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扫过二层的布局——半米高的围墙,大约十几平米的单间和半敞的折角形楼道。
不能等到对方上楼。
零从破围墙上抽下两片砖提在手里,轻手轻脚的向楼道靠近。
拐过折点,追击者正仔细的打量着周围,一只脚刚踏上第一排台阶。
猛地将一片砖块朝对方的脸扔过去,追击者迅速侧身避开,同时抬起枪,正对着楼道扣动扳机。
在砖块离手瞬间,零整个人一跃而起,紧跟着飞离的砖块从楼道上跳了下来,将另一只手里的砖块准确无误的拍在对方的脑门上。
与此同时,子弹嵌入了身后的墙壁。
砖块下涌出艳红的液体。
但,被击中的人并没有就此倒下,只是轻微的晃了晃。
零不敢迟疑,手探到对方腰间——在此前他已经远远地观察过追击者的武器佩戴——利落的夺去了对方的军刀,狠狠砍在试图重正枪口的手臂上。
被砍伤右手腕的人大叫了一声,单手举起机枪砸向逃犯的脑袋。
从右侧脑袋处传来强烈的眩晕感,几乎击散了零的意识。
温热的液体顺着耳际漫开,朦胧中,零不管不顾的挥刀扎进眼前的肉体。
漆黑的机枪终于脱手,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零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没理会额角的温热,用力从嘶吼着的肉块里拨出军刀,连同掉落的枪支一并收进怀里,冲出房屋。
刚踏出门栏便看到两名警员正朝这边跑过来,两方距离不足五米。
方才的动静太大了。
零憋了对方一眼,径直朝背离湖岸的方向跑去。
两名追击者对视了一瞬,迅速分为两路。一者钻进屋子查看同事的伤情;一者远远的跟在逃犯的背后,并用对讲机通知湖对岸的四名同伴。
小队四人收到消息后立刻掉头,准备支援;不过,隔着三百多米宽的湖,想要过来就必须先绕回去,在十分钟之内很难赶到。
零因而没有去理会跟在自己身后的唯一一名追击者。
而他却不曾料到,自己所选择的逃跑路线是如此致命。
大约七八分钟后,零终于走出了建筑群,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土地高低不平,田地切割零碎,在失去了耕作的主人之后更是长满了杂草。杂草只有半人高,既不易藏身,又有碍行动。
手臂上的伤口在方才的打斗中再次裂开,额头上的血一直未干,面对着无尽的田野,零仿佛是一只被天敌追杀的草食动物,与族群走散了的可怜虫。
族群?
身后的捕猎者难道不正是自己的族群吗?
流失的血液带走了一部分理智,锥生零的大脑似乎已经脱离了掌控。但他却又清醒的知道自己这些天来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
他在和自己的同族相争,而他并不是完全被迫的;他甚至在享受,享受这被逼入绝境的心跳感。
因为,这样他就不会忘记一年半以前的那一夜。
可,有什么东西错了。
错在将他逼入绝境的那些,那不是饮血的野兽,而是他所认同的伙伴。
他们有的是市井混混,有的是高高在上的大老板,还有的是正义的执行者。
而他们此时的行径,似乎已与野兽并无分别。
是什么造成了如此的局面?
野兽是为了吞食鲜血,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钱财?名声?亦或所谓的正义?
零暂时还不清楚,更不知晓这样的人是大多数,还是他太过幸运,一上来便同仅有的几名相遇。
脚边,枯萎的草梗被踩断,吱吱作响,如细碎的□□,不知由谁发出,同谁诉苦。
失血越来越多,夜更深,手脚冰冷,几乎失去知觉。
零隐约知道自己迈出的步子越来越慢了,挪动的脚撞上了凸起的田埂,疲惫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下扑倒。
由后方飞来的子弹贯穿了右肩,钻入泥土里。
尖锐的疼痛唤回了几分意识,零伏在地上,调整着失衡的视野;他再一次掏出怀表,指针刚刚挪过两小格,现在是晚上九点五十分。
零保持着匍匐的姿势,向前爬了两米,翻过一条田埂,躲进引水沟里。
浅得只能没过手掌的水和着泥浆,浸湿了衣服;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痛,零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将机枪架在田埂上,左肩抵住枪杆,努力稳住。
□□的射程并不长,也就是说,追捕的队伍已经来到百米以内的范围里了。
对方有五人或者六人,零并不确定,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处理那个被自己打伤的队员的。
在缴获枪支之后,零检查过弹夹,刚好有六发子弹,足够了。
零静静的躲在田埂下,等候对方先出手。
☆、第六章(下).怀表x爱恨x无解
正文:
玄月沉至天际,星星们跳起舞来。
夜幕一片寂静,耳边唯有清风拂过草丛的沙沙声。
两方僵持了二十多分钟,对面的人终于有动静了;有两个人猫着腰向前疾行了几步后又伏了下去。
他们的位置距离零大约八十米左右。
零将托着枪的手放下来,活动了几下手臂。肩上的血已经浸湿了内衣。
两分钟后,与之前不同的位置上,又两个人冒出头来。
这一次,零没有迟疑,瞄准目标——射击;一枪小腿,一枪肩甲。
遗憾的是,这两个人都没有持枪,而零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零迅速将枪从田埂上搬了下来,而几乎在他动作的同时,一发子弹嵌入了湿润的泥土里。
对方的狙击手在距离零大约九十米选的位置。
零抱着枪向左侧移动了两米,再次架起枪,一动不动的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一分钟后,最初移动过的两名队员匍匐着挪向两名伤员,给他们包扎了伤口。
三分钟后,四个人开始向后方撤退。
这一次是他们太大意了,没想到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被人送来做替死鬼都不自知的小鬼,不单身手了得,枪法居然还这么准;上面给的资料根本毫无用处。
他们只好暂时撤离。
实际上,只要他们再坚持一段时间,逃犯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但是,面对受伤的三名同伴,他们退缩了。
零没有补枪,他不想和同为人类的他们自相残杀。
静静的看着一行五人小心翼翼的退出了视野,零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向前走。
步行了大约一个小时后,零抵达了田野的边缘处,而他也终于彻底失去意识的掌控权。
再一次醒来时,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
零用了一分钟时间找回了失去意识前的记忆,而后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轻微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臂,又摸了摸额头,确认伤口都消失了,就好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仿佛记忆里的一切厮杀都只是一场梦。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记忆里沾满血污的那套,反而是干净整洁的白色睡衣。
零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将手伸进怀里四处摸索。
不在,怀表不见了!
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感到遗憾。
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零此刻最想见又最不想见的人——不,他不是人,是吸血鬼。
零定定的看着那人缓缓向自己走近,他的脸色苍白,透着疲倦,仿佛许久不曾休息过了。
“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这一次的转化失败了呢。”
零震惊的望着对方,他说什么?转化?
“你对我做了什么?”
玖兰枢没有马上回答他,悠闲漫步似地走到床边,将一只白瓷杯放在床头的矮柜上,杯子里是满满的鲜红液体。
零嗅到了香甜的气息。
不用对方回答,零也该明白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过些什么了。
这个吸血鬼居然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擅自喂他喝了自己的血。
零盯着白瓷杯里的鲜红,红白相映,分外刺眼。
猛地将装满鲜血的杯子扔出去,脆弱的白瓷撞上地面,碎成一片片;鲜红的液体在地板上漫开,像破碎的玫瑰,心头的血。
“真是浪费啊,锥生零。”
端来鲜血的人抬起左手,看了看自己掌心里纵横的伤痕,略感惋惜。
零没有回应玖兰枢的话,或者说,他现在根本抽不出精力去回应。
他的脑海里有太多问题,而他此时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该质问他的,问他为什么要将自己变成吸血鬼?只因为他一时的兴趣吗?
他想问对方,果然是反悔了,又要来抓他回城堡进行囚禁吗?
他还想问问,他们可曾伤害优姬?
而他又在怀疑,怀疑问这些有意义吗?吸血鬼行事真的会考虑人类的意见?
吸血鬼们才不会在意这些无用的理由,他们强迫人类,伤害人类,那不过是出于野兽的本能。
他现在已经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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