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岑如昔顿了顿,说道:“是那个?”
“怎么不早说,”白鹤芋听见电话里的岑如昔这样说道,“给你一周时间,你去美国吧。”
白鹤芋一愣:“什么?”
“费城好像有个梵高画展,”岑如昔道,“展出的都是真迹,你去看看吧,说不定对你有帮助。”
“不过,\”岑如昔接着说道,“我提供机票,希望你不要浪费。”
白鹤芋明白她的意思。
***
岑如昔是个非常果断的人,她的做事手段非常坚决,翌日,白鹤芋就收到了机票。
“直通费城机场,”岑如昔道,“没有人陪同你去,但是我觉得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吧。”
白鹤芋默然,见岑如昔皱眉,她连忙点头。
费城位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东南部,气候基本与中国北方相似,机场有点冷,白鹤芋裹紧了风衣,走出了机场。
这是个中心城市,机场很大,来来往往都是行人,看起来很多人,人人行色匆匆。
白鹤芋有相当丰富的国外留学经验,这一点上不至于让她看起来像个白痴。
她之前在网上已经收集过了费城的一些资料,她打开手机导航,按照路线,招了一辆出租车,行驶到岑如昔为了定好的酒店。
虽然她之前在法国留学了好几年,但是这里是美国,一切都还是陌生的。
与法国缓慢的生活节奏不同,这里看起来很匆忙,但是显得非常充实。
白鹤芋下了出租车,拿起相机拍照。
异国风情,有时候也能让她有创作*。
按照画展开放时间,她提前了一天来费城。
她休息了半天,才准备去周围看看。
导航很准确,不用担心。
岑如昔也说,假如有什么困难,可以找这边的inés公司寻求帮助。
但是白鹤芋觉得没什么必要。
很快,她觉得自己就被自己打脸了。
她站在会展门口——一开始,她还为自己通过导航找到了这个会展有些沾沾自喜。
现在,她完全懵了。
她已经站在这儿半小时了,半个小时前,工作人员告诉她,这个画展不是免费开放,需要购票入场。
然而,所有票已经售空。
白鹤芋:“……”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千里迢迢来费城,要因为这种理由空手而归吗?
她完全可以想象岑如昔掐死她的场景——她浪费公司资源。
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然而,事情总是充满戏剧性。
她听见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这个声音自己午夜梦回的时候不知道回温过多少遍,现在竟然就出现在自己耳畔。
“白鹤芋?”
白鹤芋不敢相信一般回过头。
世上或许有千万种可能,但是白鹤芋从未想过这一刻会如此凑巧。
简直像是个天大的玩笑。
果然是那张脸,那脸上现在还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戏谑笑容,白鹤芋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开口喊自己“笨蛋”。
竟然是庄妍。
☆、第45章
白鹤芋呆愣在原地。
庄妍完全没有白鹤芋这般失神,她挑了挑眉:“你来美国?在这里做什么?”
白鹤芋一下子有点口不择言:“我……我……”
她支吾两句,败下阵来——也是,她从来不是庄妍的对手。
“我来这里看画展。”
庄妍视线越过白鹤芋,朝着大门口望去。
“你一个人?”
这本来是很平常的问话,白鹤芋却听出一点点奇怪的感觉。
一个人?这是什么意思?
白鹤芋点头。
庄妍看了白鹤芋一会儿,又问道:“所以呢,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白鹤芋一时间感到无比窘迫,“我忘记门票。”
“你的意思是,你来这里,却不知道要买门票?”
白鹤芋没有回答。
庄妍却笑起来了:“笨蛋。”
白鹤芋脸上烧红。
但是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她遇见了庄妍,而庄妍总是有办法的。
果然,庄妍从包里掏出一张门票递给白鹤芋。
白鹤芋一愣,随即惊喜地说道:“你……”
“我也是来看画展的,”庄妍道,想了想,又说:“不过,我是打算和人一起来的,可惜他中途有事没有办法到,正好碰见你了。”
白鹤芋想也不多想,接过门票:“谢谢。”
她眼眸明亮,嘴角带着笑容,庄妍看了一会儿,自己心头也不禁沾染上了愉悦的味道。
既然大家都是一个人,两个人自然是结伴进场。
白鹤芋其实不是很明白庄妍为什么来看画展,因为她所认识的庄妍好像不是一个非常喜欢艺术的人——她猜想庄妍可能连莫奈和梵高都可能分不清楚。
很快,庄妍的表现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她们领了会场散发的指导手册,看的第一幅画是《向日葵》。
热烈而奔放的色彩,明亮中透露着蓬勃。
仅仅是一幅画,却可以感受到燃烧着的生命力。
庄妍却神色恹恹。
她其实不是很理解这种乱七八糟的油画到底能够透露出什么情感。
对于她这种理科生来说,她没有办法欣赏。
但是白鹤芋看得很认真。
白鹤芋忽然回过头,她看着庄妍,眼睛亮得可怕。
“庄妍,”她说道,“你知道吗?”
庄妍问:“什么?”
“向日葵,”白鹤芋转过头去,“向日葵啊……”
庄妍知道白鹤芋有话要说。
“夏季是很短暂的,”白鹤芋说,“向日葵的花期更是短,所以有人把梵高称作向日葵画家。”
“他用全部精力追求了一件世界上最简单、最普通的东西,这就是太阳。”
“而阳光,代表爱情。”
她注视着庄妍,目光中仿佛氤氲星光。
庄妍微微垂眸,就看见白鹤芋亮得可怕的眼睛,她沉默不语,却抬手,扬起了手中的指导手册。
她将二人挡在手册之后,微微垂头,吻住了白鹤芋的嘴唇。
白鹤芋落下眼泪。
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丢盔弃甲,她曾经无数次想要告诉自己应当选择放弃,可是当再次与庄妍见面的时候,她才明白之前自己的决心是那么的渺小可笑。
“为什么哭?”庄妍笑起来,“笨蛋。”
她放开白鹤芋,离开这里。
白鹤芋抹了抹脸,连忙跟在庄妍身后。
两人沉默地走着。
直到走到这幅画前。
“这个倒是挺好看。”庄妍难得开口点评。
白鹤芋抬头,正是那副《盛开的杏仁花》。
她笑了笑:“是,是很好看,之前我在酒店看过,觉得可以设计一套衣服。”
“是吗?”庄妍转过头来看着白鹤芋,笑了笑,“那是不错呢。”
她们谁也没提之前的那个吻,仿佛那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住在哪里呢?”庄妍问道。
白鹤芋报出酒店名字。
“我送你吧。”她又说。
此时已经临近夜晚,白鹤芋略略一想,也同意了。
车还是宾利,竟然还是在国内开的那一架。
“你不回国了吗?”白鹤芋问。
这副驾驶座如此熟悉,在这以前,她根本没有想过会再次坐在这个位置上。
“……嗯?”庄妍应了一声,“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看工作需要。”
她看起来对路况很熟悉,白鹤芋暗自心想。
“岑如昔已经接管了那边啊。”
“岑如昔?谁?庄妍一开始一愣,但随即想起来,“噢,你说reich,她不会在那边呆很久。”
还未等白鹤芋接话,庄妍又问:“怎么,你很关注她?”
白鹤芋一愣:“什么?她是我的老板。”
“嗯……?”庄妍挑眉,“是么,你和iris签约了。”
“是的。”
车子拐了一个弯,白鹤芋这才听见庄妍沉沉说道:“我看见了你的广告。”
白鹤芋马上想到自己和王向婷拍摄的那一组黑白天鹅系列。
“已经到美国了?”
她说的是广告。
庄妍却笑说:“这里难道不是美国吗?”
酒店是岑如昔定的,一如既往岑如昔的作风——节省公司资源。
不过也不至于很差。
庄妍把白鹤芋送到酒店楼下,没有开车离去,白鹤芋亦在门口等她。
“不走?”庄妍笑道。
白鹤芋咬住嘴唇:“你有话跟我说。”
庄妍于是失笑:“你也不算是太傻——所以,请我上去坐坐吗?”
白鹤芋自然应允。
上楼的时候,白鹤芋发现庄妍似乎对这家酒店有些熟悉,她能够熟练地带她找到电梯的位置而不需要服务员的帮助。
“你以前来过?”白鹤芋抛出疑问。
这酒店说实话算不得太高档,也不算差就是了,但不像是庄妍现如今这个身份会入住的。
庄妍很爽快地承认:“嗯。”
又转过头问白鹤芋:“几楼?”
白鹤芋告诉她八楼。
电梯缓缓上升,庄妍沉默着注视着电梯上不停跳动的红色数字。
白鹤芋却在偷偷打量她。
他们分别有一些时间了,庄妍的样子还是从前那样,一点儿也没有变化。
电梯门开的时候,庄妍忽然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熟悉吗?”