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此刻心情便是好想一妖一禅杖,早点超度了事,省得每日唧唧歪歪骚扰他。
那菩萨也不理两妖争执,却是笑了看向三藏;“那衣物不在我地方,却是在你地方。”语罢,也不等三藏有所发问,几位菩萨并木吒尊者一同离去,留下霞光万道。
猴子也暂时不与猪争执,偏过脸来,一脸单纯木讷,问道:“原来我的黄金甲在师傅地方?那么多日替师傅背负行李,我怎地没有发现?”三藏揣测菩萨语气,觉得大有名堂,但自己想想何时拿了猴子的东西,要归罪,也或许是某个前世的自己,路过五指山,没有放出猴子,却拿了他的盔甲也不一定,但前世所拿之物,又关今世何事,现在手中空空才是正事,便冷了一张脸:“为师就那么几个包袱,你看哪里有你盔甲,不信再找一找!”猴子本也是七八分的相信,一分的怀疑,见三藏如此言之凿凿,连最后的一份怀疑也打消了,连忙大喊:“我信我信!”
另厢,八戒才不管猴子盔甲到底落于谁手,他只看着猴子身上的衣物眼红,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袍子,想要撒娇装痴一番,最好也能换得三藏一件衲衣穿穿,却被猴子持了棍子用眼神威胁,盘算着肯定打不过猴子,而两个师弟,一个天生的木头,一个被管着也成了木头二号,只得愤恨地朝着猴子比了个手势。
三藏也不管他们,如今已入夜,自己也是多事,早知便睁一眼闭一眼哄了菩萨,先过一晚,明早再说,如今又是以地为床,以天为铺,草草入睡了事。
之后几日,沿途皆无遇到妖怪,猴子道定是菩萨下凡,那佛光把妖怪吓怕了,先逃走了事,八戒却说定是师傅除妖降魔威名远扬,这条去西方大道上妖怪都跑了些,小白龙慢悠悠地踏着步子,嗷呜了几声,也不知是赞同谁。那卷帘更是一言不发,扛着行李,跟在最后,八戒总觉得自己背后有目光盘旋,又无人也无妖讲话,格外瘆的慌,挑了中午时分,持着九齿钉耙威胁卷帘要么开口讲话,要么走到最前来,跟在你爷爷身后,爷爷不舒服。小白龙一早上未讲话憋得慌,连忙就地一滚变成人形,劝道天蓬二师兄,卷帘一直是如此,我同他共事多年,都未见他讲过几句,二师兄不要动粗,万一真打起来,师傅也是要不高兴的。
卷帘此时却微微一笑,对着八戒道好,八戒并小白龙被他这突然一笑惊悚地浑身寒毛乱走,而后下午,八戒一回头,就看到卷帘对他笑,整个妖都不好了,口呼你个智障,不要再对爷爷笑了,卷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八戒再回头时他也不笑,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八戒心中咕哝,仔细想想感觉着了卷帘的道,明明这厮依旧是不讲话盯着他,怎么反而觉得对方做出了莫大的让步,定是自己错觉。
这般又过了几日,忽见有高山挡路。多日不遇到妖怪的三藏一行精神一振,猴子更是兴冲冲地先蹿上了云霄张望,半天才满脸沮丧地下来,道:“师傅不成呀,这看起来不是妖怪盘踞的地方。”三藏也观出那山头祥云缭绕,不仅非妖怪居住地,恐怕还是哪位菩萨真人修炼处,而待他们走近那高山,更觉如此。只见山峰巍巍凛凛,花草灼灼三春,更有龙吟虎啸,鹤舞猿啼,幽静生动。
三藏本意欲绕过此山,猴子和八戒却拉住了他,道“师傅,我等在天庭也算认识不少神仙,万一是个旧识,还能叨扰几日,饮杯茶用点饭,何苦与食物过不去呢,师傅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小白龙甩着马头极力称赞。
作者有话要说: 师徒原则:是妖超度,是神仙蹭饭!
第20章 五庄观
见猴子、八戒与小白龙极力想在此停留,三藏心道徒弟虽然顽劣的很,但毕竟是自己徒弟,每日跟着风餐露宿,总有那么一咪咪的心疼,倒不如在这里让几个孽徒吃饱了饭,饮足了茶,再上路也不迟,便应允了下来。
师徒五人暂且不表,却说这山与如来观音半点关系也无,它名唤万寿山,山中建有一座五庄观,观里有一尊道仙,道号镇元子,混名与世同君,德高望重,性情烂漫,又好交仙友,门下出的散仙,也不计其数,见如今还有四十八个徒弟,都是得道的全真。
五庄观亦得天地因缘,那观里出一异宝,乃是混沌初分,鸿蒙始判,天地未开之际,灵根暗种,道教中名草还丹,又名人参果。此人参果神通非凡,传闻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而漫漫万年中,却只结得三十个果子。这果子也同婴儿怀胎一般,先是寻常果子,后逐渐有婴儿模样,再长大,成熟时便如同三朝未满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咸备,还有哇哇啼哭声。凡人修真者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了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是以这道观内长生弟子诸多,连两最小道童,清风及明月,皆有一千二三百岁,仍旧骨清神爽,幼颜儿音。
镇元子当日恰不巧,得了元始天尊的筒帖,邀他到上清天上弥罗宫中听讲混元道果,随令四十六个徒弟同行,而那两绝小道童便留下候家,也是他算得三藏一行快要路过此地,离行前吩咐二道童:“不日将有我一故人从此经过,切莫怠慢了他,可将人参果摘一二与他品尝,权表旧日之情。”二童问:“师父的故人是谁?望说与弟子,我等好接待那位道长。”镇元子笑道:“并非道长,他乃东土大唐来的圣僧,号三藏,前往西天取经便是。”
童子们不解:“师傅,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等乃太乙玄门,怎与那念经的和尚有旧识?”镇元子摇头笑道:“你等一直在观内,不知这和尚乃金蝉子转世,西方圣老如来佛第二个徒弟,那金蝉子与寻常和尚不同,不爱念经,喜舞枪弄棒,修炼法器金箍,传闻降妖除魔一等好手,也不知佛子何处觅来如此稀罕徒儿,倒是宠的很,五百年前兰盆会上除南海作恶蛟妖,引其精魄献于佛子,佛子大悦,口称爱徒,众人皆呼其亚圣,又坐于佛子下位,他曾亲手传茶,佛子敬我,后又交流番武艺法器,颇有心得,故此是为故人也。”
二仙童又问:“既为佛子徒弟,为何又堕入轮回,变成凡人?”镇元子脸露不忍色,叹息一声:“我与金蝉子不过半日之会,一面之交,感情却深切的很,他能打,我也乐意过几招。谁知我才离了兰盆会几日,就听闻他因在佛子讲经时不听说法,眯眼打呼,真灵就被贬下凡间,转之东土,可见和尚都是迂腐的紧,徒弟犯错,教训一顿便是,动不动就封在洞里、贬为凡人,也不知如今变成何等模样,只可惜了当日威风凛凛的金蝉子!”说罢又感叹了几句,大都是如今能打的和尚已经是绝迹了,和佛子铁石心肠,众人面前喊的亲切,一翻脸就不认徒弟,他倒贬的迅速顺手,道长我又找不到切磋的对手、谈论的同道中人,辛酸寂寞的很。
道童们闻言,心中却不以为然,暗道纵使前世再厉害,如今也不过一凡夫俗子,何须师傅如此大费周章,但还是谨遵师命,应允下来。
镇元子仍是可惜这样好好的一个对手,又多叮嘱了句,说你们也有千年修行,可试探试探那和尚,如对方身手不错,可留他下来多住几日,等为师回来切磋切磋,五百年前的事想起来如今还手痒得很呢!
又说那师徒五人进了山,果然看风景幽静秀丽,非寻常山景能比,偶有仙鹤灵鹿,也是无丝毫畏惧,用它那湿漉漉的鼻子来蹭三藏的掌心,却被小白龙喷着龙息训斥开,也不耐烦,再三探了头,想要亲近三藏。三藏也不去顾它们,只是骑了白龙马缓缓而行,不多时便见松篁一簇,楼阁数层,再近些,一缥缈楼台清虚道观便显现在眼前,只似隐于云雾中,若隐若现,那山门左边有一通碑,碑上有十个大字,乃是“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待过二门,又见那门上有一对春联: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猴子对长生不老可是敏感的很,当初他便是为了这四个字离开花果山,漂洋过海寻觅神仙师傅,又为此孤身闯那阴曹地府,脚踏牌匾,威吓黑白无常,将那判官吓的怒不敢言,他手握毛笔,划去猴子猴孙名字重重,如今过了五六百年之多,颜貌未改,年月如同在他身上凝固一般,此时对那长生不老已是嗤笑:“真真是笑话!当年爷爷大闹天宫时,在太上老君门首,也不曾见有此话说。这道士好大的口气,简直要把爷爷吹走到地府,给他看看生死簿上还有未有姓名!”
八戒铁了心要跟猴子唱对台戏,没有为何,他见了猴子身上那衣服便来气,一只毛猴子光溜溜又如何,非要与他这般美男子抢师傅的衣服穿,师傅也定不是偏心不给他,只是苦于衣服不多,给了猴子又不好再扒下来,只能先委屈了他,此时便笑道:“哥哥也说大话,世上也并非没有修炼极高者,名字已入不了生死簿,寿命无法用轮回计量,或许眼前就住着一个呢。”
“那又如何,说的你仿佛认识一样,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