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的表情沉了下来:“是的,她死了。我呕吐出了一片她的耳朵”
哈里动作顿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威尔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用平静的语调说:“我呕吐出了阿比盖尔的耳朵,我的指甲缝里有她的血迹,我的手臂上有抵抗导致的抓伤,从我的鱼饵中找到了人体残骸,DNA匹配得出是一系列被称为“模仿犯”和“切萨皮克开膛手”干下的凶杀案的受害者们;而这个凶手,他吃人。”
哈利吞了一口口水。
威尔凝视着手中的茶杯,陶瓷上的裂纹釉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杯身:“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罪犯,我从受害者身上获取纪念品……”
“但是,你不是……”哈利混乱地说,“你不像……”
“就连我自己,一开始也以为自己是罪犯。”威尔继续说,没有理会哈利语无伦次的话,“我一直在发烧,我总是有记忆断片,记不起来自己曾经做过什么。移情的能力让我像一个罪犯一样思考,无数次的幻觉里我已经犯下了谋杀案。”
威尔旋转着手中的茶杯,茶杯上的裂纹有疏有密、有粗有细,繁密而细碎,恍惚看着,仿佛这个茶杯曾经真的被碎裂过:“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我自己;就连我的同事我的朋友,都认为我是因为精神障碍而无意识地犯下了杀人罪行。”
哈利觉得自己在听天方夜谭:“然后呢?”
“然后……那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威尔耸耸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水并没有从裂纹中流出来,裂纹釉也仅仅是裂纹釉罢了。哪怕茶杯曾经像打破的样子,至少现在,它是完整的,几乎像奇迹一般地拼合了,“我找回了一些记忆片段,发现我自己不是凶手;在我的庭审期间,先是法警,再是法官,一个一个死去,一个比一个死得有创意。最后真正的凶手自己蹦了出来,用谋杀案光明正大地宣称真正的凶杀不是我,我的嫌疑被解除了,终于能从精神病院出来了……”
“先不说这些了,哈利,那些细节太复杂,我可以为你慢慢讲,”威尔抱歉地看着他,“现在,我得去赶今天的晚宴约会了。”
哈利的目光在他不修边幅的形象上怀疑地梭巡一圈:“和你的女朋友?”
威尔失笑,摇摇头:“和我的心理医生。”他跟着哈利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衬衫和牛仔裤,补充了一句,“以及,放心,赴宴前,我会整理好自己的。”
“你的心理医生?你一直在信中提到的那位汉尼拔.莱克特医生?”哈利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可以一起参加晚宴吗?上次说要请他推荐一下英国的心理医生,但一直没有请教过这件事呢。”
威尔的动作顿住了,他犹疑地想了一会,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会用枪吗?或者小刀?”
“什么?”哈利觉得今天他总是跟不上威尔的思路,明明以前他们非常合拍的,“我也许……不太会?”
威尔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走吧,汉尼拔家确实是非常适合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地方,至少比我这儿适合多了。”说着,他环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家,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过……”他咬了咬唇,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折叠小刀,放进了哈利的口袋:“防身用,以及,晚餐不要吃肉。”
“什么?”哈利觉得今天他问的WHAT已经超标了。
威尔不愿意多说,只是摇摇头:“记住我的嘱咐,少说话,别吃肉。”
威尔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了西装与领带,从不修边幅的宅男变成了社会高级精英的模样,看得哈利目瞪口呆。很快,他们来到了汉尼拔的家,同样是独幢别墅,光从外表上看,简直比威尔本人的屋子高档上N个档次。
威尔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门,示意哈利进屋。哈利在纯血家族中被熏陶了那么久,现在也算有些鉴赏力了,屋子里的布置简直称得上低调的奢华。日式的浮世绘挂在大厅沙发背后的墙壁上,陶瓷的唐马的上方装饰着极富异族韵味的银质项圈,古典主义风格的沙发、椅子、边桌和柜子构成了和谐的绘图效果,一种堪称极致优雅的品味简直扑面而来。
“你的心理医生很有品味啊。”哈利控制不住自己的赞叹,他在一对弯曲交缠的角饰品面前停下了脚步,“这是什么?羚羊角吗?”
“是的,这是Kudu的角,一种非洲羚羊的角,”低淳的男声从背后传来,“谢谢你对我的家的称赞。”
“为你介绍一下,”威尔对着转过身来的哈利说,“这是我现任的心理医生,汉尼拔.莱克特。”
哈利的动作已经完全僵住了,他保持着转过身的姿势没有动,他的直觉在拼命地预警,就好像小动物遇到了他的天敌,就好像食物链的下层遇到了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就好像森林中自由自在的小狐狸被一头饥饿的、正在捕食中的老虎盯上……
汉尼拔.莱克特饶有趣味地打量了哈利一下,伸出了右手:“你好,我是汉尼拔.莱克特。”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开刀剑的同人啊……脑洞已经快关不住了TAT
PS:七千战无莺丸,请让我狗带。说好的欧皇呢!
第91章 1.10
汉尼拔的话音一落, 哈利的鸡皮疙瘩瞬间竖起来了。他的左手控制不住地握紧了袖中的魔杖,险些甩出一个恶咒。
汉尼拔的手停在他的面前, 哈利强行压抑住心中涌起的不好的冲动,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伸出右手与汉尼拔握了握:“嘿,你好,我是威尔的笔友, 哈利.波特, 你可以称呼我为哈利。”
“哈利,你也可以叫我汉尼拔。”汉尼拔温文尔雅地冲他微笑,感觉上就是一个典型的欧洲绅士。他引着哈利和威尔一起参观他的家, “威尔很少带朋友来我这儿, 非常荣幸可以招待你。”
哈利一边握着魔杖壮胆,一边说:“你的举止非常有欧洲古典的绅士的范儿。”
“哦, 哈利,你看得很准,”汉尼拔的说话慢条斯理, 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间掠过哈利的左袖,“我出身于立陶宛的一个贵族家庭,我父亲是立陶宛的一位伯爵,我小时候的确在莱克特城堡里过着传统贵族的生活。”
随着他们对话的展开,那种天敌般的预警和冲动逐渐消散。但哈利知道自己的预感非常敏锐,他在很多事情上的直觉往往都能指向真相,而威尔在事先那几句没头没脑的话也让他非常在意。阴影总是在他的心中萦绕, 挥散不去,以至于他克制不住自己动不动的过度紧张。
参观完汉尼拔那极致奢华、富有浓郁异国情调的家庭装饰,他将两位客人引到餐厅就坐,巴赫哥德堡变奏曲的主题咏叹调在房间内回旋,植物墙上的绿荫茂密得浓郁,丽达与天鹅的画挂在壁炉之上,微暗的灯光将餐厅染上莫测的色彩。
红酒、前菜、汤点,主食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诸多菜肴被端上来,一一放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幸亏我多准备了一些食材,”上菜完毕,汉尼拔在威尔的旁边入座,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哈利,希望我的手艺能满足你。”
“这是什么?”哈利看着面前的主食,火焰下似乎有小小的黑影,而周边装饰的石榴、番茄、覆盆子摆出一个精致的姿态。
“圃鹀。”汉尼拔说,嘴角微勾,但笑意并没有渗透进他的眼睛,“在美食家眼里,圃鹀被认为是一道稀有却又背德的美味佳肴,可以说是饕客的必修课。烹烤前先要将鸟在阿马尼亚克酒中活活淹死,跟着进行烘烤,然后将整只鸟一口吃下。”
火焰在慢慢地变小,已经可以看出火焰下小鸟的形状。威尔低头看着菜肴,说:“圃鹀是濒危动物。”
“谁不是呢?”汉尼拔笑起来。哈利一个寒颤,忍不住又偷偷握上了袖中的魔杖。
“根据传统,吃这一餐时,我们要用布罩住头部,以此来躲避上帝,”随着对话的进行,火焰已经熄灭,小鸟上缭绕着热气的轻烟,汉尼拔伸出手,率先取了一只圃鹀,“我不会躲着上帝。”
他举了举手中的圃鹀,向在座的两位示意:“请,哈利,威尔。”
威尔也跟着伸出手,拿起菜肴中的圃鹀;而哈利想着威尔之前的那句“不要吃肉”,犹豫着没有伸手。
汉尼拔注意到了这点,他带着深意的眼神从威尔脸上掠过,停驻在了哈利身上:“怎么了,哈利?菜肴不合你胃口吗?或者你不爱吃肉?——你看上去可不像是一个素食主义者。”
这句话把哈利原本准备好的“素食主义者”的借口挡回了肚子里,预感似乎又在拉响警报,提醒着他什么。哈利迟疑地伸出手,拿起了最后那只圃鹀。他端详着肉中露出的骨头,犹豫地问:“连肉带骨一口吃掉?”
“连肉带骨一口吃掉。”汉尼拔说,将圃鹀放进了嘴里。喉结在蠕动,享受的神色在他的脸上浮现,汉尼拔将进食的动作做得如斯优雅和令人胆寒。
别无他法,哈利也跟着将圃鹀吃了下去。
然后,他的动作顿住了。
难怪汉尼拔说这是饕客的必修课,鲜嫩的肉带着余留的酒味,泡软的骨质又带着脆韧的感觉,炙烤得恰到好处,一瞬间仿佛有极致的鲜味在嘴巴中迸裂开来。想不到汉尼拔医生的烹饪手艺真的非常高超,这餐点做得,让哈利都快把舌头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