境,可是撕毁和约向我大辽宣战?”耶律宏虽然是自大,不把宋国放在眼里,但这些规矩还是知道的,量顾惜朝嘴皮子再厉害、气焰再高又如何?
顾惜朝挑眉冷笑:“我看耶律将军误会了。我此番带兵过来是因接到我国商队被马贼抢掠的消息,我们探子追踪马贼踪迹至贵国边境附近就难查行踪,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带兵前来搜查。身为边关守将,保护边境行商的宋人安危本是职责之一,围剿马贼更是职责所在,况且此班马贼此前已多番作恶,我有义务将其除之。我想耶律将军不会包庇马贼吧?”
耶律宏一下接不上话,不给他们查就落得辽军包庇马贼的臭名;若给他们查,只怕万一查出什么,那可不得了。他与萧凯找心腹假扮马贼掠夺其实是为了帮主上筹集更多物资,此事本是不能张扬才只能以此方法暗地进行,若此事传到天祚帝耳中,那自己的项上人头可不保啊!
正在耶律宏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在顾惜朝旁的戚少商于辽军中看见了刚刚假扮马贼抢掠他们的萧凯。他稍稍提劲,以不卑不亢的声音说:“顾将军,我在辽军中看到刚刚抢夺我们商队的马贼带头人。”戚少商说完,顺带伸手一指,指着萧凯。
耶律宏心中一惊,莫非这是顾惜朝的诡计?现在察觉恐怕太迟,且见一步走一步吧!心虽是这样想,可他微妙的不自然反应还是逃不过顾惜朝,顾惜朝见耶律宏眼中闪过一丝惊乱,心中了然几分,自有计较。
“你是什么人?我等都是大辽精兵,何来你们宋人马贼?你不要含血喷人,污蔑我们。”耶律宏声音洪亮,说得大条道理、正气凛然,可一旁的萧凯却有了几分不安。
察人神色可能戚少商比不上顾惜朝,但若是说正气凛然的话恐怕世上没几人能与戚少商相比,他昂首挺胸,一脸正气,大侠风范表露无遗:“耶律将军此事并非我无中生有,我是刚被骑劫商队的领带队,是何人劫我财物,我岂会错认?而且刚刚劫我商物的马贼左手手背虎口下有一道疤痕,因是旧伤,所以颜色较浅,约两寸长,我敢肯定他左手一定也有同样的疤痕。”
面对戚少商的指证,耶律宏哑口无言,萧凯更是不自觉地缩了缩左手,他手背上的疤痕是几年前留下的,骤眼看很难发现,何况还是在打斗中,他真的没猜想到对方竟看得如此钜细靡遗,打从心底怯了几分。
眼见耶律宏的无言和萧凯的怯怕,顾惜朝心想自己和这个草包将军不一样,连敌方是何人都不清不楚,自己一早就查清楚耶律宏身边有个心腹叫萧凯,此人好大喜功、大事明白、小事糊涂,从他入手就是最易不过的了。
“哼!原来想撕毁和约的不是我们大宋,而是你——耶律宏将军,若果我把将军营中有人假扮马贼之事告知贵国的天祚帝,不知会如何呢?”根据适才观察,顾惜朝相信假扮马贼一事应该是耶律宏私下所为,辽帝是不知此事,而且他们还很不想让此事被辽帝知悉。
耶律宏恼羞成怒,他知道顾惜朝是有意逼自己承认,可这事无论如何明显,只要自己不承认,其他人也无可奈何。宋军一向积弱,据闻宋人书生一般都只是嘴皮子厉害,他带出来的军队岂可和自己的军队相比?只要今天自己把他拿下灭口,还有谁敢说一句?耶律宏主意已决,他一咬牙,大手一挥,喊道:“进攻!”辽军便排山倒海似的向宋军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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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耶律宏下令,顾惜朝只是淡然一笑,他胸有成竹地在马鞍下抽出令旗一挥,瞬间战鼓擂动,旌旗摇晃,万千箭矢从宋军中射出在空中交汇,像雨一样射向辽军,那些冲在前的先锋兵纷纷中箭倒下,身上都中满了箭,跟箭猪没两样,怯于箭雨的威胁,辽兵一时半刻没法前进半分。
然后顾惜朝手上令旗两挥,战鼓声改,旌旗变动,原本看上去如星罗棋布毫无规律的宋兵急速变换着位置,前方负责冲锋的轻骑排列成锥形,重骑负责两翼,顾惜朝和戚少商退到此阵之后,身后的士兵列成环形防御的阵型,金鼓旗帜部署在中央。此番阵型变动在宋兵箭雨射完后完成,动作干净利索,没半点拖泥带水。顾惜朝令旗再挥,呐喊之声响彻云宵,前方先锋骑兵策马扬鞭如强力尖锥破入辽军。
耶律宏见此,知道这次自己轻敌了,这番恐怕会沦入恶战,不过自己胜在人数较多,应该还可险胜。两军交接,喊杀声、悲叫声,此起彼伏,每个人为能活下去、为能胜利在拼命厮杀,令原本还算平静的大漠顿成修罗战场,刀光剑影、鲜血横流,生死处于弹指间。
想他耶律宏可是一军之将,武功还算不错,所以他一路斩杀,也没几人能阻挡得了,他也懂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宋兵这次如有神助般英勇,多数都是靠顾惜朝的指挥,此次一战自己见识到他的用兵之神,此人以后必成大辽一统中土的阻碍,无论于公于私,此人绝不能留。
看着冲自己而来的耶律宏,顾惜朝冷声一哼,把手中令旗交给副官并嘱咐了几句便策马迎上。
‘铿’一声响,顾惜朝的剑挡下了耶律宏向某士兵劈下的一刀,无视耶律宏眼中的不思议,顾惜朝格开耶律宏的刀,手中的剑方向一转改为刺向耶律宏,耶律宏急忙回神接下,谁知顾惜此招乃是虚招,直攻正上方的一剑突然改变方向改为刺向右边腹侧。幸好耶律宏多年的征战经验,锻炼了他有较快的反应,所以才勉强避开,不过右边小腹也略为擦伤。
两军主帅就这样交起手来,论武功顾惜朝绝对在耶律宏之上,可惜他身体仍处于恢复期,不能百分百的得心应手。而耶律宏胜在经验丰富、狡猾,几招接下他知道自己如若硬碰肯定不如顾惜朝,所以他选择回避战术,虽然身上有不少的擦伤,不过都不成大碍,他打算拖延时间,待援兵到来,再杀个片甲不留。
顾惜朝岂会不知他的意图,所以出招的速度加快,手中之剑的幽光在空中形成了一朵朵剑花。面对顾惜朝加快的攻击,耶律宏渐吃不消,他眼角余光看到一旁的萧凯,他打了个暗号,只见萧凯偷偷抬起右手瞄准顾惜朝,三支箭头泛着蓝光的袖箭射出直逼顾惜朝,耶律宏连忙勒马倒退几步,以免被毒箭所伤。
‘铛、铛、铛’三声,三支毒箭均被戚少商挡下,原来在一旁的戚少商早觉萧凯异动,在萧凯抬手之际便策马前往。在戚少商挡下三箭同时顾惜朝左手一扬,神哭小斧脱手而出,风驰电掣般袭向耶律宏。当耶律宏反应过来时小斧已到眼前,避无可避,他只能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预计中的死亡没有来临,小斧只是把他的头盔撞飞,不过也轰得耶律宏的脑袋嗡嗡作响,鲜血从额角流出。小斧绕了一圈又回到顾惜朝的手里,看着狼狈的耶律宏,顾惜朝轻蔑一笑,道:“耶律将军,你看过白天的烟火没有?”
“顾惜朝,你还想怎样?”耶律宏大吼,他平生第一次如此狼狈不堪,实是奇耻大辱。
“就是想请你欣赏下白天的烟火。”说完,扬手指向辽军军营方向。
耶律宏不看还好,一看后愣是在这炙热的大漠环境下冒出一身冷汗,只见他的兵营方向升起多缕浓烟,还不时看到火光,甚至还隐约听到爆炸声传来。“你...你...。”耶律宏的声音再无法镇定,他颤抖的声音透露出对失败的恐惧,这是他生平以来最惨痛的失败。
顾惜朝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只可以随手捏死的蝼蚁,淡淡的说:“你猜你们抢的八车物资里面有没有藏了我们的人?里面又藏有多少火药?我今天不杀你,是因为两国和约,耶律宏,你听好,有我顾惜朝一天,你们辽国都注定会输。”
难怪他的缓兵一直不到,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哈哈哈…”耶律宏仰天长笑,笑声苍凉,笑到声音都有点嘶哑了才会停下,说:“顾惜朝,今朝是你胜了,我耶律宏无话可说。萧凯,传令下去鸣金收兵,全速回营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