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意绮]奉君书 (葛生_yongan)
- 类型:BL同人
- 作者:葛生_yongan
- 入库:04.09
三位资历深厚、医术精湛的医师们在对绮罗生进行一番诊断后又商议了许久,决定用破筋再生的方法对其进行医治。如此一来,便需将他曾经自挑手筋处再挑断一次,再配以其中一位医师的独家秘药,和另两位医师的针灸与推拿之术,促使筋脉再生。
且不说此法施加于人的痛楚甚剧,风险也极大,但尽管如此,绮罗生还是毫不犹豫地决定接受治疗。
同样是挑断手筋,曾经是被逼无奈的自残之举,这次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绮罗生想,也许他来到云王宫,也是一样的,看似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绝境,其实又何尝不是绝处逢生呢?
当医师用酒洗火舔过的利刃破开绮罗生的手腕肌肤时,绮罗生微微闭目抿唇,除了额上虚汗,几乎看不到他流露出任何痛苦的神色。可即使他表面维持得再无碍,这种剥肤割肉切筋的痛旁人尽管不能感同身受,也是可以想象的。当血在水盆中氤氲开来时,云王仿佛透过已殷红的血水看到了那个夜晚,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绮罗生自挑筋脉的画面,心中不由微痛。
初步治疗成功后,接下来的日子里绮罗生所要做的便是全力配合接受医师们进一步的治疗。这是治疗能否真正成功的关键时期,不得有丝毫马虎和差错。云王给指月宫重新加派了侍婢,又集体训话了一番,再加之如今云王宫中无人不知楚九公子的地位,所以新来的侍婢都非常小心周到地照顾着绮罗生的饮食起居。
小九看着宫内如今情形,不由得带着满脸笑意对绮罗生说道:“公子,您以前在楚王宫里也没有这样气派过呢!”
绮罗生淡淡一笑,看不出神色是喜还是忧。这几日左手既痒又疼,且这种感觉绵绵不绝,实在折腾人,所以他无所作为,一直在自己房内养病,闷了就到前面院内乘凉纳风。人闲了,又为了转移注意力,便不由思虑起来。自己的处境,云楚两国的未来,他与云王的关系……但这些事情当真是剪不断、理还断。在国家面前,个人何其渺小,在时势面前,个人意志又何其无力,可他偏偏又是不肯轻易随波逐流之人。他心中有家国,有大义,但也知道“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的道理,所以到底该如何抉择真是太难。
当云王来探望修养中的绮罗生时,看见的便是他微蹙着眉头一副凝神苦思的样子。
“有何心结,不妨与我一说。”
“一株生于南国的橘树要如何才能在北国枝繁叶茂,硕果累累呢?”
“此心安处是吾乡。先安心,再扎根,才可蓬勃生长。”
“这心又要如何安,乐于北而不思南吗?”
“南北有何差异?”
“水土自是不同。”
“那橘所依赖的究竟是水土,还是掌管那一方水土的主人?”
说完此话后,云王直直看向绮罗生,绮罗生则若有所思。国如土,王如那掌土之人,而作为王室后人,他看重的究竟应该是什么?
如果这天下诸国终要易主,要有一个人来统一四海,也许,这个人本就该是眼前的云王,是他便再好不过了。
“王心中有万里江山,而我拘囿于江山一隅,实在惭愧。但人之常情,王当能体谅。”
云王难得地朗然一笑,一字千钧,落地铿锵道:“你放心,土地易主,其性不改,你系根的家在寡人统治之下,依然可以让你枝繁叶茂。”
连日来,绮罗生第一次真正舒展眉头,也不由流露出会心笑意。
何其有幸,天下有此主;何其有幸,他能遇到。
赴宴
绮罗生手上伤处完全愈合时,庭内绿叶开始转黄,一叶而知秋,天也渐渐凉了下来。
指月宫嘉木繁茂,幽潭生雾,夏天住着自然是极其舒适的,但到了秋冬,不免寒意太过。绮罗生宿疾在身,纵使近来已好药补汤将养着,但一场雨后骤凉下来的天气还是让他受了回风寒,虽不严重,却让云王放在了心上,即时命人在自己寝宫内重新布置了一间房子,并传口谕让绮罗生暂住于此。
王恩可承不可拒,绮罗生叫小九简单收拾了下行李,也不再拖家带口,只两人一起入住了云王寝宫偏殿。
绮罗生入住的偏殿垂九华帐,驼色地毯铺就,一应家具雕花绘彩,样式精致而不繁复,这种高雅舒适的风格与云王寝宫正殿的空旷而威严截然不同,就像云王与楚九公子完全不同的为人处世之道,但缘分偏偏却让他们遇见,并且“同住一个屋檐下”。
自从住得近了以后,绮罗生与云王的相见越发频繁。以前是三五天一见,而今是一天一会。
绮罗生好读古籍,而云王宫中藏书可谓汗牛充栋,云王命人将绮罗生常读的几类书整理好送至自己寝殿内的书房里,于是,白日里绮罗生无事也常在这儿废寝忘食手不释卷。当云王下朝后回书房继续处理朝政时,总能看到书卷中一个沉静的身影。无论朝上如何风起云涌,让人心潮难平,只要走进这间房子,看到这个身影,便会觉得安宁且欢喜。
云王处理政事手段干脆利落,但偶尔也会有疑虑或难以抉择之时,每当此时,他便出声让绮罗生先放下自己手里的卷轴,然后将疑惑和犹疑讲给他听,让他和自己一起就此斟酌。
一开始绮罗生觉得他国政事自己不宜干涉,但云王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过分推辞反而显得不够光明磊落。在却之不恭的一次互商后,绮罗生才发觉和这样一个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的王者一起运筹帷幄竟是平生未有之快事。此后,但凡云王出声,他也定会尽其所能为他出谋划策。
两人一刚一柔,一烈一徐,互相商榷出来的结果往往周密而实效。
云王曾言:“古有昭王千金市骨,垒百丈高台延请贤士,若寡人得楚九公子,何妨百丈千金,万金千丈又如何?”
一语既出,天下哗然。楚国九公子由此闻名于诸国甚至远夷。
而云王宫北某大殿内,晋、攸、召三国质子正各怀心思地讨论着近期风头正盛的绮罗生。
“那绮罗生不过是仗着纸上谈兵,竟然得到云王如此抬爱,实在令人不忿。”
“一个乳臭未干的文弱书生罢了,在这龙腾虎跃的北云能有什么作为?云王这次是看走眼了。”
“听说这楚九公子不是正经的楚王妻妾所生,长大了才接回去认祖归宗的。虽然是被封了公子,但其父王和王兄都不曾重视他,这样的人能有什么见识和出息?”
“话虽如此,但他如今确实很得云王器重,市井里议论他的声音也颇多,多是溢美之词。而反观我们,归国之日无期,在这云王宫中,又有谁真的将我们当作他国王子看待?如果再不在此展露一下威严,怕是有些人就要将我们彻底忘了,这样一来,将来恐怕比那楚九公子还不如。”
“此话在理。我必得在此弄出一番动静来,再派人将消息传回我晋国,让我父王也知道,王位继承人究竟身在何方。”
“你的心思我们何尝没有?但话虽如此,又该如何行动呢?”
“我心里有一个主意,还需要两位配合。”
“只要能成事,我们定会全力配合。”
“正是。”
“好,痛快!那两位便听我说来……”
三人就晋国公子的主意商讨了一番,一个时辰后达成了一致意见,并决定五日后正式采取行动。
五日后,绮罗生正在云王书房内看一本据说是前朝太公留下的兵书孤本。其中一处解说甚是令人费解,他正凝眉沉思之际,有人来报说晋国公子在溢香园内设宴,请他前去赏花品酒。绮罗生来此快一年,从未和哪国公子走近过,性格上不喜主动与人结交是一方面,独善其身防人口舌更是主要原因。作为他国质子,确实不适合拉帮结派。但因天下局势混乱,若两国交好,公子们走得近些也情有可原,对于这种事,云王也未曾过多干涉。
绮罗生沉吟了片刻,本欲托口身体不适回绝这来意不明的邀约,但来人说他的贴身侍童已在那边等候着了。
绮罗生闻言心想:小九因为不适应云王寝宫的严肃,白日里没事吩咐他做的时候总会要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玩,今天莫非被有心人利用了?
无论如何,事关小九,绮罗生还是决定走一趟这善恶不明的宴会。
一踏进溢香园,桂香扑鼻,肥蟹满盘,美酒盈盅,三国公子席地端坐,正翘首等他到来。
绮罗生先流露出三分笑意,说道:“三位公子久等,我来晚了。”
“楚公子肯赏脸来,便是我等荣幸。请坐。”
绮罗生入了席,与三人推杯换盏一番后方才道:“听说我那不懂事的小童误闯至此,扰了三位公子的雅兴,诸位大人大量,让我将他领回去好生教导吧。”
“区区一个小童楚公子何必太在意?这良辰美景、美酒佳肴先享受尽够了再教训奴才也不迟,免得扰了自己的雅兴。”
“召公子所言极是,但我近日身体不适,这性寒之物不宜多吃,酒也不宜多饮,还望各位包涵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强人所难。但听闻楚公子文武双全,颇受云王赞赏。即便不才,我等也想和楚公子讨教一番,还望楚公子今日成全我们这小小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